“什么人真是,”酒楼小厮站在门口喋喋不休,“年纪一大把沐浴就算了,还要什么现摘的腊梅花瓣,有没有钱付账还是个问题。”
冬至从浴桶探出头来,夹杂着香气的水顺着发丝流下,冷眼看了一眼门口,手指轻轻一扬,一枚冰针穿过屏风直接射向门外的墙壁。
正准备敲门的小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脸色一变,“姑,姑奶奶,小的不是有意冒犯你,你慢慢洗,慢慢洗,水不够招呼一声,我这就准备去,”连滚带爬跌下楼去。
冬至站起身,婀娜多姿的身材在屏风后若影若现,踩着台阶走出浴桶,拿起屏风上的衣服,翻身穿戴整齐,丢下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开门走了出去。
“想不到函谷关如此热闹非凡,”函谷关是大秦命脉,也是战场必经之地,虽然到过这里很多次,还是第一次这么悠闲地在大街上闲逛。
“年关了,大家都出来交换货物,确实比以往热闹了许多,”庸芮指着两旁的新奇玩意不停地向白起介绍,“瞧瞧那边有捏面人的,白兄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好,”一向不爱热闹的白起破天荒地点头应允,身后的涼阜和西博一时有些愕然,这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将军吗?
“公子要捏面人吗?”主家是位个子矮小,精神矍铄的老头。
“老者,这些都是你捏的?”庸芮指着稻草把上各式新奇的面人。
“然也,”老者一脸兴奋,“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六岁就开始学这个,捏了一辈子面人了,不是跟几位公子吹,放眼整个大秦,除了老汉我,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捏的这般好,只要你们想的到,老汉我都能捏的出。”
“是吗?”庸芮来了兴趣,指指对面叫卖糖葫芦的人,“捏的好有赏。”
老者不言语,抿紧嘴唇,眯眼看了眼对面,开始揉捏面前颜色各异的面团,几经捏、搓、揉、掀,不时用小竹刀灵巧地点、切、刻、划,塑成身、手、头面,披上发饰和衣裳,顷刻之间,栩栩如生的面人便脱手而成。
庸芮接过面人和对面的人做了下比较,不禁暗暗称奇。
“公子可还满意?”老者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好,赏。”
后面的随从掏出几两碎银扔过去。
白起拿起几个面人细细把玩了一番,“老者,我想要的你都可以捏出来吗?”
“公子,捏不出来我分文不取。”
“好,”白起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照着上面的捏吧!”
老者细细琢磨了一番点点头,“得叻,公子你就瞧好吧!”
几个人好奇地凑过来张望手帕上画的究竟是何物。
白起冷眼一扫。
“啊!”涼阜拉住西博,“对面有茶馆,不然咱们去喝点茶。”
“正有此意,”两人忙溜之大吉。
庸芮见白起看着自己,忙转过脸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咱们也去喝茶吧!”
老者熟练地捏着手中的面人,不时抬头看向白起,“公子不是普通人。”
“何以见得?”
“从公子的言谈举止和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以及那些人对你的态度,老头子捏了一辈子面人,也算阅人无数,看人从来没有失误过。”
白起笑而不语。
老者见他为人和善话也多了起来,“这女子一定是公子的意中人吧!”
“一面之缘。”
“虽然带着面纱,从她的眼睛就能看出一定是位美人。”
白起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面人细细端详起来,洁白的衣衫,乌黑的长发,一如第一次见她的模样,掏出一锭金送过去。
“不用,不用,”老者连连摆手,“老汉与公子有缘,这个面人就送与公子吧!”
“那就多谢了,”刚转身一支羽箭从背后直接射过来,手中的面人应声碎了一地。
老者还没反应过来,胸口正中一箭,闷哼了几声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白起错愕地扭头看去,刚刚还沿街叫卖的小贩手着大砍刀向这边冲过来。
俯身捡起地上碎裂的面人,眼中露出一丝寒光。
一行人已经冲到近前,白起抽出腰间的佩剑,“你们都该死。”
几个人楞了一下,你看看我,分散队形将他包围起来。
“杀人啦!”
“打架啦!”
两边的人慌不择路落荒而逃,瓜果蔬菜散落一地也全然不顾,整个街道顿时鸡飞狗跳。
“白起,”为首的汉子举起大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就凭你们几个,”冷笑一声,抬脚踢起一个夜壶正中那人的面门。
茶楼的几个人闻寻赶了过来。
“让他们消失,”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握着碎裂的面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