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是这一夜里的第二次敲门声了。关于第一次敲门声他们早有预感,所以晚上一直未睡,等着它来,这第二次敲门声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苏洛揉揉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红肿的眼睛,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还是昨日那个药童。
“师娘让我来告诉你们,江老今早过世了。昨日他召唤苗大夫,可能就是要见他最后一面。”药童说完便跑了回去,大概医馆无人照料,他也分身乏术。
如此,苗大夫的坏人名声,可算是坐实了。
苏洛回头,发觉苏狸和小安子正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刚刚药童的话,他们想必也听到了。
苏洛回屋梳洗完毕,便要出门,临出门前交代小安子要多帮助苏狸,毕竟自己不在,医馆少了个人,维持秩序,看方抓药的事都落在了小安子头上。偏偏医馆最近还人满为患。
苏狸在柜台上写着什么,不过她也顾不上了,转身出了门。
刚跨出门槛,发觉身后有人,转身见是苏狸。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跟着你。”苏狸表现的倒是坦坦荡荡。
“跟着我做什么,快回去。”
“不放心你。”理直气壮。
“你走了,医馆怎么办?”苏洛问。
苏狸这次没有回答。当苏洛以为自己终于质问住了他,可以劝他回去时,他转身把手里的牌子挂在了门口,牌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六个大字:今日停业一天。字体隽秀、清逸。
原来刚刚他趴在桌子上是写这个来着,还写的那么认真,字还这么好看。
哎呀,想什么呢。苏洛打消自己盯着字继续思考下去的想法,正准备反驳什么,发觉她发呆这会儿苏狸已对小安子交代完毕,让他看好店铺,若有急事便去宫里找他,不急的事等晚上回来再说。
此时的小安子已经接受了他们都要离开的现实,站在门口向他们摆手道别。
事已至此,她只能带着苏狸同去了。
他们到宫门前时,宫里正在早朝,侍卫去通传后,带他们两人进去在偏殿等着,澈王要在退朝后才能接见他们。
他们在偏殿坐立难安,一心盼着梁澈快下早朝,梁澈没盼来,玉珏却来了。
她从门口飘然进来,一段时间不见,愈发美艳了。虽仍是黑衣,却再难掩其美貌。虽然从面部轮廓仍能看出原来玉珏的样子,只是相似之处越来越少,竟有些难以辨认了。
“玉珏,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吗?”苏洛不禁开口问道,既然等不到梁澈,问她也是一样的。
玉珏并未答话,只是继续往前走,走到主位,坐下来,抿了口茶,才缓缓开口说道:“是。”
倒也干脆。
“为何?”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可你伤害了无辜的人。”
“他们都作恶多端,怎么能说是无辜呢?”玉珏反问。
“至少那个苗大夫是无辜的。”
“忘恩负义,贪慕虚荣,我最讨厌这样的人。”玉珏轻言。
毕竟也有人忘过她的恩,负过她的义。
假若苗琛那日拒绝来宫诊病,执意要去江村,便不会落此下场了吧。苏洛也曾如此想过,可善恶生死,自由上天决定,再不济,也由帝王判决,如何可任人抉择,判定生死了呢。
“玉珏,收手吧,一个月夺一个人的灵魂,这样下去,瀛洲迟早会出事的,到时不仅梁澈帝王之位不保,上天也会降下罪责。”苏洛继续规劝。
“可以。”玉珏说。
这下轮到苏洛瞠目结舌了,她心里还有一堆话没有说,她怎么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这不合常规啊。
玉珏站起来,走到苏狸面前,嗅了嗅,说:“只要把他的灵魂给我。”
苏狸被她嗅的后退了一步,说:“小姐,我们有仇吗?”
“没有,可你的灵魂很好闻,想必也很好吃。”玉珏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苏洛赶忙跑过去,挡在苏狸身前,像护食物一样护的紧紧的,恶狠狠的看着玉珏,不自觉的冒出一句话:“他是我的。”
这句话把他们三人都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玉珏大笑起来,苏洛苏狸都有些尴尬。
笑完了,玉珏看着她,问:“他是你的什么?宠物吗?”
“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苏洛辩解。
只是朋友吗?苏洛和苏狸同时想道。
玉珏却不再说话,直接开始动手,苏狸赶忙把苏洛推开,与玉珏厮打在了一起。
他们之前交过一次手,便是在监牢里的那次,那时苏狸便不敌她,如今没有几招,就败下阵来。吸食了新的灵魂的玉珏,法力更加强大了。
此时苏狸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玉珏走过去,抓住了他的衣领,正准备吸食灵魂。
苏洛跑了过去,趁她不备,一把拉开了她。
玉珏一心想吸食苏狸的灵魂,早忘了这屋里还有苏洛这个人,此时不防备,被一道巨大的力道拉开,才开始正视这个小小的凡间人类。
“看来,只有先解决你了,我才能安心享受我的美食。”玉珏恨恨的说道。
玉珏取了摄魂刀出来,朝着苏洛刺去,苏洛见此,本能地抬起胳膊遮住脸。
苏狸正准备起身去救苏洛,电光石火间,一道白光闪过,再睁眼时,玉珏已躺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手里的摄魂刀跌落在地上,满是冰凌,正慢慢的在融化。
趁此机会,苏洛拉起苏狸,转身就往外跑。
还没跑到门口,玉珏就已反应过来,变成一朵黑云,向他们扑压过来。
眼看一切都来不及了。
梁澈却下了早朝,从正殿出来,见此状况,喊着玉珏,跑了过来,挡在他们之间。
两人对峙了很久,都没有想让。
最后还是玉珏败下阵,从空中落了下来。
梁澈转身:“你们怎么还不走?”
苏洛站着没动,说:“我们今天是来找你的,有话要问你。”
梁澈的眼神黯淡下来,说:“你们先走吧,改日再说。”
苏洛仍旧没有动,她答应了小安子要为他哥哥申冤的。
梁澈无奈,只得劝玉珏先走,玉珏无奈,看了苏洛一眼,意味深长,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