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夏季已过,初秋悄然而至。静宜药铺一切正常。
可此时的洛府却不怎么平静。
洛府,前厅。
一袭浅蓝色纱裙的小人儿坐在洛老右侧,同洛老一道看着被两个小厮按跪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而凤瑾和梦儿站在小人儿身旁,凤瑾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微微皱眉,正是数月前将小丫头推下水之人,可他曾在冥府看过,此人应在半月前就身染恶疾而亡,怎会突然出现在洛府外,竟险些用匕首伤了小人儿。
小人儿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静静地吃着手中的糕点。
洛老看了看身旁的宁伯,问道:“可查清楚了?”
宁伯答到“查清楚了,当年二老爷一家在被流放的途中遇到山匪,有一人和两个官兵幸存了下来,那两个官兵在埋尸体时发现少了一具尸体,想着不过是个孩子,跑了就跑了,也就没有同官府说,后来官府将那群山匪除去后,老爷也就没再留意此事。”
洛老听后轻叹,挥了挥手,两个小厮将人放开退下后,洛老才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你是洛思吧。”
洛思听后讽刺一笑,“大伯还记得我。”
洛老无奈道,“你既活着,为何不回洛府,今日又为何在洛府门前行凶。”
洛思怒目瞪着那依旧在吃的小人儿“既然没能淹死她,自然是要再想想其他办法。”
被瞪的小人儿依旧只盯着手中的糕点,不语。
洛老微愣,“音儿落水是你所为。”
“自然。”
“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可以害她!”洛老怒道。
“亲人?”洛思眸中满是讽刺,看着洛老,“那大伯可知道我父亲是你的兄弟,也是你的亲人!而你却害他,让我们一家都被流放!若不被流放,又怎会遇上土匪!”
洛老叹道:“你可知你父亲因何获罪,又可知他是何罪,当初我竭尽全力能保你们一命,已是万幸。”
“呵,保我们一命?那大伯为何不阻止官府,还同意将我们流放。”洛思讽刺道,“若大伯真的顾念父亲这个弟弟,又怎么会亲自将罪状送到官府!”
洛老闭上眸,叹道:“我老了,洛府好不容易平静了这么多年......音儿还小,无法独当一面,若是因为她又把整个洛府拉到旋涡中,我可没有精力和能力再去奔波,以防万一,把她交给官府吧。”
“是。”宁伯答到。
一直未语的小人儿这是却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爷爷。”
洛老睁开眸,看向小人儿“音儿,这事,你无法插手,洛府好不容易才洗脱了那逆贼的罪名,虽然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爷爷不想冒险。”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厅。
小人儿看着那年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将目光收回,看向地上随意跪坐的人,垂眸开口道“洛思姑姑,我有一个故事,不知姑姑有没有兴趣听听。”
“我可不敢做洛府大小姐的姑姑!”
“姑姑今年也有十九岁了吧,爷爷曾说过,当年二爷爷获罪时,姑姑只有九岁。”小人儿轻声道。
一旁的宁伯开口道“小姐,这......”
“宁伯,有些事总不能任由洛思姑姑一直埋怨爷爷和整个洛府。”小人儿叹道,“宁伯先去忙吧,等故事说完了才让宁伯把人交给官府。”
宁伯看着依旧垂着眸的小人儿,无奈,只得退出了大厅。
宁伯走后,凤瑾看着小人儿从椅子上跳下,伸手从同自己一般高的矮几上将那盘糕点端在手里,走到洛思身边,将盘子放到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凤瑾微微皱眉,但见洛没有异动便没有上前。梦儿心中也捏了一把汗,见到洛思没有动作也松了口气。
小人儿看了洛思一眼后垂下眼睑,开始慢慢将故事道出。
那时的洛府还不是现在这般辉煌,也就只是做小本生意的。
那年,刚满二十岁的哥哥便拿出积蓄开了一家布庄,慢慢地,城中才有了洛府,那时的洛府是相依为命的两兄弟的家,家里做的虽然都是小本生意,但是因为有一个精明能干的大哥打理着家业,每年的收入也都可观,也一直都没有出什么差错。
五年后,弟弟因为有哥哥个嫂子一起打理家业后便开始四处游玩,结交好友,不再为哥哥分担。哥哥每次看到比自己小三岁岁的弟弟和朋友一起很开心也没有抱怨,一如既往的,弟弟要钱了就去账房取,从不曾苛责。可时间久了,弟弟支出的银子越来越多,即使布庄的收入再可观也经不起弟弟的挥霍。哥哥就想着得弟弟取个媳妇,有人管着,也好收收心。之后倒是收心不少,没再天南地北的乱跑,却开始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哥哥原本想着,也只是吃吃饭喝喝酒,没什么的。
直到十年前的一场宫变,宫变不到半日便结束了。直到有官兵冲进府中,哥哥才知道弟弟竟和当今圣上的弟弟——煜亲王有接触,并暗中提供了不少银两。官兵到家中拿人,哥哥自是不会让弟弟送命,也不会让整个洛府的人一道送命。
已经四十七岁的哥哥便只能向昔日的好友求救,那时的林丞相也才入朝五载,但因两人是好友,而哥哥又曾对丞相有恩,丞相才冒着被圣上处罚的危险帮哥哥在圣上面前将所有事情说明。圣上也不过才登基两年,虽说此次圣上下旨抓捕所有和煜亲王有关联的人,但并不是随意滥杀,只要查出未曾参和不知情者都不会有事。圣上准了丞相的请求,只要哥哥能给出证据,证明不知情便不会牵连洛府,但若是要救弟弟就得拿出证据证明弟弟是被人诓骗,并非自愿,便可留其一条性命。因为有了丞相做担保,哥哥便放心的去收集所有的线索,可一个个小小的商人,能力自是有限。哥哥几乎花了所有的积蓄才从弟弟往日的朋友处得到了一些有弟弟不曾参与谋逆的证据。丞相暗中也帮了不少,最后查明是煜亲王的一党的一位大人诓骗了弟弟,那人说,只要每年能给出相应的银子,便可以在朝中谋的职位,哥哥知道后只是无奈,因为他是了解的,自己的弟弟打小不喜读书,却天天想着做大官,后来却没怎么听弟弟再说起,他以为弟弟长大了,对做官不感兴趣了,谁想一切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