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真是个酒鬼,最近又屯了不少好酒,还搞来了一瓶茅台。我问他哪儿来的,他厚颜无耻地说从自己家顺的。
他一喝起酒来,就越喝越疯,白的红的一起兑着来,酒量又没多好,没喝一会儿就开始摇摇晃晃说胡话了。
“生哥,你猜我昨晚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了?”
“梦到小毓住在你租的那个房子里,跟我说分手。”
“瞎扯淡吧你,我连你那小毓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哼,还好你没见过,特别漂亮,你肯定也喜欢。”
我懒得搭理他,我和他喜欢的女生从来都不是一个类型,我俩走在马路上看美女,从来就是他觉得贼漂亮的,我觉得一般,我觉得贼漂亮的,他瞧不上。
“你说,小毓她怎么又不见了?”眼镜开始耍酒疯了,一边说话,一边啪啪啪地拍我的肩膀,好歹是个男的,手劲还是挺大的,痛得我龇牙咧嘴的。
“好好说话,别拍人。”
他就像个橡皮糖一样,我坐哪儿,他就摇摇晃晃地跟过来,反反复复地问:“你说,小毓她去哪里了?”
“我哪儿知道,见都没见过,你再这样没法喝了啊。”
“女人就是太任性,她要去内蒙古找瓶子就来找我,不用我去了就不找我,她要是知道你们四川也有瓶子,肯定去找你。”眼镜指着我,一脸愤怒地说。
我移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问:“你怎么不问问她,干嘛天天找那些瓶子呢?”
“你有本事你去问,她都不告诉我,她也不说喜欢我,她就是利用我。漂亮的女人就是不可…………”话还没说利索,已经开始干呕起来了。
我赶紧把他拖到厕所,结果倒是没吐在客厅,全吐在了我的衬衣、裤子上,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张老板非要整我了。这实在TM太恶心了!
这货一吐完,整个人软得就像摊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我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他放到了沙发上,一沾沙发呼噜声就起来了。别看眼镜这么瘦,打起呼来比200斤的胖子好不到哪儿去,说震天响一点都不过分。
早知道就不跟他一起喝酒了,这不是折腾人嘛。我也累得够呛,想起早上的事,心里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沙发也给他睡了,我只能坐到餐椅上歇着,心想要不先回去算了。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对门铁门砰砰砰的想,我有点发憷,心想不会这么邪门吧,这刚租下来就又出幺蛾子。
我扒着猫眼看了看,门外什么人也没有,可那门还是砰砰砰直响。
“眼镜眼镜!”睡得跟死猪一样,根本叫不醒。
我拿起对门的钥匙,探头探脑地走到了对门,楼道里安安静静,就是对门的铁门砰砰砰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撞门。
这都要住进去,不搞清楚心里肯定是不安生的,我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打开后猛地推开了门,一股好大的凉风穿门而出,屋子里啥也没有,外面透进来的灯光,照着客厅里影影倬倬,我打开灯,房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走进客厅里一看,原来是阳台的窗户忘关了。看来房东说得不假,这房子果然不关窗就好大的风。会不会前几次我听到的动静,也是因为风太大。这样一想,我心里轻松多了。
我又回对门,看了看眼镜,确定他睡得像猪一样后,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家。
一进自己家门,想到要搬走,还是很舍不得,这平时看着觉得哪都不顺眼。也许之前想过很多种搬走的可能,但万万没想到是自己一个人搬走。以后的生活再也不会有张小岩这个人。
屋子里确实也没多少东西,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把跟小岩有关的东西都清理掉的,还是小岩走的时候一并带走了。
“你什么时候搬走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假和尚站在门口,他今天又换了身黄袍子,脚上也换了双扎克伯格同款拖鞋。他好奇地打量着我的房间。
“你这房间还不如我那边,你居然住到现在才搬。”要是他真是和尚,那他一定是最毒舌的和尚了。
我请他进来,他直摇头:“不了不了,你忙吧,我就看看。”但却站在门口,一直不走,直勾勾地看着房东的大衣柜。
“你那大衣柜里装的什么?”
“哦,不知道,那衣柜里放的是房东的东西。”
“你这个房东不厚道,你赶紧搬走吧,需要帮忙就在群里跟我说。”和尚神色凝重的摇摇头,就走了。
我追出门口问他为什么,他也不回答。
奇怪,我回屋仔细瞅了瞅大衣柜,没什么奇怪的啊,难道这和尚有特异功能,能看到衣柜里装的啥。
管他呢,装的是个人我也要搬走了。最近房东说他出国了,这个月都回不来,只能托朋友来办这退房的事情,得等到下周。我既舍不得,却又迫不及待地想搬到新屋住。人果然还是喜欢向前走的高等动物,哪怕过去再值得留恋。活得更好的欲望,总是会占上风。
我一想到新屋的窗明几净就兴奋不已,觉也不打算睡了,忍不住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厨房里无用的东西是最多的,却也算小岩留下的所剩无几的东西。那些可爱的餐具,落满灰的收纳盒、置物架,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带走。真丢在这屋子,任由后面住进来的人处置,我又舍不得。
我从床底翻出一个收纳箱,用抹布仔仔细细地把灰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到时候,丢个硬币吧,如果硬币正面朝上,我就把它们带走,如果硬币反面朝上,我就把它们留在这里。之前丢在碗里的小钥匙也还在,一起留着吧。也许有一天就找到它能打开的东西了。
房间里除了电脑和摆在电脑旁的一只耳,床上的被子、枕头,一箱的衣服,其他没什么东西了。
兴奋突然退潮,我分外气馁,几年的时间,我在这间屋子里生活了一千多天,却只有不到两个大箱子的东西可以带走,跟一无所有没什么差别。
我把床底里有的收纳箱都拖了出来,大大小小还有四五个,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印象中,以前小岩在时候,我们的过季衣物都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放在收纳箱里。夏天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地放进去,来年打开的时候,还有一股太阳的味道,闻着那个味就知道夏天来了。
我把箱子叠起来,准备放在大衣柜旁,搬过去的时候被桌子脚绊了一下,箱子没拿稳,从手中飞了出去,砸在了衣柜上。
从衣柜脚的缝隙里,掉出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像什么玻璃器皿碎了掉下来的玻璃渣,我有些担心,不会把房东什么值钱玩意打碎了吧。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把值钱玩意放在租客屋里。我又拿了把直尺,捅了捅衣柜缝,什么也没掉下来了。
一圈折腾下来,已经凌晨一点了。哎,想到明天还要早起上那鬼班,心里的滋味真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