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子王祁深觉得自己的弟弟最近魔怔了,他的府里好像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隔一会儿小十一就跑到他书房里问他借钱,问他要多少,一开口却只是三个铜铢。
王祁深刚开始很有耐心,到了后面直接让属下兑散了金铢装了两大盆子钱币摆在书房门口,像极了施舍乞丐的土豪。
这一天,亓姒树倒是出乎意料的输了钱,因为找不散,在王十一惊喜落泪的眸子里出去找钱给他。
“这个李怀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靠着跳子棋发家致富,却不愿意拿出五十个小钱替我补上。”
“我要他有什么用,成天叫饿叫累的,养了头猪还能杀了卖掉,他活着真是浪费空气!”
嘴炮亓姒树心里狂骂无辜的李怀忠,左右瞄了瞄来往的仆从,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也不知道八王子今日还会不会像往常一样把钱放外头,我绝对今天借了,明日就补上。”
惦记着一刻钟后就翻倍处罚了,亓姒树瞧见书房外四下无人,飞速提着裙摆就往那里走。
“为虾米我输了五十铜铢,呜呜呜,这也太悲惨了吧。”
亓姒树掏出手绢,一颗颗数着钱币然后往兜里揣,还时不时四处观察着敌情。
书房内,王祁深正批阅着文书。刚刚解氏派人送来个一个桂花香囊,巴掌点大的囊内散发着好闻的花香味。香是香,确是俗香,适合在庭院里养,佩戴在身上却不适宜。
案头上浓郁的花香让他戾气更甚,丝毫缓解不了批文书的焦虑感。
王祁深叹了口气,打算出门散散心,他拿起香囊打开门,就看见偷偷摸摸的亓姒树背对着他拿着挂在门上篮子里的钱币。
亓姒树边拿还边往拐角处不停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口里还念念有词,王祁深觉得很有意思,偷偷凑近了她听她说些什么,
亓姒树一下一下的数着“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突然,她觉得耳朵旁痒痒的,分明是别人凑近她的呼吸声。亓姒树警惕的扭身回头,额头处突然碰上一个软软的东西。
额,窒息的尴尬。
王祁深捂着嘴,亓姒树捂着额头,两人都瞧见了对方眼里的尬意,一时都愣在那里,尴尬的对视着。
亓姒树脸皮薄,红了整张脸。倒是王祁深开了口,他背着手装作一副长者的模样,耳朵微红,侧着身子开口转移话题。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十一弟让你来的吗?”
亓姒树镇定了下来,她一个现代人本来也不会因为这种小概率事情太过大惊小怪。
她微微行礼,“正是,祁钰王子让我来取些铜铢,惊扰了八王子,失礼了。”
王祁深看到她不太在意,刚才之事也都装作没发生。他端起盒子走到她面前轻笑“我还以为十一弟在涟漪房内玩呢,没想到是在姑娘那里。姑娘若需要这些钱币,都拿走就是了。”
亓姒树将手帕里的铜铢重新倒进盒里,与人相处之时,太过谦让反倒显得虚伪了。亓姒树微笑着朝八王子伏了伏身,“如此也好,那便谢过王子了。”
王祁深诧异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现在这样可跟刚刚探头探脑的样子判若两人。
反差感往往最是吸引人,你只瞧见了她人前温良恭淑的模样,却不曾想私下里却古灵精怪得很。
“我帮姑娘拿到房间吧,匣子沉重,这种事不应该要姑娘来做。”
亓姒树微笑颔首,不再言语。转身引着他往房间的路上走。
王祁钰看着案几上的熏香烧断一截,开心得快要飞起。有资赌博规矩之一:一刻钟未凑到钱便翻两倍!
他虽然被放养式管着,但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一个月的月俸早就用光了,又不好意思腆着脸问他母妃要钱,只得和李怀忠一样,靠着跳子棋发家致富。
王祁钰李怀忠两人对视着,冒着星星眼,最后却在期盼中陨落了。
亓姒树好死不死的在最后时刻出现了,李怀忠嘴里倒数的三二一还没结束,她就稳稳当当的拉开了房门,背后还跟着一个富有的男人。
是的,在这三个人眼里,拥有无数零钱的男人总是非常富有!
“啊!不公平,凭什么你现在来不算晚,我上次晚了两个数结果翻了两倍不止!”王十一指着她义愤填膺道!
“您可是男人,不像女子穿着长裙和小鞋,跑起来不方便。你迟到理所应当的要罚啊!”
“就是”李怀忠帮腔。
亓姒树主仆俩歪道理一大堆,亓姒树从王祁深手里拿过钱匣子端端正正的摆在王十一面前,轻松的摆了摆手。
“算是问你借啦,待会让李怀忠还你,嘿嘿嘿”
亓姒树掩在袖里的手穿过桌角在李怀忠腿上猛地一掐,压制住了想要以下犯上的手下。
王祁深坐在李怀忠让他的软垫上,端起茶轻笑,“王上布置给你的习作都做完了吗?”
王十一是个调皮性子,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别人让他搞学习。他立马嘟着嘴皱着脸,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更显得可爱了。
亓姒树瞧见他被训,幸灾乐祸的眯着眼笑,小样儿,还想让我加倍赔钱,有的是人整你。
她看王十一撒娇撒得起劲,也嘟着嘴学他,一边哭唧唧还一边念叨叨:“呜呜呜,身子一翻,宫门一跃,学习算神马。”
王十一瞧见亓姒树好死不死学他撒娇,还要爆他黑料,当即跑过去要堵她的嘴。
李怀忠忠心护主,一把夺过案几上的钱匣子,小长腿一伸。王十一直接向亓姒树行了个参拜大礼。好在席子软,砸着不疼。
王祁深笑出声,觉得这些小孩子心性的人凑在一起倒是真有趣。
亓姒树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立马端坐正了,清咳了几声,心里无奈,觉得自己的形象估计定型了,呜呜呜。
王十一坐起来揉着手臂,突然鼻子抽抽的,往王祁深身上嗅,问道:“深哥哥,你身上放了桂花香囊吗?”
这个味道亓姒树好早就闻到了,不知道王十一在诧异些什么。
“是啊,夫人在院里无趣,便摘了花做了香囊与我,只可惜香味过于浓郁了些。”
王祁深把玩着手上的香囊,一脸无奈。亓姒树看了眼,觉得颜色素了点,其他的还算雅致。
亓姒树笑道:“姐姐估计是第一次做香囊吧,有些瑕疵很正常。”
她右手扶了扶步摇,饶有趣味的盯着香囊细赏着:“昨日里小青还在问我会不会做香囊,不曾想是给王子用的。我连宫绦都不会打,对比起来,姐姐还算是手巧的。”
王十一切了一声,抬着下巴问她,“意思是你刺绣女红都不会?以后肯定没人要你!”
亓姒树:“那你以后成亲娶几台缫作缫车吧,一天几十套衣服换着穿,完美。”
李怀忠:“就是,黄狗掉毛都没您换衣服勤快。”
王祁深听到三人吵架,只差没被呛死,一句接一句的神来之笔,现在都流行这么吵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