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冬往后望,看见亓姒树对她不怀好意的笑,心里有点小紧张。
“你你你,对我笑什么”
亓姒树看了眼手里的金步摇,又看了看一身鹅黄色裙衫的向冬,笑得一脸和善:“我是看你好看,这样吧,我们相识一场,这个步摇送你如何?”
向冬嗤之以鼻:“你也知道我们相识一场,可你却害我下了大狱。”
“非也非也,你坐牢不是我害的,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再说了,你进了牢房,也并没有受什么刑罚,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已经挺好的了。”
“那照这么说,我还要谢你不杀之恩吗?“向冬是个正气的,同样看不惯这些宦海权谋野心家,没好气的跟亓姒树聊着。
在这个年代,受过教育的人少之又少,物以希为贵,读过书的人,都有一股子文人傲气,向冬又是女子,也不例外,亓姒树看透了这一点,故意开口挑衅,想消磨消磨她的戾气:
”向小姐藏书上万,我还以为,你一定胸有丘壑,可没想到,你跟其他升斗小民也没有什么区别。“
向冬没有理她,估计是不想听她忽悠。
亓姒树见她不理人,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话:”向小姐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说的那些人,都是些无远见无见识之人。“
向冬少时读书,女扮男装,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和艰苦,她自认为在同辈中不比任何人差,一听这话,心里的怒火被亓姒树勾了起来,怒叱道:
”亓小姐倒是毫不谦逊,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有权有势之人才配有远见和见识吗?“
亓姒树摇了摇头,看着向冬纯真的眸子,心想,她还是很单纯的,只可惜读多了死书,思想早就变得呆板了。
她才没有搭理她的质问,接着换了个问题:“你尊敬你们王上吗?”
“当然尊敬,我们的王上,聚集豪族力量,马上杀出天下,他平定内乱,统一曌国,虽然是雍朝的边夷属国,但却是雍朝皇帝唯一承认的君主,我们的王上值得人人尊敬。”
“你既然尊敬你们王上,那你为什么看不起谋略和诡计呢?你有没有想过你尊敬的王上其实和很多你看不惯的人一样吗?”
向冬翻了她一个白眼,青着脸说:”我们的王上跟你们的皇帝可不一样,他从马上夺得天下……“
”他虽以武功定天下,可终将以文德绥海内,不是吗?“
向冬一愣,发现自己说不过她了,也对,论视野和阅历,亓姒树虽然只是个深居简出的小姐,韭菜和葱都分不清,也不懂得民间疾苦,但她却比她更懂得朝堂诡计亦或者是宫廷心计。
“古人云,士之致远,当先器识而后文艺。若是没有宽广的心胸广泛的阅历,只单单有才华,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书架子罢了。”
“向小姐卖书为生,平日里也是耳濡目染,有资本才有傲气,才会有常人不及的风骨和气韵,可你现在还只做到了空有文人的清高自傲罢了。”
以前在亓府,每天来拜见亓大人的青年才俊可不少,但大多数人都是书生意气,空有学识又自命不凡,连亓大人也说他们难成大器。
“聪明的文人,会在还未入仕之前就干谒公卿,投诗献赋,展示才学,替自己广为延誉。曌国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但是我能帮你在雍朝谋个好差事,让你学有所用,一展鸿图,如何?“
向冬一愣,女子做官?以前也只听说过雍朝开了这个先例,现在她也能去做官吗?…….等等,怎么话题又突然拐到了这里?
她突然醒悟,亓姒树一张嘴,七拐八绕,能把你从一个黑洞搞到另一个黑洞里去,戳中的,刚好又是你的心事,这忽悠人的本事,不去做买卖真是可惜了。
“虽然你想一出是一处,但是…..女子真能做官吗?”向冬超有兴致的看着她。
亓姒树觉得自己再戴个墨镜和假胡子,肯定更有说服力。
“当然可以,等我跟雍朝的人联系了,随时能举荐你去当官,当然,假如你才学不够,到那些大臣府上当个幕僚政客也是不错的事。”
向冬双眼放光,她要是做了官,是不是以后就用再卖禁书养家糊口了!?
王祁昭眼看着向冬被她一步步忽悠诱拐,狠狠往驴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驴吃痛,撒开短腿狂跑,吓得亓姒树往后一仰,差点翻了个跟头。
向冬头撞到马屁股上,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沾上地上的泥,真好,更脏了。
“向冬,王祁昭这样对你,你不会生气吗?”亓姒树挑拨离间计划还没有结束,捂着脑袋忿忿地瞥了眼坐在马上用鼻孔看人的王祁昭。
向冬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四王子只是怕你带坏我,我不会对他生气的。”
好吧,向冬是王祁昭的脑残粉,实锤了。
其实,她的计划是这样,在路途上慢慢摧毁向冬固定的思想,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坏人,再对她产生同情,于是能背着王祁昭放了她。
如果这个计划没达成,就只能利用王涟漪的醋意,对向冬下手,再传风声给王祁昭,因为他需要向冬为他辩护,所以会花精力来保护她,这样她就趁机溜走,另寻庇护,让王祁昭抓不到她。
嘿嘿,真是好计划。
亓姒树悠哉悠哉的拿起木板上放着的古书,随便翻动了几下,可惜大多是曌国文字写的,她也看不懂,索性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向冬聊天,管她愿不愿听。向冬夹在中间,前后为难,王祁昭递给她的眼神是想让她别搭理她,可是亓姒树说的又很合她胃口,有时候很自然就接上了。。。。。。
就这样,三个人赶了一段路,到了码头边,曌国三面都是海,水产丰富,人们也是水性极佳。王祁昭包了两顶小船,向冬搬着东西,亓姒树在一边望着,顺便往后看看李晋他们有没有追上来。
“四王子真是辛苦了,李晋估计会以为你图方面走陆路,却不知道你走的是水路。王上让你速速赶到开京,你这样拖延,合适吗?”亓姒树道。
王祁昭靠在柱子上,斜着眼看她,毫不在意:“能找到真相,无论多晚回去,王上也能体谅我。倒是你,路上还是省些功夫讨好向冬,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有点暧昧,亓姒树看热闹的起哄:“噢,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向冬是你的心上人一样?你莫不是喜欢她?”
向冬其实早就听见了,她老脸一红,手上抱的书刷刷掉在地上,砸到了船夫的脚,痛得他破口大骂:“你没长眼吗?“
王祁昭没有回话,下意识看向她,向冬尴尬的直道歉,往后面瞟了一眼王祁昭,尴尬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亓姒树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看了向冬的热闹后,亓姒树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唉,王祁昭心里感慨,女人碰不得,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亓姒树这副好容貌倒是被她的心计好好的糟蹋了。
(作者:丫的,居然敢嫌弃女主,以后等着被打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