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生果然被吓到,听到他丈夫在里头凄惨的叫声,对着金智丙发了疯般的乱冲乱撞,他一脚将林氏踢到柱上,林氏顿时鲜血直吐。
亓姒树茶都喝不下去了,从怀里掏出手绢捂着嘴,王十一和李怀忠也贴在一起哆嗦着,三人根本不敢瞧那笼子里的受害者。
“大人,讯出来了。”衙役扯着链子将其拖出来,拿着纸,在金智丙示意下开口念道:“此犬乃三岁幼儿所成,先用药烂其皮使尽数脱掉,次用狗毛烧灰,和药覆之,再让幼儿内服以药,使创平复,则体生犬毛,犬尾亦出。”
满座变貌失色。
三辅门自是有技艺高超的仵作,听到这段话,也是目瞠口哆,
“此法估计十不得一活……若成一犬,则可获利终身。所杀小儿无数才可得其犬……那些林中幼儿的尸体,算是有个解释了。”
“那刚刚所说的老人又有何用?”金智丙望着蜷缩成一团狂出冷汗的陆江审问道。
“天也,天也。哈哈哈哈,”陆江发出凄厉的怪笑声,看着那笼子里的人犬笑道:“九十岁以上的老人皮最难得到,将其烘干为屑,和药弹在人身上,这人的魂啊立即来供役。我寻觅数十年才得之。做这犬时皮湿未能作成屑,这才败露,让你们这些见过秘术秘闻的人瞧见了,今只求速死罢了。”
众人都瞧着那个人犬,之前人人观赏时只觉得有趣好玩,却不知掩盖在平和欢乐之下的竟是这样惨无人道的血腥凌虐。
“都是你这个雍朝女人,无端将我丈夫送了牢狱,还偏偏要在夜深进林子,要不是你,我们本就能走了,你为何要那般多管闲事?”
林凤生口吐鲜血,一双眼睛满含幽怨,像极了夜里要来索命的女鬼。
亓姒树一砸杯子,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早知你背地里和你丈夫做了这么多坏事,我那天就不应该管你。”
林凤生被打的眩晕不止,左脸红肿。那道刀疤染了血,狰狞不已,面目可憎。
突然,笼内那种狗熊翻过身,俨然已经清醒了,睁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狂躁不安,摇着笼子乱吼。
亓姒树吓了一跳,生怕它冲开笼子逃出来,王十一急忙把她扯过去,三人躲在柱子后望着它。
“你们平常让这只熊做些什么把戏?”
“作诗作画,大人要是有兴趣,不如让他给你做首诗吧!”
陆江早知必死,跪在地上望着他们咯咯的笑,像是在看什么好看的戏法。
众人望着发疯狂蹬的狗熊,内心一紧,心里顿时有了种不好的念头。
仵作取了笔墨放在狗熊面前,那只熊顿时安静下来,呆立了许久,接着后腿像人一般跪着,趴在地上,握着笔就是一顿写。
熊写云:“我乃雍朝衮州长沙乡训蒙人,姓刘,名汝利。少时赴禁城赶考,被此丐与其伙捉我去,先以哑药灌我,遂不能言。先畜一狗熊在家,将我剥衣捆住,浑身用针刺之,热血淋漓,趁血热时,即杀狗熊,剥其皮,包于我身,人血狗血相胶粘,永不脱,用铁链锁我至曌国以骗人,今赚钱数万铢矣。”
书毕,指其口,泪下如雨。
“雍朝各州早就禁了许多动物戏,就是因为采生折割一案败露,你们发现雍朝没有你们的生意,又看到每年都有许多学子赶考,便诱拐了他们将他们带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曌国,你们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李怀忠气极,想不通为什么天底下有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
“报应?这法子还是我当年跑江湖时从雍朝一个方术手上得知,若是没有你们雍朝人的才智,我只怕还过不上几天好日子呢!”
陆江嘶吼着,金智丙立即扇了他两巴掌,直接打碎了他几颗牙齿,陆江吐出断牙,趴在地上爆笑:“你们找不到了,找不到那些人了,天底下人贩子那么多,这些手法多了去了,你们就算找到了,谁会想牵着狗回家呢?哈哈哈哈哈”
“我要把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物,个个剥皮抽筋做成牲畜。我要让你们人不人鬼不鬼,下了地狱也找不到路投生!”
金智丙摆摆手,派人将他们押进大牢里,此案已结,至于如何处置,就要看上头怎么定夺了。
以为陆江只是个家暴的可恨男人,林凤生只是个有奴役情结的可怜女人,却不曾想,这两人捆绑在一起,竟然比野兽更加残暴冷血。
亓姒树久立无言,想起一位作家说的话:我相信人,但我从不相信人性。
王祁深偷偷按了按她袖里的手,
“小十一,送姒树回府休息吧,好好照顾她。”
王十一自己也吓得不行,但他觉得自己毕竟是个男人,要照顾好女孩子。小大人一样摸了摸姒树的头,牵着她的手走了。
王祁深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王祁昭问道:“昭哥和我一同进宫禀报此案吗?”
王祁昭摇了摇头,拿着剑大步往外走去,飞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亓姒树三人坐在案几上喝茶,屋内点了安神香,三人都是无言。
“我每天在外面玩,从来不知道世上居然会有这种事”王十一回想起那些人犬人熊,心里难受。
“小人也一样,没想到老人们讲的事居然是真的……”李怀忠呆呆的抱着兔子说道。
亓姒树也抱了只兔子,盯着茶杯发呆,好久才出声:“我们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几个侍从,不然被人拐了骗了,卖给做苦力卖身卖艺的还算老天有眼,要是落到了这种畜生手里,都还不知道自己会被折磨成神呢不人不鬼的模样。”
两人点点头,王十一突然开口:“你认识我昭哥吗?”
亓姒树摇摇头:“你说那个戴面具的王子吗?我不认识他,只是大家互相见过几面而已。”
王十一放下茶杯朝她轻声说道:“你可要离他远点,我母妃说了,他也是个毫无人性的家伙。”
亓姒树李怀忠纳闷,“为什么这么说他?他也做过什么坏事吗?”
“他从小就不受宠,手底下死过无数人,八岁就被王上赶走去了忠清府,我们两人都是同一个母妃所生,一个被亲生母亲都憎恨的人,相必定是坏到了骨子里。”
亓姒树见王十一一脸担忧的望着她,心里在想,王十一的母妃是王后,他吃穿用度都是他母妃管,知道他在王府玩,没少操心过。过不了多久就让人送些宫里的吃食和玩具,对他特好特好。按照王十一的说话,她母亲膝下还抚养了另一个嫔妃所生的儿子,她母亲对那个养子也很好,可偏偏就是不待见自己亲生的另一个孩子。
这样好的母亲,那个王祁昭是做了什么事惹的他母亲都不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