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叫他们。
“你能不能喊几声救命?”亓姒树从怀里掏出蜜饯,边吃边问。
“你又为什么不喊?女子的声音应该比男子的尖锐些吧……”
亓姒树觉得太丢人了,这么大的牌子都能给滑下去,再大声叫喊着把人引过来,她淑女形象还要不要?
“我觉得有八王子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看着亓姒树吃得香甜,王祁深觉得她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两人在这陷阱内一直待到天亮想来也是很美好的。
王祁深喜欢上她了,这不可否认。此前暗示的问她对利益关系的看法,她的想法也与他并无二样,想来她应该明白了自己和解氏的关系,王祁深心想。
突然,坑边传来枯叶开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正在接近。
亓姒树心慌了,掏出匕首递给王祁深,缩在他背后凝神闭气。
王祁深想起这几月的事情,那些失踪流民的人骨便是在这片林子里发现的,三辅门因此设了夜禁的条例保护一些不得入京的流民们,可他们却误打误撞被困在了这里。
那个声音一直在坑边回想,应该是什么生物还没走。亓姒树手心出了汗,死揪着王祁深的衣裳,眼睛半眯着往上头看。
她看见一双眼睛,那不知道是一双什么眼睛……它的眼睛异于人类,那瞳孔像一个黑洞,往坑内看时背着月光,只能看见浓密的毛发和鬼一样的眼睛。
亓姒树下意识尖叫,王祁深反过身捂着她的嘴,抱着她慢慢蹲下。
亓姒树在王祁深怀里吓得发抖,王祁深拿着匕首,手心略有汗,警惕的看着它的举动。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如今他们是被困入陷阱内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它绕了洞口走了几圈,突然又响起人走路的声音,两人瞧见那个动物警惕的四处张望着,巨大的背影拦住了月光,后面两条腿直蹬,不知道蹬着些什么,胸腔里发出阵阵嘶吼声,想叫叫不出来的感觉叫旁人憋得心底难受,然后只听见它重重倒下,然后被不知被什么人拖着走了。
亓姒树和王祁深蹲在坑下半刻,直到除了听见虫鸟叫,再听不见那个动物和人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亓姒树慢慢推开王祁深后退一步,不知踩到了什么又被吓得一弹,憋着尖叫往王祁深身上一跳,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王祁深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借着月光往地上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一捆绳子。
“别怕了,没事了,你踩到的是一条绳子,我们或许有救了。”
亓姒树听到这话,忍着眼泪把头从王祁深脖颈处抬起来,慢慢回头往后看。见到真是一条绳子后才叹了口气,从王祁深身上滑下来,红着脸不去想这件事。
“刚刚……呵呵,女孩子被吓到了一般都是这个反应,八王子莫怪。”
王祁深身上还残留着少女身上独特的菖蒲草的香味,味道清香却又让人迷醉。但刚刚毕竟太过危险,即使再想拥有两人世界却也要考虑到安全。
王祁深无奈的说:“那我先上去,再拉你上来。”
他试了试绳子紧不紧,然后扯着莫明掉下来的绳子上去了,只不过发生了点小插曲,爬到一半时绳子突然松掉,王祁深靠着匕首和保身的拳脚功夫还是顺利上去了。
亓姒树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王祁深重新把绳子系牢固点,左右仔细探查,没再看见什么动物和人的身影,这才放心将她拉上来。
亓姒树身体弱又不爱运动,累得气喘吁吁,心里骂道,以后再也不在深夜独自出远门了。
王祁深一手拿着匕首,一手牵着她的手借着淡淡的月光往林子外跑,终于跑到官路上,在城门口的官兵那里借了马匹就进城往三辅门赶。
京兆尹金智丙大人坐于上位,听到八王子连夜赶来急忙出门迎接,王祁深让亓姒树在马上坐好,自己下马跟金智丙说起夜里发生之事,众人急忙燃起火把翻身上马,匆匆往京外被封的郊区赶。
亓姒树问道:“你之前跟我说这里出过事,严重吗?”
王祁深横抱着她坐在马上,神情极为严肃:“之前以为这里只发现了几块人骨,却不曾想竟是发现了十几具尸体。三辅门受刑部命令封锁了消息,连我知道的都只是一星半点。”
亓姒树震惊“是和近几月许多人失踪有关吗?”
“估计是吧。”
亓姒树细思极恐,和众人下了马,跟在王祁深身后往林中陷阱处赶,旁边的金智丙大人应该是新官上任,二十来岁,知道这个消息比谁都急,首当其冲的跑在第一位。
火光冲透黑暗,林子里顿时亮堂起来,很多东西在光下照得清清楚楚。
金智丙拿着火把在地上摸索,突然摸到一份黄纸,借着火光照见上面的粉末。
亓姒树看着金智丙粘了些粉末往鼻子处闻,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忍着笑对他说:“京兆尹大人,这是我刚刚掉的糖纸……”
王祁深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两人靠在一起止不住的颤抖。
金智丙面色尴尬,呵呵尬笑。觉得亓姒树真是太会破坏气氛了……
众人在四处搜查许久,三辅门有专业的追踪术,靠着些许痕迹一路往郊区外围赶,停在了一间房屋前。
金智丙诧异:“没想到这几月三令五申的说了林内晚上不准人接近,怎么都还有住户未搬走?”
“估计是一些猎户想捞些偏财便混进来了吧,毕竟林子这么大,咱们也只有这么点人手,实在守不过来。”
众人眨也不眨盯着面前的房屋,金智丙挥手,一小队人马拿起弓箭围住房屋。突然里面亮了灯火,一个女子点着蜡烛出门,看见三四十个人围着她,顿时尖叫出声。
亓姒树凑近了打量,没想到那人竟是白天被殴打的妇人,此刻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蜡烛,眼神里满是惊恐。
王祁深道:“这位夫人,三辅门奉命封场,为何你却深夜还住在这里?”
那个妇人用衣袖拦住自己脸上的刀疤,颤颤巍巍的看了眼亓姒树,哆嗦着开口:“今日我在街上被丈夫打骂,被这位小姐好心救下送回了这里,我男人被关进大牢里,我又有伤在身,也没敢离了屋乱跑。”
金智丙顿时无语的看着亓姒树,觉得这雍朝女人无视上头律法扰乱他们心绪,坏事得很。
亓姒树来不及讲话便被金智丙打断了,他瞧着神色就不对,便立马唤人推开拦在前面的妇人踢门而入。
王亓二人终是见到了那个陷阱边上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