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八王子,不然我就掉坑里了。”
亓姒树摸了摸胸口,意味着自己吓得不轻,多谢王祁深坑外拉人。
“我刚打算进城就瞧见你往林子里走,你不知道这里出过事吗?”王祁深不漏痕迹的替她抚去肩上的叶子,疑惑的问道。
“出事?出过什么事?”亓姒树转过身掀开草席,见底下足足有三米多深,泥壁光滑,想来猎物若是掉下去,肯定很难爬上来。
她不经想起恐怖片里那个女鬼从幽深的古井一步步爬出来的样子,吓得她猛地一打寒颤。
王祁深急忙蹲下扶住她,“你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亓姒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自己吓到了。起身就打算离开这里,谁料土坑边缘竟猛的一坍塌,亓姒树下意识搂住王祁深,小鞋脚底湿滑,王祁深也被吓着了,重心不稳,两人拥着往坑里跌去。
“啊!”
庆幸那个猎人为了掩动物耳目,把草席做的又大又厚,王祁深发挥了绅士优势将亓姒树拥在怀里,不知他疼不疼,总之亓姒树不疼。
亓姒树一脸歉意的扶起王祁深,慌忙道歉,觉得自己太蠢了,就不应该还凑到坑边上往里看。
王祁深望着三米多高的洞口,想着自己还在林外的马,叹了口气,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不去看她。
亓姒树更愧疚,脸涨得通红,从怀里掏出手绢擦试着王祁深背后的泥土,连连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掉下来的时候还扯着你的。”
王祁深看着亓姒树一脸歉意的样子好奇,“原来你也是会愧疚的。”
亓姒树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改词:“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会与我说笑,没想到你竟然会向我道歉。”
亓姒树这才放下心来,他又开口“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把你扯远些,你不用自责。”
亓姒树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越发觉得他是个好人,自己做得太不应该。
“你的手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王祁深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下山了,想来是不会有人过来了。于是低头朝亓姒树微笑道“无碍,扭了一下,我自己动动就没事了。”
说着就锤了锤手臂证明自己没有受伤。
亓姒树看了眼天色,入秋了,天黑得快,再过一个小时天就黑了,可这么高怎么上去?
王祁深看出她在想什么,拿起一根树枝往泥壁戳了戳,亓姒树慌忙问道:“你想到出去的办法了吗?是挖出去吗?”
王祁深嘴角抽搐,转过头看她,看出了亓姒树眼里鄙夷的神色,一时无语,果然她还是死性不改的。
王祁深将木棍抽出来放在她面前,亓姒树盯着看了看,发现有红色的印子,“这应该是猎物的血,看来这是个废弃的陷阱,这片林子下了告示,入夜了就不准人进来了,我们在天亮前估计等不到人来救我们。”
亓姒树瞧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觉得自己刚刚鄙夷他以为他要挖地道出去简直丢人,两人的智商根本就不在一条线,真希望他没看见她眼里鄙视他的神色!呜呜呜
“为什么这片林子不准晚上进来?”亓姒树问他。
王祁深刚想开口,却又止住了,摇着头看着她笑,“我不能告诉你,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你都笑了,肯定不会吓到我!”亓姒树对他卖关子一事表示抗议,偏过头不看他。
王祁深打量着亓姒树不经意嘟着嘴闹别扭的样子,因为她难得露出女子的娇憨神色,顿时觉得分外可爱。
亓姒树或许是第六感很好,觉得王祁深视线有些暧昧,便转过身望着上面转开话题:“那怎么办,我们真要等到明天白天吗?”
王祁深点点头,开口安慰道:“府里应该会有人出来找的,我们等着便是。”
两人坐在坑底等待了一阵,甚是无聊。半天没人理,亓姒树话痨模式开启了:“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挖陷阱?王城郊区,这不是摆明了损人吗!?”
“我们还算运气好,不然底下插上什么木棍铁钉,我们估计就死定了。”
亓姒树听到这话,一阵后怕。
“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去吧,我怕晚上有蛇和老鼠什么的……”她站起身来,在坑内打量,一脸央求的看着王祁深。
“这坑熊都爬不出去,更何况人呢”王祁深摇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你好好坐着,有蛇虫鼠蚁的话我来保护你。”王祁深指了指她的头,示意她发髻散了。
亓姒树便坐好盘着发髻,脑子里时不时想些恐怖事件,入秋了天气变冷,寒风吹过来径直打了个哆嗦。
“你在城内好端端的怎么一个人到郊外来了?是迷路了吗?”
“算是吧,而且心里有些事情想不开,就一路走来散散心,谁知道出了这种事。”亓姒树叹息着摇着头,然后跟他讲了白天卖茶老妇发生的事。
王祁深听完后沉思了许久,讲起他之前听人说过的一个故事:
“有四个被驱逐的胡人劫持了一个官家小姐来威胁他父亲给他们提供金铢坐船回国,后来她父亲将女儿救回来后派人追逐船只,将那四个胡人捉回来严刑拷打,结果他女儿因此和他断绝关系,在最后四人死后也一同殉情了。”
“为什么?是因为那四个胡人对她做了什么吗?”
“并没有,那位小姐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并且祈求她父亲放了他们,可事情已经闹到了三辅门,压不下来了。”
王祁深稍加停顿,见亓姒树完全来了兴致,又开口讲下去:“后来看了那位小姐生前所写,她说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她被照顾得很好,其中一名绑匪还按照他们的习俗送了花给她,她觉得她的那四名绑匪可能是世上唯一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十足的傻瓜的四个人。”
亓姒树眨眨眼,表示没有听得很懂,王祁深问她:“你听懂了吗?”
“半懂吧,估计是压抑得太久了,一番大起大落之后精神出现了问题。”亓姒树咂咂嘴,表示很惋惜。
“我跟你讲的和你跟我讲的有关系吗?”亓姒树又细想,扭过头问他,觉得他们讲的真的扯不上太多关系。
“假如你有一天和大多数人一起被劫持了,其他人都死了可却偏偏放过你,你会不会感谢并且爱上他们?”
“……我当然不会,杀了那么多人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我还活着,我心里会有侥幸,但绝对不会有感激。”
“这便是了,一方有错,另一方有病,纠缠在一起就是一个深渊,旁人是看不透猜不穿的。”
王祁深摸了摸她的头,告诫她:“当个旁观者是好的,但你不应该陷进别人的深渊里。”
亓姒树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微微羞涩,连他的话也没有太听进去,愣愣的看着他出神。
王祁深对着她微笑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倘若有一天你要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你会愿意吗?”
亓姒树回神,诧异的问他为什么突然又提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王祁深不笑了,眼睛望着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回答就是了。”
亓姒树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再戏谑,:“我愿意,我愿意为了我想要的拿我的所有去换,除了我的生命。”
“为什么?”
亓姒树望着他的眼睛:“因为人不可能什么都想要,什么又都能得到。连九五之尊都做不到,更何况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