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女听秦天明这厮指桑骂槐,无不嘴角上扬勉强忍笑,就连白清秋也不禁莞尔,只是当看到蒯剑难堪的脸色之后她也忙收敛笑容,凤眸瞪了一下,道:“少说些话吧,赶紧包扎止住血才是重要的,血流多了可是要命的。”
蒯剑示威一般恶狠狠盯着秦天明,完全忘记了方才秦天明甩匕救他一命的恩情。
好在白清秋主动要给他包扎,还不等她柔软的手指碰触他的皮肤他的心就开始荡漾起来。
白清秋为了报答蒯剑恩情,当真放下小姐架子,左手拿着纱布右手持着青瓶金疮药寻到他裸露的后背处,正欲给他敷上药。
忽的,她像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定在原地默默瞧着蒯剑脊背竟半晌没动。
迟迟等不到美人服侍蒯剑还以为白清秋是沉迷在他完美比例的肌肉身材中,飘然之中又开始自吹自擂的嘚啵道:“嗨,小姐是不知道方才有多么凶险,那白奎也不知是从哪儿请来的高手家将,随便拿出一人便是以一当千的好手,一个个剑法超群,若非我遇到安管家及时出手救下他,安腾他们定要被对方大卸八块,只是可惜我那把翠峰宝剑,作战中脱手遗落在战场上,不过既是为了小姐拼命,区区一把宝剑又有何妨?”
不得不说,这蒯剑是真的会说话。
一张嘴口灿莲花净捡女孩儿喜欢听的话,轻描淡写的就树立了一面光辉伟大的形象。
他人长得帅剑法又好,再加上这般义薄云天的做派,是个女孩儿都会芳心暗许,哪怕是高傲如白清秋一般的可人儿也曾对他略有倾心。
之前的白清秋虽知道蒯剑这人有时爱说大话,可每每想到他当初替自己挡剑的事芳心就软了下来。
若说她对蒯剑没一点好感那定是骗人的,可她的那点好感就在刚才看到蒯剑脊背的一刹那便消失殆尽。
蒯剑吹嘘完毕,依旧没等到美人的服侍,略有诧异的他正要扭头询问,白清秋却忽然意兴阑珊的将金疮药和纱布交给另一位侍女,淡淡道:“蒯大侠果真是当世豪杰,小女子受教了,既然蒯大侠不幸丢失爱剑,那我便赔蒯大侠一把,先父年轻时游历天下曾于赵国邯郸徐夫人铁匠铺处购的一柄利剑,宝剑赠予英雄,就当补偿蒯剑损失。”
蒯剑正有些失望,忽听有名满天下的徐夫人牌宝剑相赠,嗜剑如痴的他假装客气一下便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脾气急躁的安杰素来看不惯蒯剑的小人模样,此刻刚涂上金疮药的他强忍着灼烧的疼痛不满道:“若是说武器,秦兄的匕首为了救某人也当做飞镖掷了出去呢,若不是秦兄关键时刻弃了心爱的武器,某人早就被刺穿成了刺猬,哪还有罪在这里装腔作势!”
这一次,白清秋却没有因为顾忌蒯剑的面子呵斥安杰,此时她的目光却已经由蒯剑的身上移到秦天明的后背上。
在那张宽厚坚实的脊下臂肘处,她望着一条寸长的旧伤口暗暗发呆。
秦天明背对白清秋根本没有看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暖光。
秦天明还真有点心疼那把丢了的匕首,这倒不单是因为他用匕首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更因为他对匕首这等近战武器一向情有独钟,用起来也比阔刃大剑灵活多了,还因为那把匕首是小耳朵的遗物,如今丢了匕首心中总觉有愧。
然而,令秦天明没有想到的是,白清秋忽的移步走到他跟前,解下她腰间挂着的那柄从不离身的白玉作柄的精致匕首,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双手举起放到秦天明手里。
“这匕首名为无双,乃是我父亲在我出生那年托徐夫人打造的,用的是玄铁精金,吹毛断发锋利无比,十九年来这把匕首跟着我从不离身,如今赠与君做防身武器,望你珍惜。”
白清秋声如仙音,清晰而又缥缈,话未说完她的脸儿却已红了。
秦天明满脸呆滞的被动的接过匕首,脑袋嗡嗡的叫,他若是没听错的话,这匕首是她随身带着的,如此珍贵之物怎就如此随意的送给了他?
一个女孩儿家将自己的贴身物件送与另一个男人,难不成这白家大小姐看上了自己?
秦天明瞧见白清秋精致美丽的俏脸上那一抹娇羞的云红,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一下,竟然连谢都忘了说,还是小昭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紧紧的攥着还带有美人体温的匕首郑重的道了声谢,然后像故意气蒯剑一般将匕首慢慢抽来在蒯剑眼前晃了晃,像是一个凯旋的将军在炫耀他的战利品。
蒯剑那张本来还满是喜悦的脸很快就黑了下来,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白清秋对他的态度怎么突然冷淡下来,方才他还以为白清秋将珍贵的宝剑送与他是在表达对他的好感,可是相较于她那把贴身无双匕首,让女婢奉来的宝剑又算个屁?
一时间,蒯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满不是滋味,得到宝剑的喜悦瞬间被跌落一空,他望向白清秋方要准备凭他那张口花花的嘴说些什么讨美人的重新青睐,不曾想白清秋却先一步说道:“蒯大侠,夜很深了,金疮药已敷上,绷带也已缠好,等会我便唤家将送你回武士行馆,这几日你便在行馆内多加疗养,我会派人给你送去更好的金疮药,还望你好好照顾身体,将来好为大魏效力。”
蒯剑听得清楚,白清秋话虽客气,然而已充斥着冷冰冰的感觉,她说的不是亲自去送药,而是让人去送药,说的不是白家的恩德,而是要给大魏国效力。
不知白清秋态度为何突然有如此转变的的蒯剑又不好死乞白赖的生赖着不走,只好取了价值贵重的宝剑,抱拳施礼之后由白家家将连夜送走了。
白清秋送走蒯剑,半眼不瞧他的背影。
打马回府之后,她移步来到秦天明眼前,眼眸低垂,似有心事。
秦天明有些不解的眨眨眼问道:“大小姐为何如此看我,莫非是有什么事要说?”
白清秋嘴角嗫了一下,接着瞪了一眼,道:“你先回去睡觉休息,就算有话也得等明日再谈!”
秦天明一头雾水,只好答应。
由小昭搀扶着回到别院,刚点燃油灯,一个滚烫的娇躯便扑入了他的怀中,引的秦天明几声带着舒服的闷哼,杜莎这才发现秦天明身上缠着新的纱布,着急的她碍于语言表达不同,着急比划了半天又用胡语说了一通,急的眼泪哗哗,看的让人心疼不已。
秦天明一把搂住她的蛮腰,体态厮磨火气渐起,杜莎却举起小手按住他的胸膛,小脑袋不依的摇了摇:“养伤,不能乱来。”
秦天明大感刺激,理智下来也只好听她的话,暂时暗压住火气,松开已经攀上她伟岸的手,滑至她的肩膀处停了下来,丢开她的嘴唇在粉嫩的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同时把头埋在她的怀中,心满意足的出了口气道:“听你的,不乱来。”
享受着杜莎温柔的服侍,筋疲力尽的秦天明昏昏然睡了回去,杜莎又像小猫儿一般贴住他的臂弯,嘴角挂着笑容甜甜睡去。
次日清晨,睁开眼睛的秦天明动了动胳膊,旧伤加上新伤全身疼痛,他收起床头那把匕首,望着匕首外鞘上雕刻的精美的凤凰纹饰,想起白清秋昨晚对他展露出那片刻的温柔眼神,心中涌出甜蜜,似乎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几分。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打断了秦天明的思绪。
匆忙将匕首别进腰间,秦天明抬头一看竟是白清秋和小昭主仆二人。
清晨的白清秋穿着黄白色夹杂的长衫,肩膀上轻搭以兔毛坎肩,正好配以她细长优美的身材和出尘的气质,小昭穿的也是素雅的绿色棉服,俏生生的站在白清秋身边挺起微突的胸脯脸颊略上绯红的看着躺在床上酥胸半露暴露大片风光却丝毫不觉尴尬的胡女杜莎。
白清秋若无其事的四周扫了一眼之后便将柔顺的眸子轻落在秦天明脸上,檀口轻开道:“如何了,伤口还疼吗?”
秦天明嘴角抹出一道熟悉的微笑,道:“小姐给的金疮药宛若神仙药膏,十分管用,涂了伤口经过一晚的休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感觉现在就能起床练剑,舞他个虎虎生威。”
小昭噗嗤笑出声来,道:“说你胖你还喘上啦,你这人看着挺像个正经人的,实则油嘴滑舌,坏得很呢。”
白清秋稍作沉默,忽然间,她抬眼直勾的盯向秦天明眼睛,目光灼灼道:“我问的不是你昨日的伤口疼不疼,是你之前的伤口......马贼砍在你右臂的旧伤还疼不疼?!”
秦天明愣了一愣,挠挠头皮,心虚道:“大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