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练剑?”
“对!我想练剑!我要报仇!”
小耳朵昂起头,依旧稚嫩的眼眸中全是烧着了的愤怒火焰。
秦天明知道他的想法,沉吟着道:“杀害你祖母是流窜在边境的马贼,来无影去无踪,因利则聚,无利则退,我和你安腾大伯曾与那可恨的马贼有过交战,还是仗着野狼破敌侥幸取胜,而那批马贼早就来去无踪四散奔逃没了踪影,先别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就算你练成了剑术又上哪儿找寻敌人的影子?”
不等秦天明说完,张耳便咬咬牙打断他道:“谁说找不到敌人的,敌人就在大梁城!”
“什么?”秦天明脸色微变。
小张耳着急续道:“那夜偷袭咱们白家大营的马贼绝对不是碰巧的,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安排,要不然那些马贼怎么能那么巧的在我们刚落脚歇息的时候就突然包围了营地?定是有内奸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秦天明正色起来,沉声道:“小耳朵,你跟我说实话,你方才说的话全是你的猜测还是你真有证据?”
“我自然有证据!”小张耳脸急得通红,大声说道:“我是从陈余那里听来了,他爹就是白奎家的管家,五天前一个晚上,白奎偷偷找到陈余父亲陈锋叔想让他亲自带队去劫大小姐的车队,只是陈锋叔之前在白家过活,白家待他不薄所以白奎的建议就被他婉言谢绝了,这件事正巧被趴在窗外的陈余听了个清楚,陈余和我是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他定不会骗我!”
秦天明心思一动,略微思索,心下了然。
昨日他就依稀听白清秋提到白奎这个人的名字,又想昨日拦路的无赖牛二便是白奎的手下,可见白奎不但霸占了白家的大部分家产,甚至心肠歹毒的想要置白清秋于死地。
再想白清秋那么一个绝美的可人年纪轻轻就要面临这么险恶的环境,秦天明更是心生怜悯。
看来这白家大小姐看似风光,实则有苦自己知,她承受多大的压力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最令人心疼的是不管她经了多大的委屈,当着白家人的面总是要装作坚强的样子独自撑起白家的天。
想到白清秋对他救命之恩,秦天明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他以后去哪儿做些什么,定要在离开之前帮助白清秋解决白奎那个祸患,把属于她的东西全拿回来。
小张耳望见秦天明脸色闪烁半晌不语,还以为新来的秦大哥是惧怕了白奎的权势,心里顿时一凉差点哭出声来,他抽动鼻子近乎哀求道:“秦大哥,你不愿帮我报仇我不逼你,你不愿教我练剑我也认了,但念在我阿母的情面上,请你一定要答应张耳好好的保护大小姐,从小到大除了阿母疼我之外就只有大小姐一直把我当亲弟弟,张耳已经没了阿母,不能再失去大小姐这最后的亲人了啊。”
说着,小张耳居然出人预料的屈膝下跪,砰砰砰连嗑三个响头,秦天明手忙脚乱连忙拉起张耳,盯着他道:“小耳朵放心,你秦大哥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没人敢动大小姐一根手指头,不是想练剑嘛,可以,我现在就教你,还有,我答应你,终将有一天,我必让你亲手刺死那白奎给你阿母报仇!”
张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喜极而泣道:“秦大哥,你.......你没骗我?”
秦天明傲然一笑:“你出去打听打听,在胶州湾这一片儿,谁不知道我秦天明说到做到,从不放没用的屁,一个唾沫就是一个坑,说话算数是立身之本,若是没了这点坚守,做人还有甚意思。”
张耳不知道胶州湾究竟是什么位置,反正他就是本能性的觉着秦大哥说话很靠谱。
虽然秦天明肌肉不似安腾大伯那般扎实,胸口也没有伟岸宽阔,可张耳还是觉着秦大哥说话办事总有安腾大伯从未有过的傲人风采。
自信的男人最帅。
更何况秦天明的自信来自于他对两年前历史脉络的大致掌握,知道日后历史走向一定是秦国统一六国一统天下,等到秦军山呼海啸般杀来之时,什么狗屁白奎都定然烟消云散。
算一算距离秦灭魏国还有不少时间,秦天明立住脚跟当务之急便是先帮白清秋处理眼前棘手的事,报了她的救命之恩。
然后最好瞅准机会赶紧往秦国奔,就算不能搏出个富贵,至少在历史车轮碾来的时候不至于困守在这看似坚固的大梁城和一帮魏国人一道被秦军碾成齑粉。
只是,听他‘娘’说,他玷污了吕不韦的女儿?这秦国又怎么能去?
哎!
该死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前到底是他么谁啊,到底干了多少混账事?
难不成,这小子干的事都要老子偿还?
秦天明一脸无奈。
不过,既然答应要教张耳练剑那便得要履行若言。
虽说他的剑法也是半路学来的,凭借他的悟性,那五招剑法也掌握了个大概,上阵对敌或许还有点不足,但若只是单纯的教一教这小张耳他还是有把握的。
问题在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平日练的那柄长剑是安腾的不在身边,放眼四顾也没看到有什么趁手的兵器。
张耳看出了秦天明的窘迫,还不用秦天明吩咐,这小子一溜烟跑出小院,不大会儿就扛着个木匣走了进来。
打开锁住木匣上锈迹斑斑的铜制锁,吹开一层薄薄的土灰,在秦天明好奇的目光下,张耳双手使力从木匣中拖出一把和安腾使用的那把黑色巨剑有八分相似的青铜剑来。
“这把剑是我爹在世的时候花了万钱在城南孟家铁匠铺打的青铜巨剑,模样是仿照安伯的,我爹当年也跟着安腾伯父学过几招剑术,后来跟随大老爷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只有这套武器被人捡了回来,还是大小姐花重金赎回来的,算起来已有十几年没用了.......”
张耳声音嘶哑念叨着,略有些哽咽,应是又想起了他战死沙场的父亲。
秦天明安慰着拍拍他的肩头,顺手接起张耳手里的无锋青铜剑,舞了舞试试重量与安腾那把铁剑相差无几。
铜的质量本就比铁柔软,这长剑既不必那长剑轻,看来应该是加入了别的材料。
秦天明眯起眼睛细看,果真在青铜长剑中间剑脊处看到手指粗细的银白色长线,那应该是硬度更为坚韧的锡,铜混着锡,柔中带刚、刚中夹柔,刚柔相济,铸成一把趁手的巨剑。
更让秦天明惊喜的是出了这把巨剑之外,张耳携来的武器木盒中竟还有一套铁片拼合的盔甲,更有一把数尺长闪着寒芒的匕首。
盔甲什么的倒还是次要的,秦天明主要看中的是那把小巧精致又颇为锋利的匕首。
当年,他当贼翻墙跃柜时候,随身携带的便是一把精钢打造的匕首,正是仗着那把匕首,秦天明无数次化险为夷。
只是那把匕首在进号子的时候一并被没收,估计现在老老实实的呆在警察局某个屋锁着呢。
如今突然得到一把造型与他之前使用的匕首十分相似只是材质为铜制的匕首,熟悉的感觉让秦天明心中十分欢喜。
左手举剑,右手轻持匕首,侧开数步舞起长剑,原本那五招剑术化作最后收为防守本就有些被动,可正是因为有了不被人注视的短匕藏在袖中,秦天明不经意的便能在举剑防守之际用匕首近身伤敌。
短小的匕首,宽刃的巨剑,两者竟巧妙的合二为一,刺杀兵器与宽刃阔剑攻守兼资,两者合二为一,猛虎般的宽剑配上银蛇般的匕首,炫目中又藏着更让人心颤的杀气。
胡女杜莎捂着小嘴,双手紧紧地抓着兽皮裙角,眼放亮光紧紧盯着狂舞剑法的秦天明。
至于小张耳看的更是如痴如狂,他越发肯定了,身板虽看似不如安腾大伯强壮的秦大哥战斗力肯定比安腾大伯强,不待秦天明舞完整套剑法,小张耳激动的满脸通红急声说道:“快快快,秦大哥,快教我,我要学!”
秦天明收回剑匕,微微点头,但他只答应叫张耳剑法,却不肯教张耳匕首的刺杀之法,他的解释是欲速则不达,等小张耳练熟了剑法再交给他。
实际上,秦天明却隐隐觉着匕首杀气太盛,不适合这个满心仇恨的小耳朵,万一真让他把匕首练熟了,他还真有可能直接拿着匕首去找敌人拼命,就以他那三脚猫功夫贸然去找那个什么白奎肯定是死路一条。
别说小耳朵了,就连秦天明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初来战国,对新接触的剑术也只是一知半解,别看他现在耍的欢,那全是因为他本来就有学习的天赋,不管学啥都比别人学得快,但学得快不代表掌握的也快,掌握的快不代表直接就能上阵杀敌,习武和对敌完全是两码事。
秦天明根本不知战国人的对敌策略和方式,就以他现在掌握的本事,自保或许足够,但倘若是遇到像蒯剑那般真正的高手,他自认为定是必败无疑。
剑,还是得好好练的,来了几天渐渐熟悉了这里的规矩。
秦天明心里清楚,要想在这儿乱世活下去除了有钱有势之外,那就自身的功夫也得一定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