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叶梓忆在和乔小满的相处过程中总是保持热情的,她常常把不可名状的情愫张扬在飘渺的炽热里,感觉那些热情似乎能把炎炎夏日里的冰激凌融化。很好奇她从哪儿找到的那么多话题和乔小满聊。但这一次,纵使叶梓忆的内心荡起多大的涟漪,她也没再试着去捂热乔小满的不为所动了。
斑驳的年华里,没有人教我们该怎样去安放自己理不清的心绪,也没有人告诉我们该怎样去和一段无法拥有却一直翘盼的轨迹告别。我们透明,美好,朦胧,也有秘密,宁愿被灼烫地不敢靠近,它依旧是可爱而美好的。午后的阳光被阴影遮蔽,在地上泛起点点空白,银杏树叶“沙沙”的催促拨开我们不愿挥手的曾经,耳边传来的风声,悠远的银杏涩香,好像分离是那个年纪必须要经历的事。
乔小满在路晓楚转学后的第三天决定要重回到之前的班级,听说他爸爸在圣熙集团担任高管的职务,还和吴圣彬沾一点儿亲戚关系,所以,想转到哪个班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喂,真的要转回去?”林陌截住乔小满正在收拾的一摞崭新的书。
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再看到乔小满露出小虎牙,清澈四溢的笑了,“反正我待在你们班也只是暂读,还是要比你们早参加高考的。”
我低低地说了句,本来想缓缓当时沉闷的气氛的,“那等你快要高考时再回去呗。”
“不了,还是在原来的班睡觉舒服。”
叶梓忆想要挽留乔小满,却始终不敢开口,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尽收着乔小满怡然的模样,吝啬地没说出一句话来。
于果拍了拍乔小满的肩膀,笑着说道,“知道你对自己的文化课成绩要求不高,以后可要多去篮球场打打球啊。”
“一定的,和你一块儿打球还能衬托我的球技呢,”乔小满放松的语气总是牵动着叶梓忆不经意的柔软。
“切,下次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几个男生默契地笑了。
“高三的教室离这儿也不远,多过来走动走动,”从后门吹进来的一缕风戳开林瀚的梨窝,浅尝着漾起的清新。
“知道了,”乔小满用厚实的肘臂回撞了下林瀚刚举起的拳头。
乔小满抱起桌子上的一摞书,最后又冲我们笑了笑。
“要我们帮你吗?”叶梓忆咬着下嘴唇,终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不用了,你看我这需要帮忙吗,”乔小满灿烂的笑容像一剂无情的药,几乎要堵塞了叶梓忆的呼吸,“我自己过去吧,又不是见不上面了。”
叶梓忆不舍的心事开始慢慢舒展,呆呆地说了句“嗯”。
上课铃响了,乔小满的身影显得那么匆忙,仿佛还剩很多话语和声音没有告诉他。
“乔小满,”叶梓忆跑出教室,拦住乔小满,“再见,要,记得我们啊,”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话跟着也吞吞吐吐的。
“快回去上课吧,”乔小满的目光温柔了叶梓忆不愿醒来的梦。
“我,乔小满,其实我……”叶梓忆本想着把最初的心情毫无保留地倾诉给乔小满。
“叶梓忆,”乔小满把搂着的一摞书向上颠了颠,“你因为我开始接触《网球王子》,我其实还挺感动的,”他俏皮地笑着,臂膀上撑出一块硬硬的肌肉来,从第二本书的下面抽出叶梓忆之前送给她的笔记本,“这个手账本我会好好留着的。”
“谢谢,遇见你,我也挺感动的,”叶梓忆迷惘的心房猛地在模糊中发烫。
“那些美好的日子就让待在原地吧,放心,我会记得的。”
叶梓忆说她一直都记得当时扬在乔小满脸上的表情。
你能听得见吗,那句久久的我喜欢你,在懵懂的蓝夜下,在热烈的阳光小道上,还有很多精心准备的约定等着和你去实现,等着被岁月铭记。
你身上像是有特有的圈住我眼神的东西,有声的思念,回响的瞬间,是深刻的气息,是耀眼的眉角。
张义上完课后嘱托了叶梓忆几句话,说是下午市里有领导来我们学校视察,让她叫上几个人收拾收拾小教室。
领导视察通常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前期工作和阵仗摆得都挺大,正儿八经到了学校开始视察时,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拍几张说得过去的照片。一般的队形都是中间站着最主要的那个头头,旁边跟着两三个什么办公室主任或者副主任之类的,他们只想着在应景的闪光灯前多露几个笑脸,根本没有哪个领导会注意窗台上有灰或者哪个角落的纸屑没打扫干净。
所以,叶梓忆不好意思拉扯我们班的其他人,只叫了我们几个熟的人陪她受累。让林陌,林瀚还有于果把小教室用坏的还有旧的桌椅搬到教学楼一楼的仓库报废,然后拉上我一起整理摊在小教室地上乱糟糟的书纸。
我捡起地上皱了的一本《看天下》,封面上“乔小满”三个字也被框在歪歪扭扭的格局里,“叶子,这不是乔小满的书吗。”
“我看看,”叶梓忆凑过来看了看,“噢,真的是他的字迹。”
“这是看完了不要了吧,”我翻开里面的几页,尘砾滚滚,不巧翻到夹着《网球王子》海报的那一页,“我上学期期末考试时看过他的这本书。”
“海报?”叶梓忆惊讶中掺杂着委屈和愤恨,语调也婉转了许多,“《网球王子》的,我之前送给他的。”
“他,可能是忘拿了吧,”我有点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手快,赶紧合住那本《看天下》,“叶子,你,别太伤心了。”
“怎么可能忘了呢,”叶梓忆的眼眶里淌着一涓不满,“要是路晓楚送给他的,他还会忘了吗?”她的声音逐渐趋向抽泣。
“你别哭啊,”我有点担心了,因为还从没有见过叶梓忆说话说的就突然哭出声儿来的情况,可能是憋积了太多的情绪吧。
“我才没哭呢,”叶梓忆用食指第二个关节轻轻挑了下掉到下巴上的眼泪,“他乔小满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为他……”她强装出来的洒脱即刻坍塌了,只记得她那会儿倚在我肩上哭了好久好久。
路过窗户的风有点心疼地挨近叶梓忆,不小心把地上的尘埃和零散的纸张挥到空中。已经离开的,再也回不去的,怀念,显得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叶梓忆说她以前特别喜欢一句话:我们的青春就像是被大雨淋湿的自己,即使是感冒了,也愿意再淋一次,只有喜欢过了,伤过了,痛过了,这才叫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