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的话,让崇睿与崇智眼前皆是一亮,皇后这般残忍,皆是为了能让她不争气的儿子上位,若是她的儿子不光彩的死了,她所争的一切,便会是一场笑话,一场天大的笑话!
“可是,两位王爷,你们需当知道,现在你们最要紧的,是如何应对皇后的下一招,我相信,以她的性子,不会让你们太平的!”赵由之一直站在局外,他能狠清楚的分析皇后的性格。
皇后既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毒杀崇睿,她一定不会放过将崇睿与崇智一网打尽的机会,而她要的机会,赵由之估计,可能与慕子兰远嫁有关。
赵由之的话,很快便得到了验证。
翌日中午,慕明轩带着请柬前来睿王府,说是邀请子衿与崇睿一起去参加慕子兰出嫁的婚典。
子衿拿着那张请柬看了许久,才柔声说,“大哥,我相信大姐定然不希望我去参见她的婚礼,我看我与王爷还是不要去的好。”
慕明轩不知子衿跟崇睿已经与皇后撕破脸,苦口婆心的劝子衿,“子衿,你与子兰是我们慕家这一代的两个女儿,以前她不懂事,处处伤害你,可如今,她要出嫁了,而且是远去凉州,也许此去经年,有生之年都再无机会重逢,大哥希望你们都放下成见,毕竟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同样的血?”子衿重复慕明轩的话,竟觉得无比的苦涩,“大哥你可知,八月十五后,传言说我被江湖淫贼掳走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大哥又可知,流言传出来之后,皇后娘娘是如何逼迫我离开王爷的?若是同样的血,为何慕子兰是小姐,我却草芥不如?”
“你说那事是姑母和子兰所为?”慕明轩久不在京都,压根就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听子衿说起,他只觉得心惊,若说子兰会使这般下作的手段,或许他会信,可姑母……
“大哥定然会觉得姑母心善,这般下作的事情,如何是姑母所为?可大哥你别忘了,崇明现在就是个废人,若是想要将这个废人提到高位上去,皇后需要做的努力,比其他皇子要多得多,她还做了更卑鄙的事情,大哥要听么?”
子衿心里有些不忍,可是慕家是万万不能去的,所以子衿不介意对慕明轩说出这些残忍的秘密。
“子衿……”慕明轩越发的觉得自己不了解子衿这个人了,以前的她善良温柔,现在的这个子衿,却处处算计,处处薄凉。
“大哥觉得我薄凉是吧?若是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我想你会比我更薄凉!”
“既是如此,那……当我没来过,告辞!”慕明轩心里不忍,可也无奈,他不知道父亲与姑母到底背着他,到底有没有作恶,所以,他无话可说。
看着慕明轩离去的背影,子衿的眼角滑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她与慕家的最后一丝牵绊,也被她亲手斩断了。
崇睿不舍,用自己的手臂紧紧的圈住子衿,柔声说,“子衿,你还有我!”
“是的,嫂嫂,你还有我们。”芷水以大家始料未及的坚强,宽慰着子衿,可她却绝口不提李妃之事。
子衿不知芷水这般压抑自己的情感是不是真的对她好,她与崇睿商量之后,决定找一个机会单独见一见赵由之。
赵由之不知子衿找他何事,可还是如约而至。
子衿看着形容憔悴的赵由之,心里划过一丝不忍,“表哥!”
赵由之站在窗口,没有看子衿,他知道,这些话若是对着子衿,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可是到了如今,却也是不得不说。
“你其实不是子衿,对么?”赵由之虽然是问,可他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子衿愣住,良久之后,她才悠悠长叹,“哎!我既是子衿,又不是子衿,我不知这般说,表哥可会理解!”
“从知道你会医术那天开始,我便一直留心你的举动,你虽然有子衿的容颜,可你的行为,你处理事情的态度,都不是我认识的子衿,我的子衿,去了哪里?”赵由之问得十分艰涩。
子衿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其实我是子衿,只是我同时拥有了两个人的灵魂,就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赵由之后退一步,目光沉沉的看着子衿,“那你是谁?”
“医女阮韵烟!”子衿不想隐瞒赵由之,其实最初,她以为会是赵由之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可是没想到,最先发现的人,是崇睿。
“什么?你是……”或许他并不认识医女阮韵烟,可是她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是,我被太子虐杀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会寄生在慕姑娘的身体里,因为她受伤太重,平素里她并不会出来主导这个身体,可若是她在意的人受到胁迫,或者我遇到危难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她是个好女人。”
“那她……”还爱我么?
赵由之想问,可他发现,这个问题,不管子衿如何回答,赵由之心里都不会好过,也无法改变他们之间已然成为过去的事实。
“表哥,情之一事如镜花水月,你只有牢牢握住现在所拥有的,才是最实在的!”子衿没有明言,可是她知道,赵由之懂她的意思。
确实,赵由之是懂的。
他惨白着脸,微微一笑,“也罢,缘起缘灭,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也罢!”
“今日我请表哥出来,是为了芷水……”或许这个时候,与赵由之说芷水的事情不太合适,可是除了赵由之,子衿也想不到有谁能帮助芷水。
芷水?
说起芷水,赵由之也是无奈的,自那日之后,芷水就再也不曾主动联系过他,即便遇见,她也只是淡淡点头,再也不复往日的热情。
“芷水公主她……”赵由之开口,却不知自己该与子衿说什么。
子衿与他说的一切,他都犹如在梦中一般,觉得不真实,芷水的一切,他其实是没有心思去管的,也许他也没有立场去管。
子衿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其实子衿也不好受,想了想,子衿还是没有在与赵由之说,她起身,淡淡的与赵由之告别,“表哥,保重!”
这世界最远的距离,便是咫尺天涯。
子衿披着大裘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保护她的芷水,整个京都的人都在讨论慕子兰,说慕子兰是如何如何的不要脸,子衿听了也没有觉得很解气。
她,很失落!
“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我!”
听见声音,子衿便抬眼望去,只见街道的那头,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姑娘被两个壮汉打得浑身是伤的跪在地上求饶。
子衿看不下去,便走上前去,出声阻止,“两位大哥,风雪交加的,两位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那两人一看便是打手一类的小混混,他俩见子衿衣着华贵,便阴笑着说,“不为难小姑娘,那你这个大姑娘便送我们为难一下呗?”
晓芳见两人说话不尊重,走上前来便一脚踢在两人膝盖骨上,“看见我家王妃不下跪,还口出秽言,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那两人没想到晓芳功夫这般厉害,被晓芳一脚踢过去,竟然生生的跪在子衿面前,再也站立不起来。
子衿最见不得这类只知道欺负老弱妇孺的流氓,她也没有阻止晓芳揍他们,而是走过去,拉着那个小姑娘的手说,“小妹妹,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被这班人如此欺负?”
那小姑娘抬起脏兮兮的小脸,裂开嘴笑,那笑容,竟然渗着一股股的阴沉,她看着子衿,忽然伸手去拉子衿的衣服,“小娘子的衣服可真好看!”
直到她伸出手,子衿才发现,她的那双手,长着一片又一片的鳞片,像蛇鳞,又像鱼鳞,那双手上的指甲都涂着鲜红色的蔻丹,可是那指甲缝里,却藏着泥垢。
子衿被她诡异的样子吓了一跳,想要退后,那小姑娘却先一步拉住子衿的衣袖,天真无邪的说,“小娘子为何要跑,我不好看么?”
子衿对她点头,“好看,你很好看!”
言落,子衿欲转身逃走,可那小姑娘却伸出冰冷滑腻的手牢牢的扣住子衿的手腕,从嘴里吐出一枚金灿灿的钢针,晓芳意识到被人暗算回头,那枚刚针已然在她后脖子上。
晓芳指着那小姑娘,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倒在地上。
子衿颤抖着问,“你是谁?”
“呵呵呵,睿王妃这么点时间不见,便将我忘记了么?”
那小姑娘笑着,伸手一挥,子衿只觉得鼻息内传来一阵幽香,便两眼发昏,接着便往后倒去。
那小姑娘对那两名壮汉说,“还不接着,若是伤着了,看主人如何收拾你们!”
两人听后,连忙上前一步,接住要倒下去的子衿。
不过眨眼间,三人带着子衿便消失在街道上,雪地里,只留下晓芳一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那些人刚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从西山大营回来的魂归便在街上看见躺在地上的晓芳,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捞起晓芳便往崇睿的王府赶去。
“崇睿,慕子衿呢?”他将晓芳放在厅堂的椅子上,便大呼小叫的喊崇睿的名字。
墨影从暗处走出来,见晓芳软趴趴的躺在椅子上,眸色也是一黯,他厉声问魂归,“她怎么了?王妃呢?”
“所以,她真的是与子衿一同出去的是么?”魂归往后退缩了一步,眼里闪过一抹沉重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