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耍流氓才能抱得美人归,已然成为北狄上行下效的不二法则,每每说起此事,崇智便指着崇睿说:“我跟三哥学的。”
崇睿拧眉,淡声道:“你何时见过你三哥我耍流氓?”
“我不敢一一举例,我怕你夹私报复!”崇智已经在崇睿的淫威下变成了一个受气包小媳妇,敢怒不敢言。
很好!
崇睿想,有你这句话,你就等着看我的吧!
“三哥,前面就是榕城了,我也不留你吃晚饭了,你自回韵城去吧!”崇智说罢,一夹马腹便要离开。
等等!
崇睿的声音带着薄凉与戏谑,崇智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然后潇洒的留下一串灰尘大笑着离开,可他不敢。
“三哥,还有事?”崇智谨小慎微的看着崇睿,生怕他说,对我还有很多事要为难你!
“嗯,跟我打了这么久的仗,也不知进步些了没有,与我回韵城述职,我满意了,你就可以回来了!”
什么?
崇智苦着脸看坐在崇睿怀里的子衿,眼神中透着讨好!
哎!
子衿叹息:“回去吧,别人月茹姑娘等得太久!”
“是,三嫂,待我成亲后,我一定让月茹好好孝敬三嫂!”有了子衿的保证,崇智撒欢似的跑了,压根不敢看崇睿一眼。
至于三哥会怎么惩罚三嫂,嘿嘿,那关他什么事呢?
这么久没有回去,也不知那小丫头到底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等着!
看着崇智远去的背影,崇睿拧眉,低头看着怀里的子衿:“他很不想与我待在一处?”
“嗯!”子衿很是感同身受的说。
“好吧!”崇睿轻轻的扯了一下缰绳,他会让崇智感动到的。
崇智回到榕城,第一件事就是风风火火的跑回书房,可书房里压根就没人。
于是,崇智便愤怒了,他将马鞭丢在地上,将铠甲脱了丢在地上,然后愤怒的将鞋袜也甩在地上,然后坐在桌案上呼哧呼哧的气喘如牛。
过了一炷香后,他听见不远处传来那该死的小女子的声音:“不是说王爷回来了么,怎么不见人?”
“不知道,月茹姐姐你去书房看看吧,适才我好像看见王爷跑进去了!”
“好,多谢!”
崇智一听月茹要来书房,顿时便来了精神,弄了些朱砂撒在雪白的中衣上,然后装成痛苦不堪的样子倒在铠甲堆里,眸色凄苦的看着门口。
常月茹一进门,便看见崇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吓得连忙走过去扶住他:“王爷,您是哪里受伤了,来……”
月茹的话没说出口,就被崇智一把捂住嘴巴,崇智邪肆的说:“你若是将人都喊来了,本王也如何耍流氓?”
说罢,勾起常月茹的腰身,便将她拉到怀里,狠狠的,极尽缠绵之能事的亲到常月茹呼吸急促,快要晕厥了才放手。
“你这人,都受伤了,却总想着那些事,我去给你找大夫!”常月茹又心痛又生气,起身要走。
崇智连忙一把拉住,顺势拉到怀里坐下:“本王就是想亲你,这一路上,我想你想的都瘦了,你摸摸看!”
说罢,扯了常月茹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摸去。
常月茹又急又羞:“你身上还有伤,你轻点!”
将手扯出来,果然手上有血。
不对?
这不是血?
常月茹仔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好好的看了一下崇智的“伤口”,忽然发了狠的抓着崇智的胸拧了一圈,拧完自己倒是哭了起来。
崇智懵了:“你袭我胸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好了好了,我又不会袭回去。”崇智想了想这样说,到时候岂不是会被打脸,于是加上一句:“至少没成亲之前我不会袭回去!”
“混蛋!”
这是常月茹所能表达的愤怒之极限。
崇智听着,便猥琐的搓手:“你说我现在不袭回去是混蛋是吧?”
常月茹是真的愤怒了,她抹了抹眼泪,狠狠的踢了崇智一脚,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好了,不逗你了,过来,让我好好的抱一下!”崇智说罢,将常月茹抱在怀里,自己好开心的笑了。
“讨厌!”常月茹狠狠的捶了崇智一记,被他这样笑话,脸也不争气的红了。
崇智越想越开心,狠狠的搂着常月茹,数月的颠沛流离,忽然就像脚踩在了实处,风也停了,雨也消了。
“适才你去了何处,我在书房没寻到你,还以为你跑了!”崇智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听他这样一说,常月茹倒是心疼了,替崇智整理了衣襟,柔声说:“我去备洗澡水了,我以为你会先去房里换下这一身戎装。”
嗯!
“那你帮我!”崇智正经了没多久,便又开始撒泼了。
常月茹无语看天:“你若再这般,我就回去了!”
崇智咬牙,坚持了没多久,忽然咬牙道:“算你狠!”
然后打横将常月茹抱起来,大刀阔斧的往寝室走去,常月茹羞得无地自容,着急的说:“你放我下来,快点!”
“不要,要抱一辈子,抱着就不撒手!”
看崇智的样子,常月茹确定,崇智是确定不会放开她了,实在没有办法,常月茹只能将自己藏在崇智的怀里。
至少这样,她就不用见人了。
崇智将常月茹放到寝室,便抵在门口,看着她似笑非笑,然后一件件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你……”常月茹真的是要气哭了,说话都带着哭音。
崇智见她被调戏哭了,只好举手投降:“你放心,我只是想你陪着我,不会对你做那件事情。”
说罢,趁常月茹背过身去时,崇智舒舒服服的跳进水里,长手长脚的伸展开自己的身体,拿着搓澡巾欢快的搓起来。
见他洗得欢乐,常月茹哭笑不得的对他说:“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你走出去,马上拉你回来办了你!”
崇智的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了,他都说了不会怎样,只是想每时每刻看到她而已,这女人……
呃!
常月茹不敢动了,她愤怒的回头,却看到崇智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
那一刻,所有的怒气都化成对崇智的疼惜,常月茹情不自禁的走到崇智的身边,伸出水葱尖一般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描绘崇智伤痕的痕迹。
感觉到她的触碰,崇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天天用嘴巴耍流氓的人,真的与常月茹肌肤相亲的时候,他却怂了。
“疼么?”常月茹的手指颤抖的划过崇智的每一处伤痕,泪一滴滴地垂落,落在崇智脊背上的那些,灼热了崇崇智的理智。
“你若在这样摸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啊!你要谋杀亲夫是么!”
原本旖旎的气氛,全叫崇智给毁了。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市井长大的假皇子!”常月茹以为的皇子,就该像崇睿一样,一本正经目不斜视,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这话若是说出口,指不定崇智得多气愤,事实上,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受了崇睿的影响,他深以为然的觉得,只有耍流氓,才能得到美人的青睐。
“你是没见过三哥对三嫂耍流氓的样子,你要是见了,啧啧!”崇智摇头,对三哥的禽兽行为表示鄙视。
呃!
常月茹的世界观,彻底颠覆了!
咕噜咕噜!
短暂的沉默被崇智肚子饿的声音打破,他扁嘴委屈的揉着肚子:“饿了!”
“我说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你非要……”常月茹差点就说出“耍流氓”这三个字了,在崇智似笑非笑的警告眼神中,她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崇智拉着她的柔荑:“饿死也不想放你走!”
常月茹毕竟心软,由着他拉着手,失声笑到:“我不走,我让人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那好,我要喝酒,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谁也不许吵醒我!”崇智觉得这样的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好。
畅快的打架,畅快的喝酒,畅快的睡觉!
“好,我去让人给你弄来!”常月茹巴不得崇智赶紧睡觉,这样她就可以去做事,要不然总被他困在房里,虽然别人明面上不说什么,但是私下里,未必就不会取笑她。
吩咐好一切之后,常月茹主动拿了搓澡巾要给崇智搓背,可崇智却扭曲着脸说:“你现在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
呃!
好吧!
常月茹只好去给崇智准备常服,舒舒服服的洗了热水澡,又舒舒服服的喝酒吃肉,接下来,自然是做些暖饱思什么欲的事情。
崇智拍着肚子对常月茹说;“你过来,替我宽衣!”
“诺!”
一旦崇智正经的喊她,吩咐她,常月茹立刻便恢复自己小丫鬟的身份,恭恭敬敬的走过来给崇智宽衣。
崇智痴痴的笑:“我像不像调戏丫鬟的恶霸?”
哼!
常月茹冷哼,不说话,但是心里却早已将崇智骂了八百遍:“你才像,你根本就是!”
就在常月茹腹诽的时候,崇智忽然伸手三两下扯了自己的衣衫,然后勾住常月茹的小蛮腰,接着便将人勾到怀里,打横抱起,抱到榻上,然后自己扑上去压住,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崇智!”常月茹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忘了两人的云泥之别,直接便喊出了崇智的名字。
喊完,她与崇智都楞住了。
常月茹意识到自己对崇智无礼,连忙道歉:“王爷,月茹不是故意的!”
“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崇智像那什么情的公狗一样,在常月茹锁骨上拱来拱去。
哎!
常月茹泪眼看天,这人……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大抵是真的累坏了,拱了没两下,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看着他毫不设防的安静睡颜,常月茹的脸上挂起一行清泪。
“你知道么,如夫人回来了,她告诉我说,父亲是被你们杀死的,不是她杀的,我很想问你,可是我问了,我们之间,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坠入梦乡的崇智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许在他清醒的时候,真的会如常月茹所言,问出来,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知道,陛下是个好皇帝,我也知道我父亲不是一个好人,可是崇智,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与你分开,可我……”
常月茹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小声的喊:“月茹姐姐,月茹姐姐!”
为了不惊醒崇智,月茹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崇智固执的放在她腰上的手拿开,然后起身离开。
“何事?”
月茹整理了心情,淡淡的问传话的小丫头。
“月茹姐姐,如夫人带着少爷小姐们来,说要与八王爷讲讲道理。”那小丫头甚至不知道,如夫人与八王爷之间,有什么道理可讲。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常月茹看了崇智的睡房两眼,然后转身离去。
月茹刚走,崇智竟睁开双眼,看着身侧冷冷清清,他的眸子也变得冷冷清清。
“黄影大哥,你在么?”
“在,你安心休息,我去处理!”
“多谢!”
崇智靠在榻上,疲惫不堪,却又了无睡意!
常月茹匆匆赶到门口,却见如夫人果然带着弟弟妹妹站在平东王爷府门前,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常月茹提着裙摆,一步步坚定的走下阶梯,看向如夫人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寒意。
“怎么,大小姐怕了么?”如夫人得意的看着常月茹,笑容阴狠毒辣。
常月茹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并未理会她,而是对弟弟妹妹招手:“到姐姐这里来!”
“大姐,真的是王爷杀了父亲吗?”常月茹的妹妹问。
“你信么?父亲待你好,还是待如夫人好?王爷待你们好,还是待如夫人好?”
常月茹的问题,让妹妹愧疚的低头。
是的,若说崇智是杀人凶手,可这样的杀人凶手,对她们却远比父亲待她们要好得多,当初大夫人连姐姐都抛弃,所有人都逃走了,只有姐姐陪着她们养活他们,只有王爷时常接济他们。
“如夫人,你走投无路回来了,我收留了你,可你偏偏信口雌黄,说八王爷杀了父亲,你的证据呢?”常月茹伸手,跟如夫人要证据。
如夫人的眉头跳了跳:“我没有证据,但当时那人杀老爷的时候,我亲眼所见,句句属实!”
“你说有个男人,在你的屋子里,杀了父亲,而你却完好无损,我这样理解,没错吧?”常月茹的话,像一柄软刀子,狠狠的插在如夫人的脸上。
这……
“当时他就是问了让我背黑锅,所以才放过我的!”想了半天,如夫人终于想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呵呵!
“当时北狄与大月是敌国,敌国的君王要杀对手的守将,需要找你背黑锅?如夫人,你别以为我不知你与表哥的龌蹉事,父亲死后,表哥曾寻我,说要带我回京都,他告诉我,你是从京都逃出来的宫女,而他,是个密探。”
听到常月茹的话,如夫人后退了两步,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怎么样,这你要解释一下么?一个宫女能从皇宫顺利逃脱,然后那么刚好潜入榕城守备府,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变成了如夫人,你不要告诉我你很聪明!”
不管是如夫人也好,还是常月茹的姨娘还是弟弟妹妹,他们从未见过常月茹这般犀利的样子。从未。
“你们若是觉得真是八王爷杀了父亲,想要报仇的,我不拦着你们,还想好好过日子的,就到我身边来,我不会计较今日之事,还是会继续照顾你们!”
常月茹的话刚说完,除了如夫人外,其他的人全都站到月茹身边去了,即便他们对常胜辉的死有所怀疑,可是为了能安逸的活下去,他们也不会追究。
这一点,常月茹算准了。
如夫人见所有人都跑到常月茹身边去了,气得跳脚指着常月茹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人,仗着崇智对你另眼相待,竟连父亲的大仇都不管不顾,为了这个王妃的位置,你与妓馆里的小****有什么区别,跟我装什么清高,你能清高到哪里去?”
“何人在王府门口喧哗?”不知何时,张桐从内院走来。
看到张桐,常月茹身躯微微一震,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蔓延开来。
但是转瞬,她又释然了。
或许,让崇智知道了也好,由他来结束这段关系,她就不会有这么多不舍,只要结束了,她就不必再如此为难。
“她是杀了我父亲后潜逃的如夫人!”常月茹淡淡的说。
哦?
张桐饶有兴致的说:“虽然她是旧朝的犯人,可是她杀的毕竟是与北狄交好的常大人,我北狄不可能不管,来人啊,将这妇人抓起来,稍后由王爷亲自审理。”
说罢,张桐便领着人将如夫人抓了起来。
如夫人得意的看着常月茹笑,只要能见到崇智,她有的是办法脱身。
如夫人被抓走之后,常月茹并未跟着走进去,她站在门口很久,直到那个传话的小丫头喊她:“月茹姐姐,你为何还站在门口?”
“喜儿,劳烦你一件事可好?”常月茹对那喜儿笑了笑,可她的笑容实在是太苦涩,最后她干脆也就不笑了。
喜儿察觉到常月茹有些不对劲,可是她这人吧,若是她不愿意说,就算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
“劳烦你将这发簪给我放到书房去,我送我弟弟妹妹回去。”常月茹从头上取下一枚八宝琉璃簪,交到喜儿手上。
喜儿拍了拍胸口:“哎哟,就这点小事啊,你吓我一跳,你放心去吧,我给你放就成了。”
“多谢!”言落,常月茹将簪子放在喜儿手上,然后带着弟弟妹妹头也不回就走了。
藏在暗处的黄影没有犹豫,偷偷的给韵城发了消息,然后便跟了上去。
果然,常月茹回到家,便让家人收拾行李,姨娘们就不愿意了:“你这好好的,怎么就要走了,去了别的地方,你能养活这么大一家子人么?”
“你们与我一同工作,大家一起努力,终归是能活下来的。”常月茹柔声安慰。
可她知道,那些早已惯于享乐的姨娘,内心定然是不愿意的。
“既是这样,那我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是大小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走也不迟吧!”三姨娘漫不经心的把玩自己精心护理过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甲说。
“好,那我们明日再走。”
当夜,姨娘们都走了。
常月茹看在眼里,可她一句话也没说,事实上她无话可说。
翌日,面对哭闹不休的弟弟妹妹,常月茹无可奈何的说:“大姐要带你们离开这里,日后,我们真的要相依为命了。”
“我们会饿死么?”
“大姐会抛弃我们么?”
“不会,大姐不会离开你们,也不会让你们饿死。”说罢,常月茹便领着弟弟妹妹推门而出。
可刚推开门,便看见脸色冷凝的崇智,他负手而立,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每一个边角都用银线绣了古朴的图案,这身衣服,是她做的。
从崇智出征那天起,便开始绣。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崇智没有看常月茹,而是问弟弟妹妹。
常家二小姐年纪没比常月茹小很多,见状,连忙跪在崇智面前:“姐夫,我们不想离开这里,你是不是不要我大姐了。”
多聪明的女子!
“二妹,你瞎说什么?”常月茹跺脚。
崇智冷冷的看了常月茹一眼,凉声说:“这簪子,你确定不要了么?”
“王爷……”常月茹泪眼迷蒙的看着崇智,崇智冷冷的咬牙,看也不看她一眼。
“既然不要,那便扔了它!”说罢,崇智便将簪子狠狠地往墙上摔去。
常月茹见状,连忙飞扑上去将簪子牢牢的握在手中,自己却因为没注意看,而擦伤了手臂。
崇智的手,因为那一抹鲜红而攥紧,可他逼着自己硬下心肠,对常月茹的弟弟妹妹说:“你们哪里都不用去。”
然后扯着常月茹的手就走。
崇智走得极快,月茹被拉得踉踉跄跄,依旧跟不上他的步伐。
“王爷……”常月茹小声的叫了一声,可崇智没理会她。
常月茹又叫,崇智咬牙一把将她抱起来,飞身上马,一夹马腹,骏马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回到王府后,崇智也没理会常月茹,将她关在卧房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三天后,卧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穿着藕色宫装的丽人缓缓的走进内室,常月茹眸色凄然的看着她,没有开口,片刻之后,又将自己埋首在膝盖间。
“常姑娘,皇后娘娘看你来了!”子衿身边的丫鬟开口,表明了子衿的身份。
听说对方是北狄皇后,常月茹连忙起身,躬身给子衿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常姑娘多礼了,我听说崇智与你使小性子,特来看看。”子衿很温柔,温柔得让常月茹几乎落泪。
她凄苦的闭上眼睛,柔声说:“此事是月茹做得不对,与王爷无关。”
“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划的,崇智并不知情,来到榕城后,他曾告诉我,说想要娶你,你知道么,当时我是反对的,毕竟我与三哥杀了你的父亲,可他坚持,他说只要你们相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崇智这孩子是任性了些,可他对姑娘的感情,却是毋容置疑的。”
子衿顿了一下,转身对她身后的宫女说:“你先出去吧,我与常姑娘单独待一会儿。”
“皇后娘娘……”那宫女害怕将子衿一个人留在常月茹身边。
子衿却微笑着将她屏退,那宫女离开后,屋里只剩下常月茹与子衿两人,子衿从衣袖里拿出一颗药丸,放在桌案前:“姑娘,你若是觉得一定要杀一个人方能解气,那你将药丸递给我,我吃了时候,要半个月之后才会死亡,陛下一点都不会怀疑到你。”
“不……皇后娘娘,月茹无心让任何人死,我只是……”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严格来说,你的父亲算不上一个好人,他在榕城这些年,榕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作为君王,我们觉得他该死,作为女儿,你无法坦然与崇智相爱,你觉得他是你的仇人,可爱情,哪里有这么多是非恩仇可言,离开他,你就能不爱他了么?”
子衿问,常月茹摇头:“我,不能!”
“那何不尊崇自己的内心,好好的爱一场,比什么都要重要!”
子衿的话,让常月茹有一种当头棒喝的感觉,是啊,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何不好好爱一场?
只是……
“王爷他生气了!”这时候的常月茹,终于不再是常家的大姐,在子衿面前,她只是一个少女,为情所困的少女。
子衿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更喜欢与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打交道,常月茹无疑就是一个聪明的知道审时度势的人。
不像差扎尔的那位桑朵公主,辜负崇义一片深情。
“你与我来,看三嫂怎么收拾他!”子衿拉着常月茹的手就走。
子衿的手很温暖,常月茹从未握过这样温暖的手,被子衿握着手,她觉得自己瞬间就有了一种被保护的幸福。
“王爷有您这样的嫂嫂,真是幸福!”常月茹由衷的夸赞子衿。
呵呵!
子衿淡笑:“日后,崇智若是敢与你犯浑,你只管找我,我保护你!”
呵呵!
常月茹真心的笑了。
两人一路往书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崇睿用低沉带着凉意的声音说:“芷水让我转告你,你若再耍狠,日后也不用再去看她了,因为她不想错手杀死胞弟。”
呃!
“明明就是她要逃走,又不是我的错!”崇智气还没消。
月茹咬着唇,站在门口不肯往里边走。
“无怪芷水说怕失手杀了你,我再问一句,你到底要不要娶人家常姑娘?”
“要!”
崇智倒是回答得理直气壮。
“要娶你还这般嚣张?”崇睿有种想打死他算了的冲动。
“她要跑我不嚣张?再说了,我都没使出大绝招!”崇智那个悔啊!
崇睿挑眉:“你的大绝招……”
“先奸后奸,奸了又奸!”
常月茹跺脚,恨恨的要走,子衿拉住她,对她摆手,让她继续听。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那是犯罪你不懂?”崇睿气得狠了,一脚踢在崇智臀部,崇智委屈的搓了搓,没敢反抗。
却听崇睿凉声说:“不会动动脑子,让她自己主动让你奸?”
“崇睿,有你这样教人的么?”子衿对常月茹尴尬一笑,然后阻止崇睿继续胡说八道。
听到子衿的声音,崇智咧嘴一笑:“三哥,当年你是不是逼着三嫂主动……”
“你很开心?”崇睿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崇智不知大祸临头,点点头说:“光是我一个人不快,那多没意思?”
“好吧,你与常姑娘成亲之后,便在榕城选一处合适的地方,建一座比韵城那个还要雅致的宫殿出来。”
“三哥,我住这里挺好的,不用劳民伤财了吧!”崇智摆手,努力将自己摆正位置。
嗯!
崇睿点头,而后淡声说:“我知道你住这里就行了,我也没打算让你去那里住!”
“那你建造宫殿作甚?”崇智不耻下问。
崇睿勾唇:“忘了与你说,我要迁都至榕城。”
崇智一听就跳脚了:“你凭什么要迁都榕城,你经过我的同意了么?”
“朕做事需要你同意?”崇睿挑眉,而后继续冷声说:“限你半年时间,若是不能将宫殿建好,砍了你夫妻二人。”
“三哥,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崇智那个恨啊,好不容易逍遥了,若是三哥迁都榕城,他在他眼皮底下,那不是要生活得水深火热?
崇睿握住子衿的手,不甚在意的说:“无妨,还有老六与老七可以利用!”
崇智怒。
“好了,趁我与你三嫂都在,趁大雪未至,赶紧将婚事办了,我是不许你三嫂再跑一趟,你现在若是不办,那就等我们迁都过来再办。”
“那不行,会憋死的!”从崇智说罢,闷头冲了出去。
刚冲出来,就看见常月茹红着脸站在门口,见他出来,她扭头便要走。
“你去哪里?”崇智走过去一把拉住常月茹,然后将她搂在怀里:“你都听到了,若是现在不成亲,就只能等半年以后,你要嫁给我么?”
还不待常月茹回答,崇智就接着说:“算了,反正问不问你都得嫁,必须嫁!”
“那你还问?”常月茹气得想咬人。
崇智挑眉:“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当真!”
而后拉着常月茹的手便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月茹提着裙摆,费力跟上崇智。
崇智见她形容憔悴,便柔声说:“本想带你去置办东西,看你这憔悴的样子,你还是先休息吧,免得到时候全榕城的人都笑话我,说我娶了个丑鬼。”
你才丑!
常月茹在心里腹诽,我这么憔悴还不是你害的!
然后,崇智看不到她的内心世界,他现在满心都是一件事,他终于要吃上肉了。
月茹被崇智拉回去睡了一觉之后,常月茹就被子衿带走了。
“我当年出嫁时,寒酸得被睿王府的下人看不起,不管如何,三嫂都不能让你再被人指指点点,我们去置办些嫁妆去吧!”说起当年,子衿倒也不是很委屈,可她却不愿后来的人受这样的委屈。
崇智没了生母,芷水又在养胎,只有她去置办了。
“皇后娘娘……”
“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外面,崇智他们都叫我三嫂,日后我也希望你不要拘谨,叫我嫂子多好!”
“三嫂,能嫁给王爷,我已经是高攀了,如何还能让您破费替我准备嫁妆?”
子衿笑:“没事,这些都是陛下从你姐姐还有六哥七哥那里给你们凑的份子钱,反正最后这家都是你们的,你想要些什么,便买些什么,不够的,三嫂再给你想办法!”
就这样,常月茹被子衿驾着买买买,买了三天,将她家的小院子里堆放得满满的。
大婚那日,十里红妆,红绳千匝,月茹知道,即便是父母在,她也未必能这般荣耀的嫁人,子衿虽然设计害死了她的父亲,却给了很多人幸福,甚至她,也能更加幸福。
月茹坐在喜轿之中,被抬着摇摇晃晃的往平东王府走去。
“常月茹,你嫁入王府,没有父母之命,更无媒妁之言,最可恨的是,你竟将王爷送来的聘礼全都带了回去,你真当你娘是死人么?”
熟悉的声音,让常月茹心一紧。
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哟哟哟,这位夫人,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我们平东王府的喜轿都敢拦!”喜娘见有人出来捣乱,只好站出来。
“喜娘,劳烦您,那是我母亲!”
听说是王妃的母亲,喜娘也只能闭嘴不言了。
“哟,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啊?”大夫人见常月茹承认自己身份,更是嚣张跋扈。
月茹淡然一笑,淡声说:“母亲这话说得可笑,当初父亲被杀,王爷进城,母亲不顾我与弟弟的生死自己逃命去了,那时的母亲,可曾想过,自己是一个母亲?”
哼!
大夫人冷哼:“母亲当时逃走,就是为了让你们活命,你看,若是没有我的离去,你如何与王爷成就这番美好姻缘?”
“母亲不是说我与王爷无媒苟合么?怎么又变成美好姻缘了?”常月茹对母亲那副嘴脸,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
“对,你们没有经过老娘的允许,就是无媒苟合!”常夫人一叉腰,挡在喜轿前面,反正她今日就是来讹银子的,要不到银子,她是不会离开的。
笑话!
空中传来一声清冽的女声,接着就见身着紫袍外罩白色薄纱常服的崇睿,搂着穿着浅紫色宫装的子衿从空中飞掠而来。
那声笑话,便是子衿说出来的。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识得子衿与崇睿的人都连忙跪下,与崇睿子衿见礼。
崇睿难得好心情,淡笑着说:“今日平东王爷大婚,大家不必拘礼!”
“陛下,这平东王爷是您的弟弟,您这给弟弟娶亲,却连一点聘礼也不给我这个做母亲的留下,怕是说不过去了吧!”大夫人仗着崇睿的好口碑,以为他是好相与的人,便开始对他撒泼。
可她却不知道,崇睿是有多抠门!
“我弟弟娶亲,与我何干,再说了,常姑娘在平东王爷府上做了这么久的婢女,朕何曾听说她还有母亲?这位大娘要讹朕的银子,只怕……”
崇睿没有将话说完,但是他冰冷的眼神,但凡是有点眼力价的,都应该赶紧夹着尾巴逃走了。
可偏偏大夫人没有这个眼力见,她忽然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说:“这帝王之家强抢民女呀!”
“夫人说我们强抢民女,敢问月茹姑娘,你可曾受胁迫?”子衿问。
“皇后娘娘,民女是自愿的,民女与母亲失散数月,她不知原因,还请娘娘不要见怪。”常月茹虽然生气,但是却不愿母亲开罪了帝后,被杀死。
子衿眼里闪过一抹赞许,有这样的女子陪伴崇智,他们也放心。
“既是如此,本宫亲自保媒的姻缘,夫人却说是无媒苟合,难道夫人心里还想着旧朝,还以为我夫妻二人,不是这个国家的帝后?”
这样一说,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大夫人再没有眼力见,也不敢接话。
“既然夫人没有意见,那便起轿,不要耽误了吉时。”子衿一发话,便要起轿。
“你们这是欺负老百姓啊!”大夫人想,你会扣帽子,我也会。
子衿淡笑:“你若没有在有难的时候弃月茹与不顾,给你些银子倒也无妨,但你这样的泼妇,若是给了你一次,日后不知要怎么讹诈他们夫妻,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让开,要么士兵将她抓起来,七日后……”
“别别别,老妇就当生了个白眼狼,我走!”
一场闹剧,来得快,走得也快。
常月茹坐在花轿里,却难过得哭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母亲会出现,并用这样的方式来讹她银子。
或许三嫂说的对,像她母亲这样的人,第一次若是不狠狠拒绝她,日后就是个无底洞。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在管家的唱喏声中,月茹被崇智牵着手回到新房。
“今日你在大街上,被你母亲欺负的消息,我知道了,日后她若是再敢来滋事,你就告诉我,我去收拾她,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因为是新婚日,崇智也难得正经温存。
头纱下的常月茹娇羞的点头:“我记住了,王爷!”
“喊我名字!”真不愧是兄弟,都执着于让心爱的女子喊自己的名字。
“崇智!”常月茹娇羞的喊了一声,崇智便开心的笑。
“我喜欢你喊我名字,日后都要喊我名字,我们要像三哥与三嫂一样,恩爱两不疑。”倒是没想到,原来崇智也会说煽情的话。
月茹点头,心里却隐隐期待他会说:“这一生,唯你一人!”
事实上,崇智并没有说,他取了同心杆揭开月茹的盖头,不由得傻傻的说:“好看!”
“衣服好看还是凤冠好看?”常月茹难得调皮逗弄崇智。
崇智邪肆一笑:“不穿衣服才好看,这凤冠也不如你长发披肩好看,就是你好看,不穿衣服最好看。”
说着说着,就开始耍流氓。
哎!
月茹泪眼看天,这人,也就这样了吧!
崇智见月茹无话可说,便笑着想去吻她,却听到外面张桐扯着嗓子喊:“八王爷,你再不出来喝酒,兄弟们可就闹洞房来了。”
“混蛋,不许进来!”崇智不想让别人看到月茹这样美好的样子,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月茹拍了他一下:“你去招待客人吧,要不该被人笑话了。”
“好!你等我!”崇智是打定主意不喝酒的,这么美好的夜晚,他可不想醉死在那些龌蹉的人面前,辜负大好春光。
崇智走到门口,忽然走回来,搂住月茹便狠狠的亲了一顿:“你给我等着,今夜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这一生,我只要你一个人!”
说罢,崇智便离开了,留下月茹自己一个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个时辰后,崇智歪歪倒倒的推开门走进洞房,听到开门声,月茹心里一慌,可见崇智歪歪倒倒的样子,她终归不忍,走过阿里扶着他:“我去弄些醒酒汤给你!”
“王妃,皇后娘娘让奴婢送了醒酒汤来!”
“多谢!”她这里刚想到,子衿那边已经有所行动,这样体贴的女子,当得上陛下独宠一辈子。
常月茹在心里暗自发誓,也要做像她这样的女子。
事实上,后来的日子,她也确实活成了子衿的样子,贤惠勇敢聪明,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喝下解酒汤后,崇智神志便清醒了些,他眷念的摸了摸月茹的脸,笑着说:“总算是没有辜负这大好时光,张桐他们那一群混蛋,明日本王一个个的收拾他们,现在,要收拾你!”
说罢,便一把将月茹腾空抱起,月茹羞得藏在他胸口,始终不敢看他一眼。
崇智笑:“老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今夜你躲不掉的,所以有时间害羞,还不如留着时间对付我。”
这……
混蛋,流氓!
月茹的词库里,多了一个形容词。
或许真是等得太久了,崇智将人放在榻上后,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扯着月茹的衣衫,月茹被吓到了,缩着身子就要往外跑。
可是还没下榻,就被崇智一把捞回来:“你要跑去何处?”
“我口渴!”月茹找不到借口,急中生智,只能这样说。
“好吧,反正我们还没喝交杯酒!”说罢,崇智快速的走到桌前,拿了杯子走过来,却见月茹已经将被他扯散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崇智邪肆一笑:“动作还挺快,可再快也没我快!”
说罢,他将两杯酒都倒在自己嘴里,一低头,便用唇将酒渡到月茹嘴里,狠狠的亲了一通之后,才得意的说:“怎么样,没见过这样喝交杯酒的吧!”
是没见过比你还混蛋的人!
常月茹在心里说着,还没来得及想更多,衣衫又被崇智扯散了,他人也随之压上来:“不许再躲我,我想你想得太久了!”
这样的话,哪个女子能抵抗?
就这样,月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被肖想了她好几个月的崇智拆吞入腹,连渣都不剩一点!
血气方刚的男子自然对那方面渴求多,可是好多次,崇智临门的时候,都会被崇睿以各种奇葩的理由叫走。
为此,他深以为然的带着月茹离家出走,不管是去投七哥还是六哥,不出三****一准被打包送回榕城。
为此,崇智多次与子衿抗议:“三嫂,三哥再这样弄下去,我就要断子绝孙了。”
赵倾颜若是在,准是要说崇智一通:“你这孩子,说话都不用过脑子。”
“赵姑姑,我说的是事实,三嫂,我要离家出走,这次我要去避暑山庄,我要生孩子!”
“生孩子历来不都是女人的事么?什么时候轮到男人生孩子了?”崇睿不知从哪里走了进来,眸色凉凉的看着他。
赵倾颜笑:“好了,陛下你也不要欺负崇智了,卖母亲一点点薄面,让他与月茹去避暑山庄住上一段日子,生孩子毕竟是大事。”
哼!
崇睿冷哼:“既然母亲说了,那你便去吧,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崇睿勾唇,崇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抖啊抖的,连滚带爬离开了皇宫,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崇睿整。
以至于在避暑山庄,他也常常会产生崇睿就在身边,随时会在他关键的时候,被叫走。
最后,在月茹的温柔安抚下,两人这才算圆了生孩子的梦。
后来,子衿生了双胞胎女儿后,崇睿再也没有时间夹带报复,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崇智更是感激涕零,自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对雨韵与烟晴,他还是爱得不得了。
一天,崇睿在崇智身后,凉声喊:“崇智……”
“三哥,我这就将雨韵与烟晴给你找回来!”
“很好!”
崇睿高兴了,世界就和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