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将他们全部送到北荒城之后,青山老人便已然迫不及待赶往南疆之南,去陪他大孙子去了。
少了唐宝,少了莲姨,少了清虚前辈,最后连青山老人都走了,一群年轻人倒是能放开了手脚做事,做大事!
三日后。
经过艰难的抉择,城楼下终于张贴皇榜,“兹有大月皇族三皇子崇睿殿下,不堪大月朝迫害,经艰苦卓绝之斗争,终于平定北荒、桐城、西凉等地,确立国号北狄,定北荒城为都,更名为韵城,崇睿为皇帝陛下,号睿安皇帝,立慕氏子衿为后,号贤德皇后,立其长子子归为太子,普天同庆之,钦此。”
虽说初登大典,可崇睿与子衿却异常节俭,并未举行册封大典,昭告天下之后,便将城守府作为皇宫,未砌高墙,一切一如平常。
刚哲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北狄数十万大军,所有军事要务,皆由他管理,赐府邸于皇宫西侧,待局势稳定之后,再行建府。
赵由之为宰相,掌管北狄律法制度,辅佐皇帝行文官之责,国策论的主推官,因念其妻芷水公主身体虚弱,赵由之可在南院办公,待局势稳定之后,再建府邸。
崇智为平东王爷,掌管北狄各个城防要务,到其年满二十,再行出宫建府。
郭全福为司马将军,协助刚哲管理北狄将士,并封西凉王侯,赐原西凉皇宫为宅邸。
何光远为安乐候,赐府邸,颐养天年。
六部官员,即日选拔!
因为青峰十八子并不愿入朝为官,他们只想待北狄稳定之后,便回到青峰山去,是以没有对他们任何一人册封。
消息传到大月时,崇景也正准备登基,听到崇睿登基的消息,他气得砸光了东宫所有能砸的东西,当场便呕了血。
他没想到,让人看守郭全福的家人,那人竟会对人家妻子心生歹意,最后杀了郭全福妻儿,他更没想到,郭全福会查到这些。
以至于他原本胜券在握的战事,因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而转变,崇睿不费一兵一卒,竟还收了郭全福的十五万大军。
不但如此,还解决了粮草问题,若是崇睿挥剑东来,他甚至不知如何面对!
他更没想到,崇睿竟真的将西凉交给郭全福,而他自己取道桐城,一路直上北荒,竟将都城定在北荒,最可气的是,慕子衿竟能躲过他的重重封锁,顺利到达北荒。
他穷其一生也未能得到的这个女人,她竟跨越千山万水,就为了去寻找那个男人。
自从崇睿自立成国之后,周边几个小国便开始蠢蠢欲动,竟频繁对边境举兵,他现在的情况无疑是四面楚歌。
他原本以为,以他的谋略,必然能轻松自如的治理好这个国家,岂知大月在明德皇帝的管理下,便已然是岌岌可危,若不是有崇睿的威名撑着周边小国,大月早已被那些狼子野心的小国蚕食。
而这一切,他知道得太晚,他一心只想杀了他得到慕子衿,一心只想着这一件事,可这一件事,他都未能如愿。
崇景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未曾出门,再出门时,他直接用朕之名义发出圣旨,要举兵北上,讨伐崇睿逆贼。
即便知道自己未必是崇睿的对手,可在不甘与嫉妒的情绪支配下,崇景毅然决然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皇帝”在位的情况下,竟自称为帝,要挥兵北上,就只为与崇睿争一时之长短。
可他的圣旨却遭到以赵文修为主的一干大臣的强烈抵制,赵文修以宰辅之名,连发三封告天下书,列举崇景三大罪。
其一,崇景弑父杀母,大逆不道。
其二,崇景残杀手足,陷害睿王殿下,以致大月失去战神,四面楚歌,疆土被崇睿蚕食。
其三,崇景畸恋长嫂,为博红颜一笑,散尽国库银两,为崇睿打下北荒筹措军需。
诏书一发,京都百姓全都沸腾,纷纷请命,说要让崇睿回来主持大局。
赵相府上。
得知赵文修发出告天下书,崇景怒不可遏,当夜便潜入赵相府上,誓要将赵文修这个老匹夫碎尸万段。
他到达时,天空沸沸扬扬的飘起了鹅毛大雪,子衿离开时,天空便细细密密的飘过几次雪花,可没有一次,如此刻这般凶猛。
崇景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风雪,京都的凛冬,终于到来了。
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大裘,行走在已然积雪的院子里,他脚下的积雪上,却没有留下崇景的脚印。
“太子殿下来了!”崇景还为走到书房门口,屋里便已然传来赵文修沉稳的声音。
崇景伸出手掌轻轻一推,赵文修书房的两扇朱红色大门便朝两边飞了出去,凛冽的寒风倒灌入内,吹起赵文修的头发,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赵文修的五官也因为跳跃的烛火显得晦暗不明,可是他的那双眼眸,却幽冷得可怕,里面全是阴冷的寒芒。
“赵文修,我倒是没想到,你竟这般厉害!”崇景站在屋外,与赵文修对望。
“殿下抬举!”赵文修坦荡荡的看着崇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厚道的事情。
赵文修的淡然,让崇景怒火中烧,他淡淡的睨了赵文修一眼,凉声说,“即便你夺得这江山万里,也得不到民心,这天下的民心,都被崇睿笼络去了。”
“殿下可曾听过我儿的国策论?”赵文修也淡淡的笑着。
国策论?
“哼,天下的贱民始终是贱民,当初所有皇室贵族极力反对过的东西,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便能力挽狂澜么?”崇景自然是听过国策论的,可他心里没有天下百姓,所以他觉得赵由之的言论简直就是儿戏。
“所以,不管殿下用什么手段得到这天下,最后都比不过崇睿在老百姓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面对崇景,赵文修十分淡定。
可崇景最恨的,便是别人总拿崇睿与自己比较,崇睿便像是大月的一个噩梦,即便他已经叛国,即便他分裂了大月的江山,可那些无知的百姓,依旧觉得崇睿是好人,是大好人。
“殿下可知,崇睿已然在北荒拟定计划,要用我儿的国策论治天下,他永远都比你强,所以你永远都得不到子衿。”赵文修不停的刺激崇景,竟似乎一点都不怕崇景武功高强。
什么?
崇景素来知道,赵文修在北荒有自己的势力,所以赵文修说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他没想到,崇睿好不容易得到大月的半壁江山,竟要往死路上走。
崇景勾唇,“赵相觉得他会成功么?”
“不管他能否成功,日后天下民心只会更加倾向崇睿。”
这也是崇景永远也无法得到的。
“难道赵相还想将这大月江山交给崇睿不成?”崇景始终不知赵文修到底有何目的。
当初他一路逃亡到北荒,一直都是赵文修暗中帮助他,可他却从未感激他,崇景甚至觉得,那虐待他的公公,都是赵文修安排的。
“你想多了!”赵文修淡然一笑,否认了崇景的猜测。
“你觉得赵由之能坐稳这江山?”既然不是崇睿,那一定就是赵由之。
赵文修端起茶盏,优雅的揭盖盖子,氤氲的茶雾便升起来,渐渐变得稀薄,他轻抿了一口茶水,才接着说,“我们赵家世代忠良,我如何会篡夺皇位?”
“那你到底为什么?”连着几个月的受挫,让崇景变得十分暴躁,在他白发红眼的衬托下,他整个人妖异得可怕。
“为什么?因为你与你父皇一样,都痴心妄想得到我赵家的人,当初明德皇帝处心积虑要得到倾颜,为此他居然挟持我父母亲人,逼着我给倾颜下药,就是为了用最龌龊的手段得到她,好在,崇睿那蠢货娘亲,替倾颜挡住了灾劫。”
崇景面色一凛,“所以,你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给赵倾颜报仇?”
“……”
赵文修没有接话,可他的眼神却变得十分狂热,这样狂热的眼神,让崇景觉得莫名的熟悉。
哈哈哈!
崇景忽然仰天长笑,笑得寒风更加凛冽的吹着,院子里的玉兰树上的积雪也哗啦啦的掉下来。
“赵文修,原来你才是最龌龊的人!”崇景开口,眼神幽冷,却带着幸灾乐祸的嘲讽。
赵文修淡笑着说,“殿下若是觉得这样诽谤老夫,心里能平衡些,倒也无妨,只是大月的江山,你确是得不到了。”
“你想得美,你以为你有后招我没有?”崇景说着,便轻点足尖,飞身离去。
他来的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可赵文修却始终淡淡的,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翌日。
崇景发出告示,贴出无数证据。
其一,赵文修嫌弃慕子衿出生低贱,配不上赵由之,于是便在城西市集策划了一场看似意外的谋杀。
其二,赵文修利用自己在朝堂的影响力,操控手下官员,促成崇睿与慕子衿的婚事,目的是想利用慕子衿,在朝堂上搅弄风云,坏大月运势。
其三,赵文修助崇景夺位,屡次策划暗杀崇睿和其他皇子,因他势大,崇景作为一个傀儡皇子,不敢与其反抗,只得留下证据,希望有天能沉冤得雪。
其四,赵文修曾在北荒屡次暗杀慕子衿。
……
崇景列举的,虽然都不如赵文修列举他的那三天罪恶滔天,可在看似琐碎的列罪下,赵文修的用心却已然值得人深究。
崇景再次踏上城楼,对全京都的老百姓说起他凄惨的身世,说起他被赵文修利用来对付崇睿,说起他的“言不由衷”还有他的“身不由己”。
“本宫忍住悲痛,将父皇的尸体偷偷藏在冰窖之中,各位百姓可推荐仵作或者大夫来查看,我父皇是慢性中毒而亡,他中毒长达八年之久,而八年前,本宫还在北荒挣扎求生,根本没有能力潜入皇宫给父皇下毒。”
老百姓到底善良,在听到崇景的悲惨身世时,心里对他的厌恶,便已然减轻了许多。
“关于杀三哥,这些都是赵文修要求的,我承认,我是希望三哥死,争夺皇位时,哪个朝代不是血流成河?可赵相呢,他却是为哪般?”
崇景抛出问题的症结,让大众自己去评论。
“最后,关于慕子衿,天下谁也不知,我与她早在她嫁给三哥之前便已结缘,我承认我喜欢她,可我却不曾卑劣的对待她,我始终尊重她,爱她不是我能控制的,对她好,是我的本能,想占有她是我的不对,可各位想想,若是你自己,你会不会想要占有自己喜欢的一切?”
崇景的话,变成了京都老百姓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赵文修与崇景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谁也没有动手对付谁,可朝堂上下,还是弥漫着紧张。
消息很快被藏在京都未曾露面的黑影,用信鸽传消息到北狄城中,收到消息后,崇睿但笑不语。
他将消息收起来,而后起身前往南院,赵由之在那里照顾芷水,也在那里办公。
他完全兑现了对崇睿的承诺!
崇睿走进去时,首先便看到外间摆放了一整个桌案上的文献,与写了一半便丢弃在地上的纸张,可见赵由之工作的并不顺利。
透过帘幔,崇睿看到赵由之正耐心的喂芷水吃东西,芷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润,不过十来日而已,她已然有了孕妇该有的丰盈。
崇睿没有打扰他们,他坐在赵由之工作的桌案前,翻看他已经制定好的一系列制度,崇睿看过之后,甚是满意,他果然没有看错,赵由之确有惊世才学。
赵由之端托盘出来,见崇睿坐在案前,连忙躬身行礼,“皇上,微臣有失远迎!”
“无需多礼,朕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大月京都正在发生的大事。”崇睿说着,便将纸条递给赵由之。
赵由之看了之后,淡淡的收起纸条,“父亲到底是什么目的,我至今都猜不透。”
“或许,他从头到尾都想扶崇德上位,利用崇景将朕斗走,再暗中收集崇景不轨的证据,想要一举将崇景扳倒,可他没想到的是,崇景竟也留了一手,将他不轨的证据留了下来。”当着赵由之的面,崇睿没见话说出口。
这般狗咬狗的局面,他看着甚是舒心!
“如今京都形势如此严峻,即便二皇子上位,可他能力挽狂澜,稳住京都百姓的心么?”前有崇睿,无才无德的崇德,如何能超越?
“你别忘了,只要赵相找到足够扳倒崇景的证据,崇德当上皇帝,那整个大月朝廷就等于掌握在赵相手里,以他的好手段,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不难。”
赵文修在京都百姓的心目中,或许不如崇睿那么高尚,甚至不如赵由之风评好,可是他也算得上是诚心为民的好官。
民众之所以两边摇曳,那是因为太多的是是而非蒙蔽了他们的双眼,相信很快,赵相便能搬回败局。
赵由之没有接话,事实上,他无话可说。
崇睿看了他一眼,淡声说,“现在京都大乱,崇景自然无暇对付我们,朕想休养生息,养精蓄锐,过两年再找崇景报仇!”
“皇上有这等想法自然是好的,如今北狄初定,百废待兴,只有强大的国力,才能支撑一场持久的战争,国策论若想完全推行开,起码得要一年的时间。”
“朕现在最担心的是,崇景也不是傻瓜,他自然有他的办法对付赵相,若是他赢了,明天开春,他一定会举兵反扑而来,到时候我们国库空虚,该如何应对!”
没有钱,是他们现在面临的,比国策论更加严峻的考验。
“是以,推行国策论,休养生息,储备国库是我们的当务之急。”赵由之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可是我现在所制定出来的制度并不完善……”
“这一部分是已然做好的,适才朕看了下还不错,朕带走让大家商议一下,可以的话,便一步步开始实施起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崇睿说完,便将关天土地的制度带着,回到他与子衿所居住的东院。
子衿脑子最是活跃,这些制度,只要她看过,哪里有不对之处,她很快便能指证出来,并且能快速做出调整。
崇睿不止一次感叹,子衿若是男子,不管是做文官还是武将,都将是各中翘楚。
崇睿进屋时,子衿正要出门,两人撞了个满怀,若不是崇睿手疾眼快的扶住子衿,子衿可能会被他撞飞出去。
崇睿邪肆勾唇,“娘子这般着急投怀送抱,为夫深感安慰。”
“皇上,您现在是一国之君,说话怎可这般儿戏?”说着,子衿便要给崇睿行礼。
崇睿浓眉一蹙,眼神中便射出冰刀子,他幽冷的说,“你若敢拜试试!”
呃!
从册封那日,他便当着朝臣的面说,“朕虽登上帝位,可大家还是按照以往礼节,无需叩拜,一切宫仪从简。”
子衿想起那****拜过之后,崇睿白日便……
她的脸上飞起一抹绯色的云彩,而后跺脚欲离开,崇睿失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柔声说,“我有事要与你说,你要去哪里?”
“就是待着无趣,想去找母亲解解闷子,皇上有事便说吧,我不急!”子衿反手握住崇睿的大手,将他带到桌案前坐下,还贴心的给他倒了热茶。
子衿倒完茶水之后,便想坐到崇睿对面去,可崇睿却狠手一拉,将她狠狠拉到自己怀里坐下,手也习惯性的霸道的攀上子衿的纤腰。
“赵文修也崇景已然开始狗咬狗,北荒刺杀你的人也确定是他,我总觉得他的目的并不简单。”赵文修此人城府极深,他若想做坏事,定然滴水不漏,可如今他这般漏洞百出,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他这人太可怕,皇上还是小心些为好。”关于赵文修,他们早已怀疑,只是却始终猜不透他的目的。
“还有,这是赵由之整理出来的土地分配制度,你看看可还行?”崇睿将资料展开,拿给子衿看。
子衿苦笑,“皇上,后宫不得干政,你忘了?”
“嗯,唐宝不在,不怕!”崇睿说的很是敷衍。
子衿哭笑不得,“你这般,只怕唐宝公公知道会伤心的。”
“他暂时回不来,不管我怎么编排他都不怕,你看看,若是可以,我便要与大家商议着推行下去了。”崇睿示意子衿快些看。
可子衿却不急,“皇上,你这般着急,可是国库空虚?”
聪明的女人果真是聪明的女人,随便动动脑子,她便想到了崇睿这么着急的原因。
崇睿楞了一下,可不过片刻,他便伸手拧了子衿的鼻子,“此事你无需操心,你只需帮我看看,这制度可不可行。”
子衿无奈,只得拿起来仔细阅读,“表哥当真是有惊世才学,短短数日,便建立起如此完善的体系……”
在崇睿幽深的眼神下,子衿无奈一笑,接着说,“就是在推行上,应当先从贵族下手,贵族最有钱势,反抗的力度自然最大,我们只需杀一,便能儆百,第一家收购时,我想一同前往。”
嗯!
崇睿点头,“到时我们一同前往。”
“不过,表哥……”子衿的话未说完,又被崇睿一个眼神剜过来。
子衿被崇睿气笑了,她伸手推了崇睿的肩膀一下,娇声说,“你若在这般乱吃飞醋,我便不管你了。”
“那你管谁?”崇睿咬着子衿的耳朵,语气中带着威胁。
子衿害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想躲开崇睿,可腰身被紧紧的梏住,又逃不走,她只能教教软软的说,“我管茴香!”
嗯?
崇睿低沉性感的声音拖得老长,威胁的意味却更加明显。
“子衿,你还是唤我崇睿可好,我喜欢喊你的名字,也喜欢你喊我的名字。”崇睿忽然含情脉脉的与子衿打起商量来。
呃!
子衿无语,“国有国法,我不能……”
“这个国是我们大家的国,我不觉得要唯我独尊,我不喜欢一个人站在高处,连你都要膜拜我,这样我觉得寂寞,很寂寞!”崇睿将下巴放在子衿的头顶上,眼神中含着无奈。
“好,那只有我们相处的时候,我就唤你名字,但是必须是只有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这是子衿能做的最大让步。
毕竟人言可畏!
“真乖,下午偷偷带你出去,让你感受一下茫茫雪原,正好帮着想想,一整个冬日,北狄该以什么作为营生!”崇睿笑得温柔缱绻的说。
子衿失笑,“你不怕母亲生气?”
“我会与母亲说,我带你去药泉洗浴,有助你身体恢复!”崇睿一点都不着急。
呵呵!
子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记忆中,崇睿也很少见她这般欢乐的样子,不管如何,能见她盛世欢颜,崇睿已然觉得妙不可言。
崇睿一国之君,竟为她诓骗母亲,这倒是有几分童趣,让子衿觉得好玩,心里没有了负担,人自然就开心了。
入暮时分。
崇睿与赵倾颜禀告之后,便带着子衿,茴香与杏儿,刚哲还有赤影一同离开皇宫,说是要去看冰川雪原。
子衿也邀请了晓芳与玉影等人,可她们毕竟从小生长于此,对茫茫雪原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晓芳,原本最喜欢热闹,最爱往外跑的人,回到北荒之后,竟像身体被掏空了一般,只想睡觉。
这些日子,只要逮着机会,她便窝在墨影怀里,睡得昏天暗地,一点都不想动。
这症状倒与子衿当初怀子归的时候相似,这些日子,虽然日日能见面,可他们夫妻也是聚少离多,子衿只吩咐晓芳好好休息,便带着雀跃的茴香与杏儿出门去了。
北狄地处高寒,冬日积雪最深的时候,能有淹没一个成人的高度,是以北荒的冬天,几乎是没有任何营生的。
崇睿带着子衿等人一路走过,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到了一个旷野之后,崇睿才让赤影停了马车。
“现在正是时候,看看长河落日的景象吧?”崇睿撩开车帘,伸手去扶子衿。
刚哲与赤影也各自将自己心爱的女子带下马车,这是子衿第一次看到这样奇妙的景象,她惊呼,“好美!”
崇睿解开披风,将子衿整个包裹在怀里,“最美也不敌你万一!”
“瞎说!”子衿睨了崇睿一眼,却笑得十分甜蜜,她心里十分震撼,她从来不知,白色的雪原与金色的落日,竟能交相辉映成这般瑰丽的景致。
冰晶的晶莹,被金色的落日折射出来闪耀的光彩,那光彩夺目,灿若黄金,却比黄金更剔透更闪耀。
“这冬日的时候,是茫茫旷野,待雪融春香时,便是北狄最大的河流乌旦河,北狄人全年所食用的鱼虾都是从这条河上打捞而来,那时候河岸两边全是绿草如茵,斜阳倒影在河面上,远处有马儿悠然的吃草,冬日时是大气磅礴的瑰丽,夏日便是如画的浓郁。”
子衿从未见崇睿说起任何一个地方时,有这样的感叹,可见他是多么的热爱北荒。
“你看那边的高山,那是岐山,据说那是前朝的龙脉地,改日我不忙了,便去岐山给你猎几只红狐,给你做件红色的披风。”崇睿喜欢子衿穿红色,端庄又不失娇俏。
岐山……
子衿不动声色的看了好几眼,那座传说中的岐山。
“呀!你们快来看,这河里有鱼,好肥的鱼儿啊!”茴香仿佛看见的不是一条活鱼,而是一条装在盘子里的糖醋鲤鱼。
她那小馋猫的样子取悦了子衿,更取悦了刚哲,刚哲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冷声问,“想吃么?”
“想吃!”茴香回答得很坚定。
刚哲淡然勾唇,握着破云刀忽然用力往冰面上一砸,那冰层便呈蜘蛛网状的碎裂开来,刚哲又用破云刀拨弄了几下,便出现了一个铜盆大的窟窿,很快,便有肥美的鱼儿从窟窿里面跳出来。
可是因为天气太冷,蹦跶几下,鱼儿便没了力气,眼看着便要死去,可接着便又有鱼儿跳出来。
子衿见状,兴冲冲的走过来,对刚哲说,“借破云刀一用!”
刚哲不知子衿要破云刀作甚,对于一个刀客而言,借刀等同于借妻子,按理说,刚哲是不会将刀给子衿的,可因为这个人是子衿,刚哲居然毫不犹豫便将刀给了子衿。
子衿提着刀,便开始杀鱼,看到子衿用自己的绝世名刀杀鱼,刚哲面瘫一般的脸都忍不住抽动。
崇睿以拳捂唇,不笑!
杏儿机灵,见子衿杀鱼,她立刻便接手过去刨除内脏,将鱼放在河水里稍微清洗一下,便放在冰面上。
还有鱼儿源源不断的从窟窿里跳出来,子衿吩咐,“将剩下的鱼儿放回去吧,我们这里已然足够,不要浪费了。”
三哥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
茴香却最喜欢抓鱼,玩得不亦乐乎。
刚哲见茴香手冻得通红,一咬牙,便跟着茴香一同抓鱼丢回去。
赤影不解,“皇后娘娘这手法可真是娴熟,可北荒的冬日,即便你想吃些烤鱼也没法生火,你将鱼宰杀了有何用?”
茴香抓得累了,便叉腰教训赤影,“你懂什么?这鱼若是带回去的话,铁定死了,死鱼的味道便不鲜了,所以趁它们活着的时候,便将宰杀好,回去做的时候,味道还是那般美味,这鱼给孕妇吃最好了。”
赤影被抢白,不甘的顶回去,“我家又没有孕妇,我怎知道?”
嘿嘿嘿!
茴香奸笑着指杏儿,杏儿气得直跺脚,“就你爱胡说,刚哲大哥,你不管管么?”
刚哲睨了茴香一眼,淡声说,“天快黑了,回吧!”
子衿难得出来,两手鲜血的看着崇睿,眼神楚楚可怜。
哎!
崇睿叹息,子衿从跟在他身边开始,便再也没有机会去外面游历,好不容易来到北狄,再也不用面对朝堂的尔虞我诈,他又如何舍得不顺她心意?
“我看今日阳光明媚,稍晚这里的星空会十分美,想看看么?”崇睿笑意盈盈的看着子衿,宠得没边。
子衿笑得梨窝浅浅,这才满意的转头继续去宰杀剩下的鱼,这画面……
哎!
崇睿觉得,有些煞风景!
子衿处理完鱼儿之后,杏儿便将鱼儿放到马车上去,两人净手之后,三个大男人便十分有默契的带着各自的女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子衿笑,“估计今夜杏儿是不会理我们了!”
“为何这般说?”崇睿再次将子衿卷到自己怀里去,并将她的双手放在两人依偎的地方,这样,子衿的手很快便能暖和起来。
“杏儿肯与赤影大哥走,已然不容易,待会儿少不了要被茴香取笑,她脸皮薄,到时候只怕躲着不敢见人。”说起别人害羞,子衿倒是挺欢乐的。
崇睿轻轻的拧她鼻子,“我看他们性格倒是挺般配,杏儿冷静果决,赤影性格活泼,选个日子,将他们的婚事办了吧!”
听了崇睿的话,子衿开心的回应,“我也是这般想的,我们倒是想到一处了。”
与此同时,崇睿开口,“好意思取笑别人,你每次那般醒来,不是谁也不许去伺候你起身?”
子衿所说的那句话,倒像是在回应崇睿说的话。
崇睿失笑,他爽朗的笑声在原野上传得很远,很远!
“你坏蛋,就只会编排我!”子衿轻轻的捶了崇睿一下,两人却都笑了开来。
再说赤影与杏儿。
杏儿被赤影扯着手走的时候,她还是懵的,压根就不知赤影为何要扯着她离去,可是见崇睿带着子衿,刚哲带着茴香各自离开,她也不好喊她们与自己一起。
便只能跟着赤影往北边走去。
赤影从头到尾都一直牵着杏儿的手,因为杀鱼的时候接触冰冷的河水,杏儿的手冻得通红,而且握在手里,就像握着一块冰坨子。
赤影很是心疼,便一直握着杏儿的右手,直到将她的手捂暖和了,他才放开去捂左手。
“赤影大哥,我不冷的!”杏儿娇羞的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赤影一眼。
赤影拧眉,“这么冷的天,那河水可是结了冰的,不冷才怪!”
他好不容易将左手焐热了,右手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赤影一咬牙,学着适才崇睿的样子,将杏儿卷到自己怀里,而后用披风将杏儿包裹起来,瞬间,杏儿便觉得浑身充满了暖意。
“谢……谢谢!”赤影看不见杏儿的表情,可是光是看她红得滴血的耳朵,赤影便知道,这小丫头定然是害羞到极致了。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与杏儿这般害羞?
简直太可爱了!
“不客气,待局势再稳定些,我便要娶你!”赤影心想,还是娶回家去,想干什么干什么!
杏儿垂着头闷声说,“赤影大哥,我配不上你!”
“谁说的?”赤影怒问,大有要是谁敢乱说,他便要割人家舌头的打算。
“你是皇上的师兄,是青峰山的英雄豪杰,是武功盖世的江湖豪侠,可我只是个小丫头!”不管从哪个身份来说,杏儿都觉得自己配不上。
“那刚哲还是苗王城的皇子,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还是崇睿视为亲兄弟的至交好友,茴香还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她没你懂事,没你温柔,没你可爱,刚哲不也一样与她生活得很好?我要的,是你,不会一个身份!”
赤影一激动,便将刚哲与茴香的身份列举出来,害的往西边走的茴香不停的打喷嚏。
“那不一样,茴香与王妃亲如姐妹,我……”杏儿依旧自卑,以前,她只幻想找一个平凡的夫君,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从未奢想过,有一日竟会得到这样优秀的男子的青睐。
赤影见左右的劝他不住,头脑一热,便狠狠的低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儿,末了,才恶狠狠的警告她,“你若再敢说一次,我便亲到你窒息为止。”
呃!
杏儿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心里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相对于他们的剑拔弩张,刚哲与茴香的相处就变得异常欢乐,只见茴香左脚踩着破云刀的装具,右脚踩着破云刀,双手撒泼一般的抓着刚哲问,“可以么?”
刚哲一脸生无可恋,淡声说,“皇后娘娘都能用来杀鱼了,我娘子用来做雪橇又有何不可?”
听到刚哲的回答,茴香笑得眉眼弯弯,并得寸进尺的说,“那你拉着我走,要很快很快!”
刚哲认命一般的拉着茴香在冰面上滑冰,她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可笑着笑着,茴香却愁眉苦脸的说,“大木头,我们成亲都快一年了,我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一同成亲的晓芳与芷水都怀孕了,连魂归那混蛋家的谷亦荀都怀孕了,就她一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每每想起来,茴香都觉得心情很烂。
刚哲拧眉,“谁说你怀不了孩子,你年纪还小,再过些时候再说!”
刚哲的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可茴香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自然发现不了。
刚哲与晓芳最初的想法一样,不想那么早被孩子牵绊住脚步!
可是这些话,他才不会与茴香说起。
听了刚哲的安慰,茴香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她伸出手指比划着说,“我都十八了,人家普通人家的女子,这时早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你会带孩子么?”刚哲剜她一眼,心说,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呃!
“我生你带!”茴香大言不惭的说。
刚哲嘴角抽了抽,他一个将军,若是带着孩子去操练,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三对爱侣各自温馨,可崇睿发现,子衿虽然开心,可眼神总是不时的瞟向远处的岐山,那种眼神不是向往,也不是渴求,反而透着淡淡的忧伤。
他敢确定,岐山对于子衿,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他说过,只要子衿不愿说的,他都不逼问,他只陪着子衿,看她微笑,看她若有所思!
北狄的夜来的特别早,没过多久,天空便像被人盖上厚重的帷幕,可短暂的黑暗之后,雪原上的冰川却折射出淡淡的幽光,如同不太明朗的月色,朦朦胧胧的带着神秘的美感。
可你一旦抬头,天空却纯净得像是被大雨洗过一般的清澈,北狄的月亮与京都的不同,京都的月色泛着微微的黄,北狄的却泛着淡淡的蓝。
而北狄的星空离地面很远很远,可是每一颗星辰都十分耀眼,整个天空还有瑰丽的彩云,子衿被这美景震撼到了。
她喃喃的说,“这是星云么?”
“不是,这是北方特有的一种光晕叫月魂,有时候是紫色,有时候是蓝色,有时确是玫红色,有时又是绿色,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极美的。”崇睿陪着子衿一起遥望星空。
子衿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星河,月色朦胧下,子衿富有光泽的白皙脸庞,如同雪原上的冰川,泛着微微的荧光,让她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于光晕之中,圣洁而又美好。
崇睿心里十分矛盾,他很想狠狠一把将子衿拉到怀里,而后吻她个昏天暗地,可又觉得月色下的她实在太美,不忍破坏这般美好的景致。
子衿未曾发现崇睿的心思,她专注的看着天上的星辰,心情很是快乐。
忽然,从东边疾速划一串莹白色的光,子衿指着那华丽坠落的流星,开心的说,“崇睿,有流星!”
虽然她不像别人那般欢欣鼓舞的表达自己的快乐,可崇睿却知道,她定然是快乐的。
“这应当是一场流星雨,稍后还有更壮观的!”崇睿搂住子衿,在她耳边说,“想要许愿么?”
“我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丈夫,又慈爱的母亲,有可爱的子归,现在又获得了自由,足够了!”子衿抬头看着流星,满足的感叹。
“慕子衿,我爱你!”崇睿在子衿耳边轻声说着。
与此同时,整个星空像下雨一般的,有无数的流星在坠落。
子衿想回头看崇睿,可崇睿却按住她的头,不让她看自己,在流星雨划破天际的荧光中,子衿的脸上,一片温热。
崇睿很少对子衿说情话,如今情难自禁说出来了,可他却觉得难为情,不许子衿看他的样子,是以他也看不见子衿感动的样子。
“崇睿,我终于知道你说起乌旦河时,为何如此神采飞扬,其实你内心十分热爱这片土地,在你心里,这里比京都更让你留恋。”子衿悄然抹掉眼泪,温柔的说。
她心疼崇睿,这个男人用坚忍不拔的精神,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为他的母亲报仇,即便离开自己喜欢的土地,即便心里是那么的不快乐与不愿意。
“那你会喜欢这里么?”崇睿紧了紧手,将子衿抱得更紧。
“你在哪里,我就喜欢哪里!”子衿也十分内敛,她无法直言说出‘我爱你’这样煽情的话,可她却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出来。
呵呵!
崇睿爽朗一笑,“谢谢你,吾妻!”
他自然听得懂子衿矜持的表达方式,在残酷的皇位争夺战中,他们能全身而退,经年之后,两人能站在北狄瑰丽的星空下相互依偎,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珍惜?
北狄的夜晚,即便有皓月当空有朗朗星空,可夜越深,天气便越冷,崇睿见子衿窝在他怀里都冻得瑟瑟发抖,便开口说,“走吧,若是冻出病来了,下次想出来,母亲可就没那般好说话了。”
“再等等,就一会儿!”子衿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
崇睿终是不忍,“好,那就再看一会儿,待到了夏日,只要你想看,我随时带你来,到时候子归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他定也十分喜欢这里。”
“好,到那时,芷水与晓芳的孩子也出生了,我喜欢孩童的欢声笑语,喜欢家里因为孩子而吵吵闹闹,那样的家,才是真的家!”子衿偎在崇睿怀里,一抬头便看见他坚毅的下巴。
子衿想也没想,踮起脚尖,便亲了崇睿一记。
这事崇睿想干已经一晚上了,见她喜欢看星空,便没舍得打扰,可没想到这小东西,她竟先撩了他一把。
崇睿挑眉,邪肆的指着他的薄唇说,“这里也要!”
原本他以为子衿会跺脚骂他流氓,可谁知,今夜的子衿异常配合,真的便踮起脚尖,将崇睿的头拉低,乖乖的将自己的唇迎上去。
她是想浅浅的吻一下便退开,可羊入虎口之后,哪能这般轻易?
崇睿察觉到她的举动,扣住她的腰身,便加深了这个缠绵唯美的亲吻,有一整片璀璨的星河给他们当背景,他们与星河融为一体,亲吻变得更加炙热而缠绵。
末了,崇睿用滚烫的额头抵着子衿的额头,恶狠狠的咬牙说,“你该庆幸这不是夏日,要不然我办了你!”
呃!
唯美的气氛,因为崇睿一句直白的流氓话,而变得炙热而又尴尬。
子衿狠狠一脚踩在崇睿的脚背上,恨声说,“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说话还这般孟浪!”
崇睿吃痛,手也微微松了些,子衿滑不留手的从崇睿怀里窜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敢对一国之君动手动脚,看我今夜怎么收拾你!”崇睿站在原地邪肆的勾唇。
子衿被他羞得无地自容,咬牙转身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崇睿见她跑走,便追上来想要搂住她,毕竟这天气实在太冷,这几年自己的寒疾虽然没有发作,可他想到她寒疾发作的样子,心里便觉得难受得紧。
子衿误以为崇睿要欺负她,吓得尖叫着逃跑。
两人便在冰面上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游戏,子衿提着裙摆在月色下奔跑,还不时回头看一眼崇睿。
崇睿也没真的追赶她,就当乐趣一般的与她戏耍,星空下子衿的笑声空灵而清脆,崇睿想,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子衿此刻的样子。
是夜。
崇睿兑现诺言,自是百般疼爱,将子衿收拾得服服帖帖。
事后,子衿温顺的躺在崇睿怀里睡得十分香甜,可崇睿却了无睡意,他像个满足的饕客一般,轻轻的梳理着子衿的头发。
犹记得四年前婚后初见子衿时,她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虽然面容青涩,可她却沉稳有力的救治撕狼。
那是崇睿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震撼,撕狼原本就凶猛,那时又别人割了脖子,那一地的鲜血,她非但不怕,还沉稳的救治撕狼。
后来见得多了,他便总是见她在灯下缝制衣服、绣花、看书,子衿的样子,狠狠的撞击着崇睿的心,他从未因为一个女子的背影,便觉得温暖如许。
或许,心动早已开始,而他犹自不知!
了无睡意的崇睿忽然将子衿放在枕头上躺好,而后悄然起身,走到外间去,将油灯拨得更亮了些。
而后铺开宣纸,调制好颜料,沉思了片刻之后,便仔细的将衣袖整理好,提笔开始作画。
他一笔一划勾勒得十分用心,直到半夜才将画完全画好,崇睿将笔放在笔架上,满意的叹息着仔细的端详。
只见宣纸上,赫然是今夜她们所见的那片星空,那片月魂,那些流星雨,还有茫茫的北狄冰原,当然还有那个侧脸看着星空的素雅女子。
他挚爱的女子。
这画工,只怕是宫廷画师也描绘不出来子衿这样的神韵,画上的子衿,栩栩如生。
崇睿满意的点头,而后再次拿起朱砂笔,提下刚劲有力的一句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翌日,子衿醒来时,便听见茴香与杏儿叽叽咋咋在外间讨论得十分热烈,她想叫杏儿进来,却发现自己未着寸缕,一害羞,她又缩回被子里躺好。
不经意的抬头时,却见枕头上崇睿已然备下赶紧的亵衣亵裤,而那些被他撕扯成碎片的衣服,也已经被他收拾过。
想到堂堂的君王在榻前收拾琐碎,子衿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感觉又窝心又甜蜜,子衿所向往的爱情,也不过就是琴瑟和鸣,惺惺相惜。
不管崇睿处在什么位置上,至少他对子衿的爱,毋庸置疑,至少他能保持初心不变!
这,就够了!
穿戴整齐之后,子衿撩开帘子,却见茴香与杏儿,甚至还有大肚子的晓芳,三人围着桌案,也不知在看什么,连她出现,几人也完全没看见。
“你们看什么?”子衿出声问。
“皇后娘娘,您怎么自己起来了?”杏儿觉得,自己也快变成以前的茴香了,子衿这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做,她压根就没什么用武之地。
子衿淡笑,“不妨事的,我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何必事事都要假手于人!”
“姐姐,你快来看看,皇上将你画得可真美!”茴香兴奋得像个孩子,拉着子衿便走。
晓芳站在画前笑,“想不到皇上心思竟这般细腻,昨夜定是春宵缠绵了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