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礼甚至没看见他出手,那些围着崇景的侍卫便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他们每个人都断了一只手一只脚还瞎了一只眼。
崇景明显是在炫技,他没有杀那些人,可是崇礼又如何不知,这比杀了那些人要难得多。
“你……”崇礼这才害怕,他握住长剑的手都在发抖。
“我还是不如崇睿么?”崇景淡淡的笑着,看着他剑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滴落。
崇礼摇着头满脸惧意的说,“崇景,你不能这般对我,我要见父皇,我要问问父皇,他难道当真不管他的儿子了么?”
“你企图篡位,父皇如何会保你?”崇景讽刺的笑,这般没脑子的人,居然还想跟他抢天下。
“你有何证据证明我篡位?”崇礼死到临头还嘴硬,他甚至期待着能见到皇帝,让皇帝替他做主。
崇景仰头长啸,那满头白发在空中飞舞着,像是一张张牙舞爪的网,逼得人窒息。
“证据,很快就来了!”
言落,便见长街那头,一个模糊的影子往这边踉跄的飞奔而来,“太子殿下饶命啊,臣下也是被五皇子胁迫,迫不得已才与他为谋的,求太子殿下饶命啊!”
“秦顺!”崇礼咬牙,他没想到,秦顺这厮,竟敢反咬一口。
“秦顺,明明就是你怂恿本王造反的,你如今反咬一口,难道不怕本王告到父皇那里去么?”
崇景冷笑,“五弟,你不打自招了!”
在崇礼错愕的眼神中,崇景张扬的白发,血红的眼眸,冰冷的声音,无不昭示着崇礼已经是一个死人的事实。
“崇景,你诈我,你混蛋!”崇礼此刻的眼神,比崇景的还要可怕。
礼王府的人被陆陆续续的抓出来,秦顺站在崇景身边,像狗一样的冷眼看着崇礼一家人相继被抓起来。
以崇礼为首,礼王府一百多口人被抓了起来,路过长街的时候,围观的人都看着崇景指指点点,“天啦,这是太子么,这怎么长的像个吃人的妖怪啊?”
“可不就是,睿王殿下这么好的人,他都要杀,后来又杀何贵妃,现在又要杀这五皇子,他若不是魔鬼,能是什么?”
民众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崇礼忽然站起身来,对着长街上看热闹的人大喊,“各位,崇景他不是太子,他的太子之位得到蹊跷,不仅如此,他还杀了睿王的妻儿,如今深宫之中,不信的话,各位可以叫崇景将将她们带到城楼上,大家都认识睿王妃,他绝对拿不出人来,还有,大家还记得几日前皇宫那场烧了五个时辰的大火么,那是他的母妃,平妃与男人偷情,双双裸死在榻上,他害怕别人笑话他,这才杀了青华宫几十个宫女太监,并火烧青华宫……”
忽然有禁卫军走上前来,用未出鞘的刀狠狠的打了崇礼几下,崇礼吃痛,便再也说不上来话。
崇景幽冷的看着崇礼,他没想到,这崇礼到死,反而有骨气了。
可那又怎样?
他根本就不在乎!
忽然,有民众堵在队伍前面,崇景眸色一冷,正想杀人,却见越来越多的民众堵在路中,有人带头说,“太子为何不许礼王继续说,是不是心慌了,难道太子也想像杀何贵妃一般,杀了礼王殿下么?”
“无知愚民,都给本宫退下,本宫既往不及,若是惹怒了本宫,本宫便是杀遍京都,也在所不辞。”
崇景的话非但没有阻止民众,反而激起了更多的激愤,有人喊,“我们要求公审礼王,要求见睿王妃一面。”
“找死!”崇景拔箭,欲杀鸡儆猴。
在他看来,这些愚昧的人们,都是些跳梁小丑,只要有一个人被杀,便能震慑住所有人。
可是刑将军却跑上前来,握住崇景的手说,“太子殿下可别忘了,民众是水,殿下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三思啊殿下。”
崇景将宝剑扣回去,淡声说,“让崇礼说,本宫与他对质!”
“对质?你敢说你母妃没在宫闱偷人,你敢说你没杀了慕子衿与崇睿的孩子么?”崇礼自然不会与他对质,秦顺只要归顺了崇景,那他作乱的证据便不会少,他才不傻,等着崇景在民众面前收拾他。
崇睿在大月百姓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就是要利用慕子衿与崇睿的孩子,让大家对崇景怨恨,这样即便死,他也拉上崇景垫背,看皇帝如何将皇位传给这样一个混蛋。
只是,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如今的皇帝,已然不同于以往的皇帝。
“对啊,我们要求见睿王妃,至于那位平妃娘娘偷人不偷人,我们不在意,我们要替睿王殿下守卫他的王妃与孩子,将睿王府交出来!”
子衿现在都不知去了哪里,崇景去哪里找子衿?
崇礼狼狈的跪在牢笼之中,却笑得一脸得意。
崇景伸手指了指崇礼,他没想到,崇礼与何絮儿一样,死到临头都还要给他找麻烦。
“刑将军,去永和宫将慕子衿带到城楼上,让这些人看看,她还在不在?”崇景一脸不屑的看崇礼。
崇礼一愣,他可是得到确切消息,说慕子衿已经在平妃死亡那日成功逃离皇宫了,难道崇景又将人抓回来了?
刑将军也是一脸为难,慕子衿早已离去,这些日子他们这样寻找,都不见踪影,他去永和宫找谁来与大众见面?
“速去,那里有人!”崇景十分笃定的低声说。
刑将军无法,只得骑着大马从人群中让出来的路上一路策马往皇宫走去。
“不是要看慕子衿么,跟我去皇城门楼,我让你们看看,慕子衿还在不在!”崇景眸色凉凉的扫了一眼民众,一脸的嫌弃。
就这样,京都万人空巷的赶往皇城楼下,静静的等待慕子衿站上城楼。
不多时,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抱着个孩子站上城楼,凛冽的寒风吹在她单薄的身体上,让她随时都有种随风归去的感觉。
崇景眸光一热,可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这人不管扮相如何像,可那双眼睛永远骗不了人。
慕子衿,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各位民众,本王妃在此谢过大家关心,但是太子殿下真不是你们所想的那般,他待我们母子都很好,所以请各位不要错怪了他。”
崇礼眼睛眯起,“鬼才相信你的话,你根本就不是三嫂,崇景要杀三哥,你却帮着崇景,要么你就是假的,要么你就是贪慕虚荣,委身崇景,将我三哥卖了。”
“礼王殿下说话要小心,睿王妃她不是这种人,我们有办法鉴定王妃真伪,敢问王妃,清江的鲈鱼做糖醋鱼该如何做?”
问话的是城西的菜贩,他们与子衿最是熟悉,所以他们与子衿之间的相处之道,自然是别人所不知道的。
崇景眸色一冷,崇礼却好整以暇。
“这……”城楼上的“慕子衿”被一句话便问住了,她紧了紧手,抱着孩子看向城楼下的众人,吞吞吐吐的说,“自然是加糖加醋来做?”
“哼,王妃可确定?”
那菜贩一脸不屑的看着“慕子衿”心里已然有了定论。
“那奴家也问问,天香楼的大厨莫大厨最擅长的菜是什么菜?”这些人简直就是来捣乱的,崇景确定,这女人不是天香嫂子是谁?
他对着城楼上的“慕子衿”用口语说,“不对,天香楼的大厨不是莫大厨!”
可是“慕子衿”虽然看见崇景嘴唇在动,可她一句也听不懂啊?
“自然是煎炸炖煮样样都会!”“慕子衿”都快哭了,她压根就不知这些人问的是什么问题。
“你这女人好不要脸,竟敢冒充睿王妃,稍微懂点厨艺的人都知道,鲈鱼细鳞最适合清蒸,还加糖加醋,你怎么不说加把火呢?”
适才问鲈鱼怎么做的小伙子啐了一口,狠狠的拆穿了那假的慕子衿。
崇景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手里握着一枚淬满毒液的暗器,却迟迟没敢杀了那些多事的混蛋。
天香嫂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对,你就是假的,谁都知道,我们天香楼的大厨姓吴。”
城楼上的女子急的快哭了,她看崇景,可崇景却眼神悠悠的看着天香嫂子。
天香嫂子那性情多烈,岂是一两眼便能吓住的,她抬高下巴,不畏不惧的与崇景对视,而后凉声开口,“怎么,太子殿下还想杀了我么,各位街坊可看清楚了,我天香嫂子若是死了,或者我儿遭遇不测,可都是这位太子殿下干的。”
崇景磨牙,淡声说,“泼妇!”
“你们……你们……”楼上的“慕子衿”你们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最后她跺跺脚,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是真的睿王妃,我是被逼的,这孩子也不是睿王殿下的孩子,不知是在谁家偷来的。”
一时间,万众哗然。
“你算什么太子,将睿王妃还给我们!”民怨沸腾之下,崇景竟也无还手之力,他忽然飞身而起,往高高的城楼掠去。
“救我!”那女子见崇景飞上城楼,吓得往城楼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