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蒋公公吓得全身发抖,他哪里知道,这位风评极好的睿王妃,竟这般嗜杀?
蒋公公虽然是个见风使舵,奴颜婢膝的小人,做过的坏事没有八百也有七百九十九桩,可是拿着剑硬生生的杀人,他却是头一次,吓得差点握不住剑。
那禁军吓得跪地求饶,“蒋公公,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公公饶命呐!”
蒋公公拂袖,颤声说,“咱们太子殿下如此看重睿王妃,若是你我二人违抗命令,只怕到了殿下那里,连命都保不住,你且忍着,咱家下手利落些便是。”
言落,蒋公公便将那士兵的双臂斩断,整个永和宫都只听见那人的惨叫。
蒋公公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王妃,已经斩断他双臂了。”
“你断他双臂,也自断一臂,然后从永和宫滚出去!”烛火倒影着子衿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王妃饶命啊!”蒋公公哪里想得到,慕子衿会要斩他一臂,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那你便回去崇景那里领死去吧!”子衿言落,便淡然转身,回了寝殿。
晓芳走上来扶着她说,“你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他真当你是软柿子。”
“我心肠变得歹毒,他是不是就会离我远些?”子衿悲切的说着,而后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紧接着,整个人便往前扑下去。
晓芳及时将子衿扶住,墨影连忙现身,将子衿抱到榻上去。
“今日之事,任何人休要再提。”他能感觉到,子衿其实是多么的自责,又是多么的恨。
那蒋公公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狠心拿着他刚才剁那人手的剑,狠狠的将自己的左手斩断,于是,那一声声的惨叫,从永和宫中,传得好远好远。
东宫。
蒋公公与那杯斩断双手的禁军一同跪在大殿上,两人皆是一脸青色,疼得冷汗直流。
崇景坐在首座上,淡淡的睨了蒋公公一眼,“我让你去给她送个簪子,你倒好,血淋淋的回来。”
“太子殿下,那慕氏好狠的心,她竟逼着奴才斩断他的双手,而后又逼着奴才斩断自己的一只手。”蒋公公哭诉。
哦?
崇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能让慕子衿大发雷霆,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奴才就是奉殿下之命,将发簪送去,不出殿下所料,那慕氏大发雷霆,并摔断一只白玉簪,按照殿下的要求,禁军便出手杀了手拿托盘的宫女,那慕氏便让奴才砍他双手,殿下,此女心狠手辣……”
蒋公公话未说完,崇景忽然从旁边取了一颗树叶,手轻轻一扬,蒋公公的脖子上,便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而后变成大大的,血喷射而出。
蒋公公到死都没想到,崇景竟会毫不犹豫的杀人。
崇景摘了另一片树叶,淡淡的问那被斩端双臂的禁卫军,“你知道本宫为何要杀他么?”
那禁卫军已然被吓得浑身发抖,只能不停的叩头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属下绝不敢对睿王妃有半句怨言,求殿下饶命。”
“罢了,你活着也无用,何必留着你要挟她呢?”崇景轻轻一扬手,那禁卫军,便与蒋公公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在大殿之上。
崇景露出淡淡的,带着残忍的笑意,“慕子衿,你以为你假装恶毒,我就会放过你么?你若陪我一起下地狱,倒也不错!”
永和宫。
子衿醒来时,已是戌时,一入眼,便是那些发簪,她心情烦躁的喊,“杏儿?晓芳?谁能过来,将这些东西给我丢掉!”
听到子衿的喊声,赵倾颜与杏儿晓芳一同走进来,赵倾颜淡淡的说,“这些东西,让墨影小哥送到吉祥巷去,日后王爷免不了要用银子,这些都是银子,够几千个士兵吃好一阵子。”
听赵倾颜这般说,子衿心里才算畅快了些,“母亲说得极是,他若存心想恶心我,我倒要恶心恶心他。”
“你能这般想便不错了,饿不饿,给你留了晚膳,我们也刚吃,还热着呢!”
“好,我吃!”子衿素来有越挫越勇的勇气,她知道,如今她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她若是垮了,那崇睿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台州边界。
黄影走到崇睿身边,将一张纸条传给崇睿,上面不是熟悉的子衿的字迹,而是墨影的字:白玉簪碎,妃甚悲,宽慰之。
崇睿温柔一笑,淡淡的说,“小东西,肚子越大,脾气便越大!”
嘴上这般说,崇睿却脱离队伍,一个人飞身进入密林之中,找了一块上好的木材,坐在马背上,让黄影打着火把,一刀刀的刻画着。
直到找到开阔地整修,崇睿依旧没有休息,一刀刀的认真的刻着手里的木块。
崇智见他专心翼翼的样子,便好奇的问,“三哥,你这是在弄什么物件?”
崇睿抬头看了他一眼,淡声说,“木簪!”
木簪?
崇智一脸懵懂,“三哥弄这木簪作甚?”
崇睿放下手中的活计,淡声说,“你还小,说了你也不会懂!”
然后继续专心的刻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大军要上路,他这才刻好一只木簪。
这只木簪形状甚是怪异,簪花上不是时下流行的花朵珠花之类的,倒像是有着两只长耳朵的小兔子。
崇睿甚是满意,黄影嘴角直抽抽。
“好看么?”崇睿心情好,主动与黄影聊起发簪。
黄影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不甘不愿的说,“好看吧!”
崇睿心情好,不与他计较,而是勾勾手指说,“借你背一用。”
黄影已然习惯了崇睿这无耻的借背行为,他淡淡的看着崇睿,将写信用的纸笔拿出来,而后任劳任怨的躬身。
崇睿想了想,便提笔写道:兔急咬人,其行可耻,赠卿木簪,见卿欢颜方安。
他以为,墨影定是受了子衿的窝囊气,这才会如同女人一般,打小报告。
崇睿写完,将木簪仔细用绸缎包裹,而后对黄影耳语,“你将木簪绑在信鸽的肚腹之上,速速送走。”
黄影心疼信鸽片刻,而后还是照办了去。
子衿收到木簪时,已经是翌日的中午。
晓芳从外面走进来,止不住痴痴的笑,子衿见她笑得开怀,还以为是墨影逗她开心,一边做着小衣衫一边笑问,“何事这般开心?”
“嗯,好开心哈哈哈哈!”
晓芳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将那个从遥远的台州飞来的发簪和信笺交给子衿,子衿好奇的打开包裹一看,却见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形状的发簪,安静的躺在上好的绸缎上。
再看那信笺,子衿不由得被气笑了。
“呃,我那日真的如此任性?”子衿表示怀疑。
晓芳抓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淡淡的点头,“是啊,很任性,可是你不知道,我却觉得,那是你最有血性,最美的时候。”
呃!
这奇特的审美观。
“不过,王爷为何要将一只驴强说成兔子?”晓芳从子衿手里接过簪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丑。
子衿宝贝一般的将发簪收回来,淡声说,“这是兔子!”
而后像怀春的少女一般,将赵倾颜送给她的发簪取下来,欢欢喜喜的将那兔子发簪戴在发间,如获至宝。
“哎,王爷真是捡到宝了,这也太好哄了吧,一只破木簪,竟能让王妃如此开怀?”晓芳始终觉得丑。
子衿伸出素白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发簪,悠悠的说,“你不知,要雕成一只发簪,需要很久的时间,王爷定一夜未眠,这才将发簪打磨得如此精细,这于我而言,重愈千金。”
“你开心便好,可千万别再愁眉苦脸了!”这几日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待她,就怕她一时伤心,没想到,崇睿一只傻不拉几的丑木簪,竟让她如此开心。
果然,还是王爷有办法。
子衿微笑着说,“墨影大哥,此时王爷到哪里了?”
“已经到达朗州,今夜便能抵达思源县,思源县将领凭三千兵士,强守莫金山,将西凉二十万大军堵在思源县外,王爷赶到的话,定能救下他们性命,还能将西凉军队阻挡在渭西,这场仗,便不会打得太久。”
那就是说,崇睿马上要上战场了?
子衿看着西边方向,幽幽的说,“只盼他能逢凶化吉!”
翌日朝堂。
皇帝恹恹的靠在龙椅上,听着兵部的人奏报渭西战情,皇帝淡淡的挥了挥衣袖,沉声说,“如今太子监国,诸多事务,让太子处理去吧!李德安,朕乏了,扶朕下去休息。”
朝臣们看着身体时好时坏的皇帝,都不由得惊心,而那些看好崇睿的官员,好在崇睿当初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也未曾让他们暴露在外,若不然……
崇景雷厉风行,又谁都不信任的样子,倒是与皇帝如出一辙。
只是那努力想要排除异己的样子,也令众皇子与大臣忧心忡忡,崇景的继位,来的如此突然,让若有人都措手不及。
深谙此道的大臣们都知道,崇景这太子之位,来的着实蹊跷。
可皇帝已然认可,大家也无话可说。
下朝之后,崇景快步回到东宫,关上大门之后,他便对藏在帷幔后面的黑衣男子开口,“奴一,你亲自去一趟,让西凉三皇子不要恋战,找个机会投降,若不然,本宫必将剑指西凉,让西凉国号消失,从此成为大月封地。”
“诺!”奴一躬身离去。
崇景怒摔茶盏,门边忽然站着一个周身黑衣的男子,他淡淡的咧着嘴笑,“太子殿下这般大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