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对史密斯·维迪奥很疼爱。那个方脸络腮胡的可爱老男人对史密斯·维迪奥的爱,可以用比天空广阔,比大地宽厚来形容。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已经死了有一千九百多年的祖父对史密斯·维迪奥的影响非常非常非常深。
祖父诞生在寒冷的北方,距离极寒之地北极很近的地方。
从科学角度上来说,祖父算是死的比较早、比较快的狼人。
那会因为布料缺乏正值严冬,祖父和祖母都不会针线活织秋裤,也没有钱买,迫于无奈下,祖父让出了自己的身上的毛发给了祖母保暖活命。没多久,祖父就染上了老寒腿和关节炎、以及极其严重的胃溃疡,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去世了。
现实,对于任何生物都非常公平,公平的冰冷。
祖父临终前…那无比渴望秋裤的眼神…维迪奥至今仍然清晰的记得。
“祖父!”维迪奥一头埋进秋裤里,深深地感受着祖父永远无法感受的温暖,缅怀着祖父的音容笑貌。
突然!远远的,一声怒吼传来:
“就算是砸锅卖铁!!我左清酒也——”
嗯?维迪奥耳朵一动,闻声看去。
一个上着天蓝色T恤下着黑色长裤的短发男子站在大桥的安全护栏外。位置极其危险,稍有不慎那人就可能掉下去。
看其面容神态,极其像是史密斯·维迪奥自己刚从马桶杯赛场里出来的表情一样:穷到想要咬人的那种狰狞。
维迪奥的瞳孔微微收缩,超凡视觉立马清晰的看到了放在男子脚边的绿星牌白酒。
欠钱、酗酒、自杀?!
一向机智的一匹的维迪奥脑海里立马闪过六个大字!
维迪奥二话不说!原地重重一踏!
一声人耳无法听到的巨大轰鸣响起。
大桥无形中承受了一次巨大的冲击!
装着秋裤的塑料袋…飞上了天空——
金色的碎发…随风乱舞——
见义勇为好狼人!冲了出去!
“就算是砸锅卖铁!我左清酒也要把这笔欠债还完!这是我最后的倔——”左清酒正对大江抒发着自己决心,就看见左边突然冲出来一个面色狰狞的外国人!
那模样!简直好比恶鬼在世!
“你要干啥!!”
左清酒下意识扭身后退了半步!
下一瞬,左清酒感觉脚下一空。
完犊子。
左清酒内心涌出巨大的懊悔。
早知道不站在护栏外了!
一时冲动害死人啊!
啪!
下一秒便可能要成为江中浮尸的左清酒的手腕被人紧紧抓住了。
“你不要想不开啊!!生活很美好啊!!”
那个金发外国人用异常流利的中文对着悬挂在半空的左清酒大喊着,口水喷了左清酒一脸。
“谢…谢谢!!”左清酒才缓过神来,巨大的恐惧感迟来了太久,他连救命都没有来得及喊出口就掉下去了。
冷汗几乎是瞬间便浸透了左清酒的衣服。
“啊!我的秋裤!”
金发外国人突然面色剧变!
“啊?”左清酒一懵,连恐惧都忘了,什么秋裤?
维迪奥扭头,飞上天的秋裤袋子被猛烈的江风调皮的吹动着,向着大桥外飞去,眼见着要落到大江中。
“不!!!——”
维迪奥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哇!!!”
左清酒惨叫着被带了下去!
波涛滚滚的浑浊江水…
吞没了两个年轻的生命。
大桥上路过的几个路人与司机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立马拨打了报警电话!
救援队很快就赶到了,立马开始进行搜救救援。
记者也闻讯赶来。
现场围观的路人群众们开始对着记者的镜头众说纷纭:
“那俩个年轻人好像是爱人!我看到他们其中说:别跳!我是爱你的!另一个说:我不听我不听!你是骗人的!你个大骗子!前面那个说:难道我的话你都不信了吗?你果然已经不爱我了!另一个说:骗子的话…怎么可能信呢?我意已决,来世再见吧!说完!那个男人就跳了下去!另一个好像也跟着殉情了!”
采访的记者:“Excuse me???”
另一个路人听到前面那个在瞎扯,立马把她推到了一边大叫道:“胡扯!我离得近!我看的最清楚!”
记者连忙把话筒对准这位。
“他们是兄弟!”
这位头顶草帽的路人板着脸说道。
“瞎扯淡!我看见的那个是个老外!头上的毛跟金毛一样!”
立马有人反驳。
“闭嘴!我有证据!他们明显是异国兄弟!因为家族遗产而起了争执!因为分配不均!金发的那个看起来是大哥的把看起来是弟弟的给拖下江了!”
说着,带草帽的路人举起手机,展示着他先前拍到的照片: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塑料袋飞在天空上,在蔚蓝天穹的衬托下无比显眼。
“看!那里面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争的东西!!”
“放屁!明明是一对爱人怎么可能是兄弟!!”先前的女路人不知怎么滴开始发起火来,向着草帽路人大打出手。
“臭娘们腐眼看人基你还反了你!”
草帽路人也不甘示弱,与女路人厮打了起来。
吃瓜群众们纷纷掏出了小板凳小瓜子拿出冰阔乐认认真真地看起打架来,有人跳江有什么好看的,看男女打架才开心啊。
一旁记者:“……”
……
……
顺着江河下游约摸十多公里的废弃码头旁。
一只遍布青筋的人手死死地抓住了码头旁随波逐流的巨大破旧渔网的网绳。
“你没事吧!能喘上气吗?!回答我!”
左清酒狼狈地从水中冒出,他喘着粗气不断发抖,但还是使劲往上爬着。江水比想象中还要冷的多,而且他还拖着一个成年人游了很远,左清酒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左清酒会游泳,是公司专门组织统一系统学习过的,那次学习活动名为“部门主管在三千六百种极端环境下的必备求生技能”,但从江河里带着一个人游到岸边…
左清酒只能把一切归功于自己的求生欲很强。
左清酒使出吃奶力气把金发老外带上了岸,看起来金发男人很高大,但却出乎意料的轻。
像是抱着一只身形矫健壮硕体脂率却极低的狗子?
不知道为啥,左清酒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奇怪念头。
“喂!醒醒!”
左清酒迅速把上身湿透的衣物脱下防止体温极速流失,然后准备要给看起来已经昏厥过去的金发男人做人工复苏呼吸按压。
“卟!——”
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了:
金发男人嘴里喷出高高的一截水柱,喷了约摸有十来秒才停下。
“呃……我在哪……”
金发男人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到光着上身的左清酒后愣了一下。
“你刚才对我干了啥!!!”
左清酒无视了金发男人的搞怪行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边拧干上衣一边说:“看起来你没事,那我就走了,下次别脑子有病突然冲到别人身边,吓人不说还害人害己,幸亏我会游泳,不然今天俩条人命都得丢江里!”
上衣被拧到半干,左清酒便把衣服穿了回去,但裤子和里面的衣物还是湿的,不过为了照顾旁边这个老外脆弱的神经,左清酒还是觉得回去换掉比较好。
看了一下四周,左清酒认出了这是百世江河船坞贸易有限公司废弃的口岸,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左清酒突然停了下来,扭身对金发老外说:“见义勇为也要带点脑子!你看我像是要跳江自杀的人吗?!”
左清酒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一股无名火就冒了出来。
不用说,绝对是这个老外觉得自己想要自杀所以才突然冲过来的,由此引发了后面的惨剧,也不该怪人家。
人都有发神经的时候,左清酒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就是不想要承认自己刚才的错误。
谁知那金发男人带着慈祥的笑容,也没有说话,反驳左清酒,就那样坐在地上跟老爹看儿子一样慈祥的默默笑着。
“……你那是什么表情!”
维迪奥没有意外,想自杀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偏激想法,想要救赎他们,只要微笑、微笑就够了…
微笑,是冬日里的一束炽热阳光;微笑,是夏日里的一缕习习微风……
这时候,只要面对他们微笑就够了。
“……”左清酒眉头开始紧皱。
他想要打人!
他从金发老外的脸部表情上体会到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那种微妙的嘲讽感。
那种“我是你爸爸”的眼神简直——
左清酒攥紧了拳头...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人也是好意。
左清酒呼了一口气,对坐在地上的男人说:“你也整理一下赶快回去吧,今天发生这事都是巧合,我也有错,这里风大,很容易得病,你有钱吗?没有我借给你点坐车回去。”
说着左清酒就要掏腰包,然后他一愣。
对了。
自己现在已经没钱了。
巨大的沮丧感充斥了左清酒的内心。
“你看起来感觉好多了朋友!不用钱!我自己回去!”维迪奥站了起来,看起来在冰冷的江水里浸泡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完全看不出先前此人溺水的模样。
“啊!我的秋裤换来你对生活的希望!秋裤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维迪奥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之所以会昏厥,完全是因为找不到落入江水里的秋裤而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可想而知,这些秋裤对史密斯·维迪奥有多重要。
俩人在此刻竟然不约而同陷入了巨大的沮丧感中。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
“你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