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塌前放着几面镜子,镜子前烛光摇曳,明晃晃地烛光下凤未落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佟掌柜更是大汗淋漓战战兢兢地守在一旁,而其他人则是在屏风外等候着凤未落的指令。
伴随着几声婴儿的啼哭声,屏风外传来高低不一的惊呼声,亦有人探头看着里面的情形。
凤未落命稳婆将孩子抱出去清洗,她则穿针引线,佟掌柜甚至都不忍看冯夫人,别过脸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穿线。”凤未落言简意赅。
佟掌柜点头,脸上庄严肃穆,倒没有了方才开膛破肚时的紧张焦虑,只是机械地按照凤未落的要求去做。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大概已经安顿好了孩子,这才有人过来过问里面的情形,佟掌柜起身擦着汗说道,“朱大夫,药准备好了吗?”
那位白发苍苍的朱大夫朝着里面扫了一眼,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佟掌柜没法回应,朱大夫只好将凤未落先前要求的熬的药端来,颇有几分尽人事听天命的样子。
冯玉堂在屏风外问了一声:“柳公子,我夫人如何了?”
沉默。
凤未落专注地缝合伤口,摒弃一切杂念,除了必要的要求之外不说一句话。
冯玉堂微仰着脑袋,缓缓地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悲恸,许久才道:“夫人,你我结发六年有余,为夫对你不住……”
镜中一点残烛,窗外雨过天晴。
凤未落舒了一口气,慢慢地站起来,跪了几个时辰,她的腿都麻木了,低头看着自己素白的衣裳上浸染了一团血红的眼色,像红莲一般显眼刺目。
冯玉堂见凤未落出来,双手沾满鲜血,只觉得脑袋充血,眼前仿佛闪现他与夫人此前种种,不觉生出一种悲凉的情绪。
朱大夫看着佟掌柜出来急忙问道,“冯夫人如何了?”
佟掌柜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在朱大夫问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方才我为冯夫人诊脉,夫人脉像还算稳定。”只是他的语气却不怎么自信。
“哦?”朱大夫更是一脸不信,对着冯玉堂拱手,“大人,在下这就为夫人诊脉。”
冯玉堂听到佟掌柜刚才的话眼神里迸发出灼热的光芒,朱大夫说要诊脉他立刻做出请的姿势,又不敢相信地看着凤未落。
凤未落一脸淡然地出门,在偏房里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将外面被血浸染的衣服换下,换上了冯府管家为她准备的一身藕荷色束腰长衫,倒更衬托的她面如润玉,温良纯粹。
此时的府衙欢腾一片,已经有地方乡绅送来了恭祝知府大人喜得贵子的礼物。
日暮黄昏,凤未落婉拒了冯玉堂的再三挽留,坐在青蓬双辕马车上闭目养神,而坐在一旁的佟掌柜眉开眼笑。
方才冯玉堂已经悄悄给他过了话,让他放心,佟子修的事情他会酌情处理,要不了几天就会放人。
佟掌柜越看凤未落越觉得自己得了一件宝物,有着如此高明医术的人留在他们济世堂,那济世堂的名气将会更上一层楼。
哐!!!
“干什么?走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