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溪对这个上司的不近人情,和国外学回来的一套作风早有耳闻,她知道自己今天是注定要面对一场暴风雨了。
事实的确如此,Petter因为晓溪坦白工作的失误而大发雷霆,恼怒得根本听不进晓溪的任何解释。
“在这里我永远不听任何人的解释,我们只看你最后的结果,为公司创造利润的结果,而不是要赔钱的后果,我不管你之前的工作有多出色,这次错误,我就是要质疑你的工作能力,因为你的问题,你知道这会给公司带来多么严重的损失?这是你我都承担不起的。你明白吗?”Petter气急败坏地对她怒斥。晓溪的委曲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她心里憋着气,不再试图争辩,解释。
是的,时间宝贵,没人会听你那一堆的滥借口,他们只在乎你把事情是否做到完美,成者王侯败者寇,向来如此,搞砸了就要被骂得狗血喷头,像她现在这样。
晓溪收起自己的软弱,用坚毅的目光与Petter对视。
“那么公司现在想怎么处置我?是开除吗?是的话,我可以立刻走人。”
“开除?你以为你惹了一堆的麻烦,就想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谁?出了错,是你的能力有问题,再把它甩手给别人,那就是你的人品有问题,你不懂吗?”Petter完全用他的思维在教还不成熟的她,挑起自己的责任。
“不要问公司怎么处置你,不要问别人怎么办,自己要去想办法补救,自己去解决问题。我们请你们来,不是只会听命行事的,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晓溪憋着气,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
“你明白什么了?就这么走掉了?”Petter抓狂地冲着她离去的背影喊。
“我去想办法解决问题。”晓溪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从Petter办公室出来,她渐渐冷静下来。不可否认,这个Petter说得有道理极了,她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当她路过林夕的办公室,看见她好整以暇的在里面端坐着,露出得意的笑,似乎就在等着她经过,给她好看一样。晓溪的心里霍然明朗了起来,她就说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蝎子精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吧?没想到她处处提防,到底还是被林夕算计了。晓溪心里的斗志和恨意此时都被这个女人激起来了,相反她不再自乱阵脚的四处乱撞了。头脑立刻异常清晰起来。
回到办公室,马上对小佩等人开始下达命令。
“小佩,去摄影棚,那里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最初的影相资料,摄影师傅应该都会为自己拍过的影像留底。快去,找到后,拿到后期制作部,告诉他们今天就是不吃饭,不睡觉务必给我出完片。谁有异议让他们找Petter理论。如果这次再出错,你提头来见我。”
小佩应了一声,脚底抹油一样地飞快离去。
“小朱,你去把资料文件重新拟定一份过来,越快越好,不要和我婆婆妈妈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做过的,在你的脑子里都是有存贮记忆的,坐下来,给我死抠,抠不出来,跟我一起打包滚蛋。”晓溪想自己现在要是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一定比Petter训她的时候,还面目可憎。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没来得及去抱抱她想念的赵磊,她想念的男人又可在想念她?
赵磊的精明在于他已经能防御晓溪的透视眼,随时开辟一个新天地把自己的桃花经营得风生水起,于敏就是其中一株。没错,他对晓溪的出差,感到兴奋,就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和这个妖冶的女人在一起鬼混了。
于敏是他在参加领导的宴席上认识的,那日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做陪的小人物,时不时替领导挡挡酒,热热场罢了。而于敏是宴请方,从一入席,赵磊就感觉到这个女人频频对自己行注目礼了,这让他很是意外。于敏的为人,他在这个圈子也略知一二,一位了不起的女人,凭借一已之力硬是在男人的圈子里打造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和一众达官贵人平起平坐。当然,对于她的发家史众说纷纭,有说她是靠着哪一个富商起家的,也有人传说她身后有着更为坚实的靠山。不是谁轻易惹得起的。总之,传得神乎其神。一个女人若是做出一份成绩来,那故事就多了,不是吗?
赵磊当时只当是无聊听听罢了。没想到,自己还可能有机会和这样一位传奇女人扯上瓜葛,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所以,当于敏一再地拿媚眼向他乱抛的时候,他自然不会选择漠视,含情脉脉地一接一个准儿。只一顿饭的时间,两个对上眼的人把各自的底牌都摸透了。于敏那样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少年的人精,心里透亮地早已把这个不安份的男人,那混身上下蹿动着的强大欲望看得一清二楚。在她的眼里,一个有着强盛欲望的男人太好控制了吧。
赵磊清楚知道,一场关乎于他未来的新革命运动就要开始了。
第二天,在他下班的路上,看到于敏坐在一辆高级的宝马车子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狐媚相,他一点也没觉得意外。立刻识时务地把自己的电瓶车锁在路边,没犹豫地就上了贼船。
两个过于精明的人,一场交易似的苟且赤裸裸地完成。各取所需,
于敏许诺会让他掌管自己旗下的一家食品加工工厂。至于会在什么时候兑现,那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所以,他殷勤地随她差遣,呼之即来,献上自己健硕的身体,卖力表现。当然他也会小心抹去一切蛛丝马迹,不让敏感的晓溪察觉。
晓溪几次凑近他的身体,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提出质疑。他都心里一惊,却淡定得面无表情推说是办公定里的女同事总是在办公室里喷香水,难免沾染自己身上一些,说得煞有介事的一本正经,晓溪心中虽狐疑,却也不敢再追问。
只是淡淡地说:
“你的女同事,还真舍得花钱,用这么好的香水,抵她一个月的工资了吧。她是靠喝香水活着的?”
“人家可能有个有钱的爹,或者有个有钱的老公呗。你酸什么酸?”赵磊打着哈哈。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是嫌我没本事,没给你也买这么好的香水了吗?”他调转话题,噎得晓溪又像惹了什么祸事,触及他那敏感又卑微的自尊一样,而懊恼得不得了,一头钻进被窝再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
还有一次聚会时,于敏补妆后,把口红落在洗手间,他见了顺手装进口袋里想找个机会还给她,却忘了。
回到家里晓溪抄起他的衣服,拿去洗,在洗手间里掏出了那支口红,一脸鄙夷地从里面出来,不说话,就对着他举着那支口红,定定地看着他
赵磊心里暗暗喊了一声:
“坏了。”可还是不动声色地编着瞎话:
“哟!被你发现了?瞧我这记性,我买来打算送给你的,放在口袋里怎么就忘了。怎么样?喜欢吗?这还是高级货呢,你不是总羡慕别人的老公给他们买名牌化妆品吗?”赵磊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
晓溪眼神转了转,半信半疑继续盯紧他。幽幽开口:
“送给我的?可是这好像是用过的啊!”
“什么?用过的?现在这些售货员太不像话了,我明明说要送人的,还是给我了一个试用装的。唉!男人买东西就是算计不过那些滑头的姑娘,总是要吃亏。下次,我一定带你自己去亲自挑选,再也不让她们有机会糊弄我。”赵磊揽着晓溪,努力把自己的戏演到精湛无可挑剔。
晓溪心里即使再有一百个问号,都被赵磊完美的演技给堵在心底,不好再发问。低下头,把那支口红放在梳妆台上,回去继续洗衣服。
赵磊后来注意到,其实晓溪从来没有用过那支口红。
以后,赵磊会更小心地把自己身上的香水味道处理干净,也会小心地不把于敏的东西再疏忽地带回家里。
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一句话,“自做孽不可活”或是“人算不如天算”。你做的事越是不想让谁知晓,却偏偏就巧合地被她撞见。于敏心血来潮地非要让赵磊陪着自己去逛街时,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里搜寻着,怕被熟人撞见的赵磊,畏畏缩缩的让于敏很是不高兴。
“你怕什么啊?畏畏缩缩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是我见不得光,还是你见不得光?”见于敏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表现得那么小家子气。可巧得很到底还是被晓溪撞上了。
那天晓溪恰好和同事去做市场调查,同行的小朱一张大嘴巴啦巴啦讲个不停。看着满商场的高档货,再想到自己一个月赚那几张票子,直言找不到平衡点。
“你瞧,你瞧,来这里买那些高档衣服的,要不就是人老珠黄有钱的太太们,怕老公出轨或是已经出了轨,不服气或者憋着气地紧着捯饬自己。要不就是长着标准的小三脸,小三气质的年青女人,花着别人家老公的钱,刷着别人家男人的卡。像我等这群靠自己赚那几张票子养活自己的人是没有啊!”小朱怪腔怪调地感叹。
“那就是怎么都要靠男人了?为什么不靠自己,别泄气,只要我们努力,会有一天,我们刷一天卡,眼睛都不眨。”
“凭自己?我只听说过,还没见到过。”小朱依旧一脸的自嘲恶狠狠地盯着各个橱窗里的美衣华服。
“等等,我还真见到自己奋斗得能买得起任何奢侈品的女人了。快瞧。看那个女人,那个,那个旁边还带着个小白脸那个。”小朱忽然兴奋地抓牢她,指向不远处的一位女人向她眉飞色舞地讲解这个女人是如何的传奇,缔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晓溪在她转过头去看向两个人时,就再也听不进小朱关于那个女人详细的介绍了。
她眼里只看到了赵磊,那个在家里对着她总是摆着一张冷峻不耐烦的酷脸,现在却对着那个老女人,谄媚殷勤地讨好着。隔着这么远,她都看得清那张堆满讨好的笑脸上皱起的褶子,这都是她极少见到的。
晓溪撇下小朱自顾自地径直走到赵磊两个人身边。她轻声喊他:
“老公。”然后不再说话,她怕自己再说出来的话,会让场面失控。
赵磊和于敏两个人显然都大吃一惊,回过头愕然望着突然出现的晓溪。
赵磊的慌乱眼神对上晓溪的狂乱,他真害怕她又会在大厅广众之下发疯。他看得出她攥紧的手,是在极力压制自己。
“你怎么也在这里?好巧,哦!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于总,这不是要过节了嘛,于总想和我们领导表示一下心意,不知领导喜好,非要我陪着来挑一件领导心仪的礼物。”说完赵磊心虚地不敢看向于敏。
见惯了大场面的于敏岂会掌控不了这样一个小局面。
“啊!是啊。谁让小赵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呢。领导的喜好早就揣摩清楚了。我这没法子,只好请教你的‘老公’了?”于敏这最后的老公是刻意地挑高了音量,硬是挑成了疑问句。
她的语气让晓溪不舒服极了,晓溪冷眼看着这个打扮得贵气的女人,隐约闻到了那股子她熟悉的在赵磊身上多次闻到的香水味。她心里冰冷得像掉进了冰窟一样,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凉的。凛冽的目光再次兜向赵磊,让赵磊为之一震,他知道她不相信他说的,她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知道那一刻他的眼神有多慌乱,慌乱得让晓溪心软收回目光。
看一眼那个一身贵气高傲的女人,幽幽开口:
“真巧,那你们继续挑选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领导是个男的吧。男装区在下一个楼层。”
“哦,我这不也想顺路给自己添置两件衣服。”于敏用最后的一点耐心陪着赵磊把戏演完,随口说出信手拈来的台词。
“那你们继续,我也有工作要忙,先走了。下了班早点回家,我煲汤给你好好补补,看把你都累瘦了。”说完,晓溪不再看那个她讨厌的女人一眼,转身离开。
一切真就这么简单吗?不是,晓溪明白只是自己经历过一次背叛,变得成熟了。她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冲动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撕破脸皮,吵个你死我活,除了难堪别无其他成效,最后让自己败得一塌糊涂。她要怎么办?再还没理出个头绪之前,她不想轻举妄动。必竟她还没确切的证据,难道要靠她的直觉和这个男人对质他的鄙劣行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