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苏凤掉进一谭水中,下沉一丈,喝了几口水,慢慢地浮在水面。
这是个温泉,从地底翻涌的水泡聚在一块,在空气里裂开,发出“啵啵”的声响,水温较高,时间一长,他竟觉得全身烧得刺痛。
底部冒出银白的光芒,斜斜的射上来,大片的水体变得明亮,上下跃动,颇为耀眼。
苏凤扭头四顾,山崖插天,险峻陡峭,爬上山顶很是费事儿。
他想了片刻,干脆到水底,一探究竟吧,这叫什么?走一步看一步,投石问路。
“龟息术”么?苏凤并未掌握,向上扰动的水体,劲力颇大,瞬间下沉根本不可能。
他游到岸水边,深吸一口气,翻身向下,抓住突兀的坚石,一步一步的下爬,动作缓慢,加上流水的冲击,长发被拉得笔直,金色袍子紧贴皮肤,显得身子瘦小。
洞口就在眼前,冲击力愈发大了,迅疾的水流汹汹而过,刺的双眼难以睁开,不时会有细碎的石快,夹带滚来,苏凤无法躲避,硬生生的承受。
他吸了一口气,憋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脑袋嗡嗡响,意识都模糊了。
这种情况下,他反而爬的飞快,几下就攀住了洞口,猛地使上劲儿,头刚一出洞,身子就被水体排斥了一样,“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苏凤大口呼吸,舒畅的不得了,也不管自身尚在空中旋动,等回过神来,砰的一声,撞到了山峰,压断几根横斜的灌木,又掉入山底。
他横躺在地,身上火辣辣的痛,眼前的光景异常陌生,那个洞口嵌在空中,吸收的水浪与云雾呈螺旋状,范围不大,份量充足。
山峰灵秀枯瘦,大多是三棱形,山风习习,较宽的一侧凝聚了雨雾,旋转呼啸,形成卷状,终日不散。山表面长满嫩绿的草木,水迹横生,凌空飞洒。
苏凤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动。空气中的水分含量多,雨丝细密,朝一个方向倾洒,他背着雨势行走,视线宽阔了很多。
天空明亮,纯净炫白,山峰的个头渐渐变小,数量愈发密集,多数山体被注空了,硕大的空壳立在那儿,奇形怪状,引人注目。
他奔跑了一夜,脚趾剧痛,骨节离散,奇经八脉里的真气,不成气候,即将枯竭,需要尽快找地方休憩一番。
前方出现一个龟壳状的山堆,颜色黝黑,褶皱折叠,高高的蓬起,内部空间很大。
苏凤钻了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身后的包裹没敢丢下,沉甸甸的,想来是被水泡坏了吧。
他打开包裹,四个米团雪白结实,原样不变,根本看不出浸了水,香气浓郁,萦绕了半个山洞。
“好好好。”他连说三声好,喜得眉开眼笑,抓起米团,大口吃着。
海上生存的渔民,对吃这方面特别讲究,煮饭用的汤汁,是古榕树的汁液,色白且浓稠,具有分离水分的功能。
苏凤把包裹里的米团一口气吃光,肚子撑的滚圆,忍不住轻拍了两下,发出闷沉的声响。
脚趾隐隐作痛,他低头看去,伤口已结了痂,此时不宜行走,便盘膝坐正,运转功法疗伤。
这里不闻鸟语,任何生物都见不到,雨雾蒙蒙,似乎从未停止过。
射入洞内的光浪,弥漫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苏凤修炼了一会儿,全身又被浸得湿透,真气鼓荡,湿衣瞬间烘干,这样来来回回十几次,别提多难受了。
他在脑海中演练招式,重复了三遍,对一些繁杂的疑难问题,有了新的心得体悟,不得不感叹灵飞术的博大精深。
洞外的光芒从未减弱,他想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寻找出路吧,在这种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令人不安。
苏凤出了洞,往地势较低的山洼走去,下了一个南北横向的沟渠,上了岸,就是一片繁密的森林。
穿过森林,他进入一片坪地,眼前一亮,场地豁然大开,方圆百里是姹紫嫣红的花草,微风袭袭,摇曳偃仰,浓郁的香气萦绕鼻息间。蜿蜒斗折的溪流岸,一只雪白的麋鹿正凝目观望,尖耳俏立,低下头喝了几口水,蹦跳着跃入草丛。
苏凤顺着小径前行,一座挺立的石雕映入眼帘,顶端的猕猴桃刻满花纹,纠缠向下,直达底部,侧翘的叶子翠绿欲滴,触手一摸,光滑温润。
雾霭乍起,聚散离合,他徐徐向前,一棵苍翠的雪松矗立在悬崖西南角处,树干黝黑,布满绿色尖刺,两侧恍若帆状的枝丫紧凑攒列,雾浪翻滚,缭绕其间,远远望去,仿佛堆叠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嗖!”的一声,一只赤红的狐狸越过了雪松,就在这一瞬间,苏凤神色恍惚,两眼炽白一片,只记得有一道红色的流光破空飞去,在穿越雪松的一霎那,电闪雷鸣。
耳畔松涛阵阵,他继续向前,爬过了一座山峰,举目下眺,远方的山谷处,霓虹闪现,光晕纷纷,八团颜色各异的火浪腾腾摇曳,倘若从正上方俯瞰,八团火浪组成的图案正是一张太极图案。
苏凤站在山顶,深吸一口气,一股股淡淡的药力顺着血液传至身体各处,丹田内的真气自动运转,吸纳空气中精纯的药力。
“此处不同凡响,可得小心了。”
他快步下去,朝着八团火浪疾步掠去,举目四顾,两侧的花草长势惊人,就连七彩的蘑菇都长的如同一棵树那么大,不时蹦跳飞跃的麋鹿也像猛虎般大小,最让他吃惊的,是丹田内真气鼓荡如沸,奇经八脉内的真气流亦是汹汹流转,踏步挥手之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一步一景,变化忒大了。”
半晌过后,他止住步伐,望着眼前一座古朴的庙宇,瞪大了眼睛。
庙顶四面的红漆赤红如血,飞角上翘,尖尖的顶端直插天际,庙顶中央立了一根晶莹光柱,一缕缕红色烟浪沿光柱飘向天空,庙内陈设简单,一座高约一丈的柱状石台,石台上放了一个圆形石盆,盆沿较矮,周围画满一道道复杂的纹路,勾连上下,组成一团。盆内是一棵红色的灵草,两片枝叶紧贴,一上一下,枝叶上布满无数赤红的纹丝,淡淡的红浪从枝叶齿状的边缘逸散而去。
苏凤慢慢靠近,一股股浓郁的真气扑面而来,刚一吸入,奇经八脉内的真气爆炸如沸,灼人的热浪席卷全身,剧痛之下,让他连连踉跄后退,来到一个空地,盘膝而坐,运转丹田内的真气,驱散方才吸入的灼热气浪。
他面色赤红,两只手臂像是被烧着了一样,火浪腾腾,情急之下,镇压效果极差,几经尝试,均以失败告终。火浪燃至上半身,勾连的火苗把双眼炙烤的泪水横流,喉咙处亦是干燥不堪,呼吸之间,仿佛都夹带着火苗,烟火吞入体内,胸口炙热难忍,针扎一般的剧痛恍若万枪攒心,苏凤恍惚之中喃喃自语:
“我快要死了!快要死了!有没有人?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