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现在知道灵飞术是太阳氏的,只有这个氏族的人,功法中会有术字,正所谓“思通造化,随通而行。”他们的仙术上通于天,下临幽冥,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已经穷尽了技巧。
他坐在太玄剑内,望着正在修炼的苏凤,一时间,感慨万千。
苏凤默念这些法决,一连诵读了十几遍,才慢慢记住一些句子。他发觉了特异之处,法决本身迫使人忘记,如果过于刻意,忘记的更快。他试着倒着诵读,三遍之后,一种奇特的感觉生发于心,奇经八脉竟会暖热起来。他又从头到尾诵读,每念一句,身体各处都会有所反应,加以验证。念到最后一句,身上什么感觉都没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张开眼,一脸迷茫,细细一想,什么都没了,空空荡荡。倘若不加留意,那种奇妙无论的逍遥自在之意,又会冒出来,影响心境。
赵焱看着苏凤站了起来,除了正常的迷惘之外,身心发生发生了巨大变化。往日的颓丧与无畏不见了,戾气收了进去,很多暴露在外的东西,纷纷内敛,不再锋芒毕露。
赵焱觉得苏凤的心性,尚处于纯真野蛮的状态,未经过大风大浪的洗礼,许多东西对他来说,只是说说而已,其中的真意并不懂,单纯的依靠良知判断。他的眼眸温润如水,如点漆一般,不掺任何杂质,鼻若悬丹,鬓如刀裁,一身金色长袍,临风而立,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赵焱突然间有些嫉妒,绝佳的天赋,白白浪费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的身世蛮可怜的,登的越高,摔得越惨,也不是没有道理。
“老鬼,我这是白练了,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苏凤回过神来,在堤坝上又蹦又跳,喜笑颜开,哪有一点儿难过的样子,“嗯,身体轻飘飘的,好嗨呦。”
“臭小子,老实点,看看你现在的德行,朽木不可雕也。”赵焱大吼一声,镇住了苏凤,口气严厉,“你已经拜朕为师了,还这么没大没小。”
“是,师父。”苏凤静了下来,眼眉低垂,恭恭敬敬的说道。
“嗯,这还有点样子,走吧,现在往西,去找一点东西。”赵焱想到当日击杀凶兽时,内丹并未取走,可以拿来一用。
“你现在没有内力,短暂修炼是不成的,需要借助外物来提升。”
苏凤站在剑身上,御风飞行,漫卷的云气,冰凉细腻。他俯视下方的风物,绿山葱林,蜿蜒蛇形的溪流没入云深之处,宛若一条苍白的玉带,横在山际。
遥远的前方是灰白色的云雾,路径根本看不清,他也不在意,太玄剑飞哪就是哪儿,对于赵焱说的话,当做耳旁风。
苏凤从小就被困在岛上,眼里只有嶙峋枯瘦的黝黑岩石,头顶的景色高邈纯净,他想象飞鸟翔翼的场景,自己穿云破雾,上下起伏,纵声长啸,天南地北,无处不往,无处不在,这样的滋味是怎样的?他做梦都想知道。
他的衣角触到了迅捷的飞鸟,尖叫声嘹亮震耳,日光的炽热显露出来,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开,一座黧黑的小岛浮在汪洋大江上。
太玄剑剧烈波动,赵焱重回旧地,怒气填胸,恨不得直接跑出去,大吼大叫一番,以至于苏凤摇摇欲坠,惊叫不止,生怕掉入水中。
穿过稀疏纵横的枝丫,太玄剑贴地飞行,直奔半山腰处的山洞,沼泽泛起拳头大的水泡,冒着腥臭的气体。周遭静默无声,一丝虫蚁爬行的声响也无,空荡荡的样子,像是进入了虚幻之地。
苏凤捂住口鼻,大声说道,“师父,这里阴森恐怖,一点生机都没有,我们还是走吧。”
赵焱并不回应,驱动太玄剑一直爬升,寻找被掩藏的两头凶兽尸体。
山峰耸立,通体黝黑,混杂的透明晶体,熠熠生光,华彩流晕。山顶水流飞溅,顺着沟渠流了下来,飞花散玉,雨雾蒙蒙,遮住了山得大半部分。
太玄剑穿过雪白的雨帘,进了一个山洞,洞口狭窄,内部别有乾坤。上面的岩石被炽白的水晶石替代,照的内部一片明亮,洞的尽头是两个身形巨大的妖兽,依靠着墙壁,早已没了生机。
苏凤四处打量,口中啧啧有声,一会儿赞叹水晶灯的精致,一会儿又对着凶兽的硕大身躯羡慕不已,竟没有分毫的惊惧感。
他看着太玄剑破开凶兽的脑壳,挖出了两颗拳头般大小的珠子,赤浪如火,啸声不绝,心中惊异,连忙问道:“师父,这两颗珠子是什么名堂?”
“这是凶兽的内丹,蕴藏这浓郁的精气,眼下是够用了。”赵焱从太玄剑里出来,盘膝坐在地面,开始运功炼制丹药。
这是苏凤第一次见到赵焱的真面目,虽说是虚影,暗淡无光,可大致的轮廓还是有的,一双虎目,凛凛生威,长眉入鬓,丰神俊朗,飘逸如飞,举止投足之间,流露出淡淡的威严。
他不敢与赵焱的眼睛对视,偶尔交集,就飞速闪过,里面的仇恨与愤怒,仿佛一团团火焰在燃烧。
赵焱对此次炼药不敢掉以轻心,凶兽本身实力强劲,自己只是灵魂体,操作起来,难免有些掣肘。他一手护住内丹,一手操控火焰,既要把握火候,又要看住内丹,防止溃逃。
青色火苗缓缓撩动内丹,一股白雾袅袅升起,过了一会儿,洞内飘满了雾气,雾气中仿佛有黑影在移动,速度极快,腾闪如电,兽吼声时大时小,回荡激冲,声势惊人。
苏凤头一次见人炼药,一时间,看的入迷。
赵焱把火候掌控的极其到位,火头大小适中,不让一丝药力流失,眼看着两颗内丹融化成了液体,张牙舞爪,形状变化不一,只听他大喝一声,“凝!”液体迅速聚合成团,在半空滴溜溜飞转,赤红的光浪逐渐浓缩,变成了丹药的模样,仅有拇指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