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缓缓消散,隐约显现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原来召博一从另一个方向率先救走了孩子,在炮弹到达的那一刻,躲到了角落。
青棠眉间的痛苦挣扎骤然消散,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迅速跑来,看样子是她的手下,递给她一个帖子,青棠看了眼孩子和召博一,赶忙离开了。
第三次相见,是在一个高门大院里,庭院装潢华贵别致,与外面寂冷萧瑟截然不同。
召博一还是一身长衫,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哒哒哒……”是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客厅里陪坐的几位穿着华贵的妇人立刻面露笑容,佣人模样的小丫头更是开心,兴奋得小脸泛红,“回来了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说着就欢快地跑了出去,不多会儿,身着一身绿色军装,英姿飒爽的青棠在一群丫头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目光犀利,不经意间瞥见坐在一旁的召博一。
他跟之前两次所见时一样,身着长衫,只是颜色从灰、蓝两色变成了咖啡色,五官深邃,面容线条硬朗,或许是那柔和目光的缘故,使得他气质温润了不少,唇角含笑,礼貌却也呆气。
之前没仔细看,如今一看,长得倒也算不错。
面向正位上的夫人,态度恭敬不失亲和,“母亲,不知道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所为何事?”
“来,棠棠,到我身边坐下。”正位上的夫人微笑着招手。
青棠依旧站在原地,“不了,母亲,您有什么事说吧,军队里有事,我还要尽快赶回去。”
“你这丫头,因为军队里的事好多天都不回来一趟,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了,陪妈坐会儿都不行?”
“母亲,您说吧。”
看青棠这么坚持,夫人也不好再强求,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好吧,那我告诉你,今天叫你回来,是我们全家人商量着给你择了一门婚事,你要看可以呢,咱们就马上定下来。”
“母亲。”青棠面露不悦,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叫我回来是为了这种事,那恕女儿不能奉陪,先走了。”
青棠只觉得可笑,且不说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两人有没有未来,就说召博一的穿着,一副老派书生的模样,除了脸,品味方面跟她相差甚远,更不要说还是什么教书先生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教书先生。
话落,也不管召博一当时是怎样的神情,也不想知道,任他尴尬,无奈,或是气愤,都跟她没半点关系,转身出了厅堂大门。
“棠棠!”
夫人在身后大喊,青棠也没半分回应,气恼之时抱歉看向召博一,“召先生,对不起,是棠棠她不懂事,等下次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只是这次……”
“没关系。”召博一波澜不惊,一派温文尔雅,“贵千金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女中豪杰,令人敬佩,不知道这婚事,夫人您是否能做决定?”
“你这是?”
“恕在下唐突,我对令千金倾心不已,特请夫人您成全这门亲事,至于贵千金,我相信我有办法。”
“你真的有办法?”夫人惊喜不已。
召博一微笑,“当然。”
青棠回了部队,还没好好休息,战役又打响了,立刻率领部众赶往前线。
炮火连天,死伤众多,后方战后医护区忙得不可开交,来来往往全是受伤的战士,痛呼声不断传开,每个人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震耳欲聋的“突突”声终于停歇,隐隐约约还有几声惨叫,那是手术刀穿破皮肉疼痛的发泄,战况不再紧张,但每个人的心仍被紧紧揪着,半点放松不得。
“伤患都处理得怎么样了?”
未曾见人,声先至,青棠快步走进,脸上脏兮兮的,发丝凌乱,却也不掩半分清丽之色,反而增添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
她一路走来,观察每一个战士的伤势,医生在一旁快速汇报着,一个不经意的低头,看到青棠胳膊上被鲜血浸湿了一大块,军官服上明显有个洞。
“长官,你胳膊中弹了!”医生惊呼,“必须赶紧将子弹取出来!”
青棠随意地瞥了一眼,面不改色,“没事,先紧着弟兄们,我这点小伤关系不大。”
“长官,这样下去不行的,时间长了会……”
“我说没事就没事。”
话音刚落,嘭地一声,炮火声再次响起。
青棠立刻将手枪上膛,召集部众,正要离开,一只手突然拉住她的胳膊,想要甩却甩不掉,愤怒转身,“干什么!”
在看到阻碍自己的人是召博一时,青棠猛然愣住了,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身姿高大挺拔,目光坦然,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硬气,少了些文弱。
“怎么是你?”
“既然青棠长官认得我,可否卖我个面子,进去将子弹取出来?”
青棠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召博一明明是个教书先生,怎么就成了战地医生,而且还是在她身边。
又是一阵轰隆作响,青棠猛甩开他的手,“你的面子算个屁,滚!”
“这样下去,你的胳膊非废了不可!”召博一态度强势,再次抓住她的胳膊。
“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书生,再拉着我,信不信在我胳膊废之前,老娘先把你废了!”青棠一个转身,枪口顶在召博一脑门上。
旁边那些医生护士看着着急,想要上前劝阻,召博一轻轻抬手,阻止了他们,目光平静看着面前这个无比热烈的女孩,“我只有一个要求,取子弹,包扎,完了随你干什么。”
“你……”看着召博一那坚定且毫不畏惧的眼神,青棠终是妥协了。
召博一亲自给她取弹,包扎,一系列动作认真而又专业,娴熟程度明显是老手,亏她当时还认为人家是个教书先生。
后来,青棠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他不仅是个专业医生,更是首席医师。
相处的时间长了,两人暗生情愫,已经说好等战事结束,就一起回去过他们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