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存在异香的香包佩戴几日,闻人今夕只觉每日昏昏沉沉,精神甚差。
满月对此甚是不解:“七子明知香包有异样,何必还每日带着?”
闻人今夕突兀瞪其一眼,如今于长安阁说话皆需小心谨慎,此丫头却如此明目张胆。
满月知其意,左右相盼,其后低言:“奴婢便是不解七子用意。”
闻人今夕只答:“若是不戴,便会遭人怀疑。”
其后令满月自己琢磨。
梅花是送与皇太后的,若非是要其命,梅花内之药亦非剧毒。且听闻如今皇太后已好转,便已印证。
闻人今夕只当是给钟离北望表个态度,她亦非那有意制造事端之人。
此时符斜入内,言是入淮公公来了。二人皆对入淮此次前来感到诧异,然闻人今夕还是令满月速速请其进来。
入淮入内,给闻人今夕请了个安安,方言道:“千岁听闻前些时日给各宫娘娘们送去的香包皆有迷惑神志之果,故而如今差遣奴下前来索回香包。”
闻人今夕便是诧异,与满月二人面面相觑。莫非是钟离北望已查至了动手脚之人故而放过了一众无辜帝妾?
满月未多想,见闻人今夕木讷于那,便自己动手取过香包,还将放于内室的亦拿出来。
交至入淮手中,便也说了一句:“这香包太过熏人,我家七子戴着可没少烦恼。”
见满月又于此大放厥词,闻人今夕便以咳声示意。后者会意后,也无再言,便送入淮回去。
方出长安阁之时,入淮便左右相盼,见无人,方小声与满月言及:“那香包里有毒,你这几日未碰及吧?”
满月自然知晓,故而对其所言亦不奇怪:“知道有毒,钟离千岁还送来。莫非,他当真是大胆至敢害帝妾?”
入淮令其赶紧噤声,旋即低声劝告:“你厌恶干爹我虽理解,然皇城之中说话得处处小心。若是此言被干爹听见,他可饶不了你。”
满月见入淮以钟离北望威胁自己,便更不满:“你怕他,我可不怕!不过是个内……”
言至一半,忽见宫门内暮云的身影闪过。满月连忙噤声不语,当即转身离去。
入淮见钟离北望眼线前来,未敢拦下满月与其多言,便也自行离开。
满月与暮云擦肩而过,与后者对视之时,还瞪了一眼暮云。心道如此细作当真称职,便是与钟离千岁最爱之养子说话,便也要于一旁听着!
回至房内,见闻人今夕无事便抱着小暖炉发呆。也不多言,便伺候于一旁。
良久,于外的暮云进来,见闻人今夕,便言:“七子,万俟少使来了。”
闻人今夕许久方反应,旋即令暮云带其进来。
万俟卿欢与暮云一同入内,见闻人今夕,脸上竟多了几分羞涩,末了还羞羞怯怯的将一条帕子递与闻人今夕面前。
闻人今夕不知其意,便问何故。
万俟卿欢言:“此前听安阳少使言,姐姐喜欢她绣的帕子。故而才与她学了一番,今日将最好的一条送与姐姐。”
闻人今夕心中只是微微惊讶,这丫头竟待自己如此之好,果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其拿过帕子,与万俟卿欢笑言:“近日于寿安阁一切皆安否?”
后者忽然闷闷不乐:“安是安了,可前几日却是时常迷迷糊糊,整日混混沌沌。”
闻人今夕知是因钟离北望所送香包之故,可如今暮云于一旁听着,她亦不敢直言。
便说:“冬倦本为常态,天气冷了便多睡着,左右着皇后亦不会召开早会。”
“亦是,那我便听姐姐的。”
这几日天气虽好了些,可亦是冷。然万俟卿欢却还为自己绣了条帕子,闻人今夕动容,随即取下身上惯用的帕子,道:“于闺中之时,皆听得帕交,如今妹妹送我一条,我自然是要礼尚往来的。”
万俟卿欢开怀一笑,霎时间如拨云散雾。小心接过,便仔细叠好,郑重收下。
仅凭此一连串动作,便令闻人今夕对其另眼相看,想不到这丫头竟变得如此懂事。
当夜,皇帝未召见帝妾,而是亲自来了长安阁。听闻其是先去了宁寿宫看望灵犀帝姬,与圣太尊说了会儿话,方顺道来景仁宫。
闻人今夕与满月二人站于房外,见着来人面带微笑,朝自己走来,恍惚之间竟如迎接丈夫归家。
她顺势跪下,却被一把拉住,未清影一面牵着其往屋内走,一面望着其言:“天冷,卿无需跪着。”
闻人今夕对其笑笑,便也默然。
暮云于此时端茶上来,未清影见其,不由笑了起来:“朕记得,曾经于慈宁宫见过你。”
暮云低首,细言应喏。
未清影便又笑道:“你如今不于慈宁宫为钟离千岁养鸟,何故分配至此?”
闻人今夕与暮云二人一听,心中瞬间一愣。
养鸟?闻人今夕于一旁窥看暮云,心道那日的坠鸟,莫非真是暮云所养?
而暮云心中自然亦感到震惊,养鸟之事,想不到皇帝竟知晓?
正当在场三人竟默契不言时,未清影便又爽朗一笑:“莫不是将千岁的爱鸟养坏了,方被分配至此?”
暮云正欲言,便被闻人今夕打发下去。
如今不打发其离开,那她与未清影二人便如狱中囚犯,时刻被其监看着。
暮云走后,闻人今夕便问未清影:“陛下今日可会留宿长安阁否?”
未清影对其淡淡一笑,反问其:“卿想朕留宿否?”
闻人今夕转瞬脸红,低头,许久方默默点首。
未清影凑近她,将其揽入怀中,神情却不甚好看:“朕这几日于庆云斋,每夜皆觉混混沌沌,不知所以,每夜皆似梦到与卿……”
突然间的不语,令闻人今夕忍不住抬首,见未清影神色黯淡,略有忧伤。
“陛下何故忧伤?”闻人今夕旋即抱住他。
未清影沉默许久,方低声言道:“朕觉得……朕又做错事了。”
不知为何,闻人今夕竟突然晓得其言外之意。圣太尊每夜令其与太史长使合宫,自然不会不赏赐任何东西。
闻人今夕自然不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只是青梅竹马又如何?他如今,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