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战心惊的一夜过后,次日清晨,闻人今夕再次与满月及符斜说起了昨夜黑影之事。
符斜认为:“少使想必是看错了,这景阳宫内外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便再无他人,又怎会有人影出没?”
满月亦是认同:“符斜所言不错,奴婢也认为,昨夜少使所见之影乃竹影。”
旋即又安慰:“少使便莫要多心了,要不今夜奴婢与符斜二人轮流守夜?”
闻人今夕不认同,竹影与人影二者相差如此之大,她怎会分不清?况且,她依稀记得,昨夜那个人影是潜伏于房梁之上,甚是吓人。
见其不言不语,满月方又说道:“即便是人影,那想必也是宫人之影,此乃皇城,莫非少使还以为那是歹人不成?”
这便是闻人今夕心中所想,她如今亦是不知要如何与满月、符斜二人叙说,方能使二人相信。
景阳门外,入淮再次前来。此番,他又是来送礼的。
将一个精致的盒子双手递与闻人今夕手中,笑说道:“少使好福气,太后娘娘念及少使方入宫,无何金银首饰,故而让奴下送了一支点翠蝶形水晶步摇过来给少使。”
闻人今夕当即接过,谢恩。
入淮乃钟离北望身边的人,也算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内廷之中,若孤傲蛮横的皇后不可攀,那还是谁能比得上温和达理的皇太后更适合当靠山?
故而闻人今夕与入淮说昨夜未睡好,不过原因自然不可提及无人相信的黑影之事。而是说了,因是景阳宫人少,故而才觉得冷清,夜里方有所害怕。
入淮因满月之故,因而答应:“如此……那便请少使放心,奴下回去自会与太后娘娘说明。”
闻人今夕屈膝言谢。
入淮走时与满月相看一眼,又因着入淮肯帮忙,闻人今夕便让其前去恭送。
她还指望,满月可在入淮面前多为自己说几句。
果然,满月与入淮出了景阳门,便与后者言说:“我们家少使着实可怜,偌大一个景阳宫,唯有我与符斜二人伺候。如此凄凄惨惨,我们少使怎会不害怕?怎会睡得好?”
入淮亦是不愿满月在此受苦,可奈何钟离千岁不肯出面帮忙,满月便也只能被安排于此。
入淮环顾一眼景阳宫四周,发现着实冷清,回首便答应满月:“我回去定会与太后娘娘说,看她老人家是否可让南城少使与你和符斜三人离开此处。”
旋即入淮离开,满月目送。
入淮回至景阳宫,见皇太后正与皇帝叙谈。母子二人有说有笑,一旁的钟离北望亦未让其上前回话,故而入淮未敢上前,而是静候于殿下。
皇太后未察觉入淮已至殿中,皇帝最先发觉,因而问:“朕许久不见入淮,倒觉得他多有伶俐。”
旋即皇太后方看向殿下,见入淮便也言道:“入淮与羽扇便是自小与影儿一同长大,如今北望带走了入淮,不知影儿身边唯有羽扇可还方便?”
未清影笑笑,道:“朕有羽扇便可,至于入淮……”
想想,旋即说道:“可有可无。”
入淮听其意,是在嫌弃,也顾不得尊卑,当即反驳:“陛下如此说,奴下便不乐意了。想当初,奴下可是伺候陛下好几年的了。”
皇太后听二人戏言,不住轻笑。试问皇城上下,除了自小与皇帝长大的入淮及羽扇二人,还有孰敢在皇帝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朕如何便觉得你在钟离千岁身边待久了,说话便如此有底气了?可是因有钟离千岁在此撑腰?”未清影将目光转向一旁躯躬而立的钟离北望。
钟离北望当即跪下:“陛下如此说便是吓着奴下了,奴下……”
一语未毕,未清影继而道:“朕不过是玩笑,钟离千岁何必当真?”
钟离北望方起身,继而示意入淮回话。
“太后娘娘,奴下尊您旨意,已将东西送至景阳宫。”
景阳宫?
景阳宫已经荒废数年,如今在此居住的,除了少使南城氏便无帝妾。
而入淮所言景阳宫莫非是意在南城少使?因而,未清影多有留意。
皇太后微微点头,其后钟离北望于一旁示意入淮退下。
可入淮因答应了闻人今夕与满月请求,故而还未退下,方又对殿上二尊说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方才奴下前去景阳宫送礼,听闻了昨夜南城少使梦魇之事。”
满月虽未与其述说梦魇之事,可若只说是南城少使夜里难以入眠,兴许皇太后并未会过多在意。
未清影闻得南城少使梦魇,微低着头,不知所思。
把玩了些会儿玉佩,方说道:“这景阳宫荒凉得很,若非表姐执意,朕也不会将其安排于此。”
皇太后知皇帝心善,如今见其模样,便不悦:“陛下是皇帝,而她不过是皇后。一个内廷妇人,何以干涉皇帝抉择?”
皇太后向来不喜皇后控制自己的儿子,可如今赫连氏把持大程内外诸事,就连已经出宫祈福的圣太尊亦还把持着朝政。
钟离北望见皇太后不悦,便上前两步,笑对皇太后与皇帝二人说道:“如此,那便让南城少使搬到别宫去住好了。”
皇太后点头,还是钟离北望做事深得其心。
然未清影却对皇太后委屈,道:“母后,表姐说朕于殿选之上问了南城氏氏名,如此引得皇帝之心,自然是要放至荒凉之处好好反思的。故而,朕不敢擅自安排。”
闻言,皇太后愈发生气:“妒妇!自古皇帝便有三宫六院,她身为国母不为皇室开枝散叶便罢了,竟还阻止他人?莫要管她!北望,以孤家之名,为南城氏挑选好的宫殿。孤家倒要看看,内廷之中,她还把不把孤家这个皇太后放眼里。”
钟离北望言喏,旋即与入淮离开大殿。
入淮心中舒了口气,如此便也是完成了满月交与自己的一个任务。
钟离北望让其先往景阳宫通报,待选好了新的宫殿,方让闻人今夕等人迁往。
入淮言喏,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