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日落云海,万道霞光,绚丽多彩。
云海渐散,清淡处,一条银须九头黑龙飞腾降落,兽眼瞥见魔族中人,神色暴戾凶残。
“九龙!”东君一袭月白金丝锦袍,墨发莲花黄金冠挽起,余留青丝披肩。他负手站在龙背,神色肃然威厉。
九龙敛去恨意,腾云驾雾,一声龙吟掠过众人,直袭灵池坐台而下。
众人皆站在灵池外,灵池雾气翻腾,碧绿的水竟清澈见底,如一块宝石在霞光的笼罩下闪闪发光。
东君从九龙身上走下,长身玉立,面如冠玉。引得众人呆若木鸡,没想神界云海下任之主竟如此年轻,还生的霞明玉映,风华绝代。
女子但凡见了他,都跟失了魂般痴痴凝望。
不知是谁,轻咳了声,让那些迷失心智的痴人儿收回眼光,低头不敢再看。
东君似习惯了这样的眼神,见怪不怪。他侧身朝前抬手,一只纤纤玉手从九龙背后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他掌心。
东君轻轻握住这如柔荑的小手,扶着樱色少女下来。
樱色少女脸上遮纱,完全看不清模样。只是她那双眼如婴儿清澈无邪,好看又有灵气,仿若只要她轻轻一笑,便是这世间的美。
她站在东君身边,在众人炽热直视的目光下,竟并肩一起坐在坐台上。
这女子,是谁?
众人猜疑,虽说不知道,但她身上散发出纯粹的灵气那是世间少有,就连神界都有极少这样的人,而这种灵气如同罂粟让人沉迷。
“此次灵池打坐特邀五界众人前来,是神界云海的荣幸。师父花帝神尚在闭关,无法来接待各位,此次便由我元尊来接待。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东君坐在台上朗朗言说,其音如鼓在灵池久久回荡。
此等神力,竟让许多人都感到畏惧。
能够在神界云海传声的,也只有花帝神或他了吧。
众人夸夸其谈,东君将此看在眼中,颇有少年老成的模样道:“吉时已到,各位请入灵池打坐,我等众神护法,可安心冥思。”
于是,身着素衣的众人分派坐在各处盘膝打坐,而有一道炽热目光紧盯台上东君。
“飞云?”魔尊重宴察觉女儿异样,从她痴迷视线望去,竟是高高在上的东君。
“父亲……”飞云面色绯红,眼神闪躲不敢看。
魔尊重宴望了一眼东君,盘膝打坐闭目道:“这样的人,不是你能想的,早早放弃此念头。”
飞云低头面露伤感,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一见倾心之人,这人还是神界最强的元尊。可这样的人不仅难遇也难见,见了真非他不嫁。
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身边为何有个神秘少女。
莫非,是神侣么?
瞧这下面一个个的都在打坐沐浴灵池的浸泡,玄妙看这些模样气质和神界不同的人十分激动。
“你莫忘了,来之前我与你说的话了吗?”东君抿了口茶,神色温柔凝视。
“记得记得,出来了莫要问,言要少,跟紧你。”玄妙捧个果盘自个儿吃,想要摆摆腿时被东君一记目光给吓住。
“如今他们在打坐,待会吃的时候,注意一下举止,莫要像在玉清宫那般任意妄为。”
“为何呀?我这样你没说过我呀?”玄妙不解。
“你若是不注意言行举止,到时大餐不仅没你的份,还会送你回去。”东君危言恐吓。
“我听话,我听话就是。难得出来吃个大餐,我不会就这样空手而归的。”
“嗯,听话就好。”东君亲昵摸了摸她的头:“今日我说什么,你就只管听,不许插话,知道吗?”
“嗯,知道知道。”玄妙依然点点头,却发现这里少了个人,四处张望。
“怎么了?”东君问。
“怎么不见九龙,明明是一起来的。”玄妙伸长脖子问。
东君叹口气:“他去散散心了。”
“去散心?心情不好么?为何不好,莫不是谁招惹了他?”
面对玄妙的四连发问,东君垂眸望了灵池打坐的魔族中人:“因为,这里有灭了九龙一族的仇人,所以他才不愿见。”
玄妙不懂仇人是一个什么概念,只从书中看到,但凡杀了自己至亲至爱的人,都是仇人。所以九龙遇到仇人不仅不能杀,还要忍气吞声。
烈火焚烧整个龙窟,一群手持镰刀的嗜血修罗竟毫不眨眼正在屠戮刚刚出生的九龙宝宝,那些被誉为战斗强者的九龙青年皆是被放干了血,高高悬挂在门楼之上暴晒。
九龙残骸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血腥味在魔界九龙窟弥漫散不去,还引来一群食腐肉的秃鹫鸟。
本是哀声惨叫,随之魔族之人七天七日的血洗和折磨,已逐渐寂静无声。
有个小小孩童蜷缩身子躺在龙蛋之内,他泣哭流泪,怕被外面的魔族听见捂嘴了自己的嘴巴。
他银发黑肤,一支龙角被利剑砍断,血虽止住但依然疼痛难忍。最让他绞心痛苦的,便是和他一起蜷在这龙蛋内的双生哥哥,竟被一剑穿胸,只留下自己独活。
不知过了多久,只闻到腐肉味越重。
孩童刨开龙蛋,推开亲人尸体,踏着满地未干的龙血狂跑。
他不知要去哪里,只知道要活着,活着就能为九龙一族报仇。
奈何,竟有几个在烧龙肉的魔族士兵瞧见了他,想要将他抓住然后去卖个好价格。
被追赶逼到山洞绝境时,一个白衣少年踏云从水帘瀑布而落,仅仅一把斩邪剑就收了那几个魔族士兵的命。
那时候他徒步走来,挽起孩童的手说,以后我便是你的亲人。
至此,他就在白衣少年身边待着,日日刻苦学习。
曾经趁机要去魔界报仇,白衣少年只一句点醒了他。
仇若报了,自己能得到什么?
是心安,还是又一辈的仇恨?
从那以后,他不再去报仇。但不代表九龙灭族的仇他就能淡忘,他要铭记于心。
若有朝一日魔族对神界不利,他便第一个站出手持利刃屠魔。
“九龙神君,原你是在这呀?”一只丹鹤从空翱翔落下,化作一少年。
九龙坐在山崖处,透过滚滚云浪瞧了瞧在灵池打坐的魔族。暴戾神色收敛,转头带微笑朝越千池走去。
“小丹童,找我何事?”
越千池鞠了个躬道:“师尊说他那边招待仙界之人有些抽不过身,还望你能过去帮帮一二。”
“仙界呀!”九龙淡笑,然后拍拍越千池的脑袋瓜说:“帮是可以,不过要报酬的。”
越千池噘嘴,不情不愿将一个金葫芦拿了出来:“这是忘忧酒,师尊说了,今日你定是需要它。若你帮忙,这忘忧酒就是你的了。”
九龙脸上的忧伤一闪而逝,夺过金葫芦拧开,仰头喝了口咂咂嘴:“果然是忘忧,不错不错,那这忙我就去帮了。“
“欸,好咧。九龙神君快快随我前来,你不来我可要被师尊给折磨了。”
“呦呦呦,你背后说你师尊,就不怕他责罚你?”
“师尊责罚我又不是一两日,更何况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呀!”
“哈哈哈哈,果真是一对欢喜师徒。”
“九龙神君快快走,再慢些师尊就要责罚了!”
“你不是习惯了吗?”
“哎哟,快些快些,少些责罚也是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