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1207按响了门铃,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掩面作呕,把头伏在璋的胸前,他左手把我揽入怀里,右手帮我轻拍后背。这个女人从仪态神情到动作味道都有一种让我想吐的冲动,不是生理反应,是心理反应,假借怀孕刚好让我可以毫无掩饰的表达。
“小可怜,又不舒服了,这小鬼头可把妈妈折腾苦了。小莫真是抱歉,麻烦你帮瑄瑄倒杯水。”璋摸着我的头礼貌地对抹茶说。
“怎么变成小莫了,你以前都是叫我莫莫的。”抹茶嗲声嗲气,还在不识时务的说着他们的陈年旧事,似乎这样可以刺激到我。边说着极不情愿的帮我倒了一杯白水,重重地把水杯墩在我面前,水花飞溅出来,落到桌面上。
“抱歉,莫姑娘,我这反应比较大,一点也闻不了刺激味道,不知道你怀乐乐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家里凡是有味道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你也知道璋是多爱香的一个人。”我平日行事很低调,大概是电梯里甜蜜60秒的后作用,或许是这女人面前的“好胜”之心,也可能是潜意识里我就是想在这个女人面前想秀璋对我有多好。
“怀乐乐的时候时间太长了,都忘记了。”抹茶表情淡漠,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与恨,或许在潜意识中应该还有羡慕,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刻,她也希望自己身为人母,而孩子的父亲是对面这个只肯称呼她小莫的男人。
“小莫姑娘,让你见笑了,我这初为人母还不太适应身体的变化,见到孩子妈妈就想跟人讨点经验。要不咱们直接去商务中心吧,我草拟了一份协议,到商务中心打印出来签署,然后把钱给你咱们就两清了。我身子也乏,特别爱困,快些处理完我好回去休息。”
“我这四海为家的人可没你那么娇气,真没什么经验传给你。乐乐,快点,我们下楼吃早餐了。”抹茶的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透着寒气,她拿上包,叫上乐乐我们准备去商务中心。
走到门口,我停了下来又折回房间,“真是不好意思,孕妇就是麻烦,还要借洗手间用一下。”璋跟过来候在洗手间外面。我在卫生间来回踱步,思量如何让乐乐出场,拿定主义后去冲水,低头发现在垃圾筒边上出现的针头让我起了疑心,除了骗如果这个蛇精还有其他什么,那可问题大了。我从包里取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来包好,放到包内,整理好衣服,走出门来。
“怎么这么久?”璋关切地问
“肚子有点不舒服。”
“是宝宝难为妈妈了,还是便便在闹鬼呀?”这个家伙不管有外人在,毫无顾及。
“你当着小朋友怎么什么都说。”我难为情地低下头,拿使劲捶了他一下。
“这有什么呀,吃喝拉撒人之常情。”这爷俩没心没肺还对着傻乐,那一刻还真像一对父子。我瞟了一眼抹茶,满脸的阴云密布,不耐烦地打着哈欠。
“你们有完没完呀。”抹茶开始催我们。
“老婆,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原因呢。”这个家伙完全拿抹茶当做透明人。
“你是处女座吗?这么刨根问底的。”
“我的原则就是,对于老婆的一切事情都要像个处女座。”
“亏你还在医院工作呢,这点常识都没有,在怀孕初期,胎儿生长,宫旁的韧带牵拉会造成小腹痛。”
“我又不在妇产科,只是个行政职务,不知道也不丢人,再说我这不是头一次当爹嘛。”这话说出去的时候我相信璋完全出于无心,而杵在旁边那个“透明人”一定是听者有意,即便是在“戏”里,他也应该考虑一下那个“含辛茹苦”一个人带大孩子的“前妻”。
商务中心的复印机“吱嗄吱嗄”有节奏地输出着文件,抹茶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又连续打了两个哈欠,不耐烦地催着服务小姐进度快点。
“小莫姑娘,要不你先在电脑上看看电子版?其实应该先让你看完咱们再打印的。”
“那么多字,看了我就脑袋大,你把钱给我是真的,那都是废纸。”大概是因为拿钱心切,协议打印出来后她根本都没怎么看,直接签上了名字。我从包里掏出卡递到她面前,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掩饰不到的喜悦,这是我从见到她开始见到的最和善的表情,我解读的意思是谁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时间还早,要不现在我们先去给璋和乐乐做配型吧?如果成功不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嘛。”看抹茶把卡装进包里我提议。
“我.......”她绞尽脑汁找托词,接两连三的打哈欠,并且开始淌眼泪,情绪有些急躁。
“今天有什么事情也不及这件事情重要。”那语气好像生病的孩子是我的,我断了她一切借口,起身向商务中心门口走去,此刻我心中只有一念,就是把她带入我的计划。
“我的小姑奶奶,看你这大步流星的步伐,哪像是怀了娃的。”璋见我的动作幅度明显跳戏了,在后面提醒我,跟上来扶住我的腰。我假装拌倒,顺势跌进他怀里,用简明的字眼儿说了在抹茶卫生间看到的一幕。
“你看你毛手毛脚的,没碰到哪儿吧?”璋大声数落我。
“卫生间在哪?卫生间在哪?我要去洗手间。”还没等我说话,抹茶几乎是嚷着对那个服务小姐说的,小姑娘向里间指了指。
“可是我们洗手间不对外......”还不等小姑娘说完,抹茶径直冲向了洗手间。
“这个蛇精又想搞什么鬼?”璋在旁边嘟囔。
“饿死我了,还说带我出来吃早餐,她这一进去又得好长时间。”
“阿姨包里有吃的,要不你先垫垫,咱们边吃边等妈妈。”我拿出包来掏出巧克力派递给乐乐,看到了刚刚在卫生间捡到的针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阿姨,要不你给我做妈妈算了,跟着她我连饭都吃不饱。”乐乐一边狼吞虎咽地吃巧克力派,一边抱怨。
“妈还有随便认的。”服务小姐在旁边笑着搭话。
“呃...呃...”我捂着嘴,呕着,冲服务小姐向里间指了指,示意想用她的卫生间。
“对不起,我太太妊娠反应。”璋在一旁跟人解释,小姑娘友好的笑了笑。
我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向洗手间,见门虚掩着推门径直进去,旁若无人地在洗手池旁先是呕了半晌,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从左手边抽出擦手纸,一边擦手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嘴里喃喃道:“这个娘可真不好当,你这个小家伙可难为死为娘了。”镜子里,抹茶坐在马桶上,左手拿着针,满脸逍遥自在后的满足,抬头看到洗手池旁的我,呆若木鸡。
“小莫姑娘,你是有糖尿病吗?我家三姨夫就是这个病,需要天天打胰岛素。真不好意思,冒昧了。”我从洗手间出来,把门关好,等了片刻,抹茶也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
“就两层了咱们走下去吧。”我提议。
“老婆大人,你反应这么大,不适合多走动,早上起床你不还说脚底下像踩棉花嘛,我都不想让你出门。”璋对我的关心决不是演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适当运动可以缓解早孕反应。况且我哪有那么娇气,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就你总是大惊小怪的。就我肚子里这个是你亲生的,乐乐就不是了吗?为乐乐我再不舒服也得来,我得替莫姑娘说句公道话,你得一碗水端平。”我们说话间已经走到楼梯口,乐乐边跑边跳走在前面,璋先生扶着我缓步走在乐乐后面,抹茶在后面。我清晰地听见她高跟鞋掷地有声的节奏,能听出她内心无以言表的恨,不用回头也知道我们从早上到此刻的行为和语言对她是甜蜜暴击,而且没有躲藏的余地。
从二楼到一层是个旋转的长楼梯,我们正说着要是在这办婚礼比较合适,只听见“啊”的一声,觉得从后面有一个力量向前推了我一下,我完全失去了重心,眼看着我整个人要倾倒下去的时候,乐乐从下面冲了上来用弱小的身子擎住了我,把我推了回去,璋从后面赶忙扶住惊魂未定的我,真是虚惊一场。
可事实上并不是虚惊,只见乐乐由于把力量全部倾注于我,在把我推上来的同时,自己因为没有支撑而失去重心直接滚落下去,他弱小的身躯一级一级滚下台阶,每一级都揪着我的心,前一分钟还欢蹦乱跳准备吃自助餐的孩子,这时已经人事不知倒在血泊之中。璋赶忙打120急救,查看乐乐生命体征,我回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吓得惊慌失措的抹茶。
“我...我...我鞋跟太高没站稳,想扶你一下,没想到你也没站住。”她吓得有点发抖,声音哆哆嗦嗦,本来锁定的目标是我,她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你那是想扶我嘛?有这么扶的吗?”我终于忍不住压了这么多天的怒火,狠狠的一巴掌掴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她毫无反抗,摊坐在地上。
戏归戏,人生没有设计,我也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从发现她嗑药就已经跳戏,现在乐乐生死不明,成了我们这场争斗的无辜受害者,这一切早已经出了我的预计。自作聪明的我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回想我们拙劣的演技,祸从口出老话说的真对,如果不是我们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秀恩爱,也不会给这个本已蛇蝎心肠的女人火上浇油,让她起了杀心,已经恶贯满盈也不会在乎多一条人命,是多么简单的犯罪心理学。罪过,罪过,真是罪过,害了乐乐又加重了抹茶的罪孽。我手颤抖地抚摸血泊中的乐乐,在心中惭悔,泣不成声。
“乐乐还只是个孩子,它连个孩子还都不是,只是个细胞。今天如果没有乐乐,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不光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的命都有可能没了,你不光脸整的像蛇精,心也是蛇蝎心肠,我真想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我歇斯底里的冲抹茶咆哮着,真的不是在演戏,感情的爆发是有生活来源的。这股怒火压在我心里十年了,如果没有她捣乱,我们的孩子真的有乐乐那么大了,我的青春,我的幸福,被这个蛇精搅和的乱七八糟。我泪流满面,为躺在地上的乐乐,也为我们被她扰的混沌无序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