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绿儿来到铺子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日头很大,周围空气都变得炎热起来。这段时间因为要照顾受伤的我,绿儿也没有时间过来铺子打理。
铺子的门檐窗户上都结了灰尘,里面的桌椅也不例外。一进到铺子,我便和绿儿拿着抹布,扫帚前前后后的收拾了起来。
街上的行人不多,但比之前好了不少,都能看到人们三五成群的了。不过嘛,都是嫖客搂着青楼里的姑娘在那里晃荡,他们搂搂抱抱,嬉嬉笑笑,把虚情假意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和绿儿收拾好屋子,就摆了桌子椅子到屋外,烧了茶水,准备试试白天卖茶水,晚上卖宵夜,当然,有要吃饭菜的客人,我们也可以随时做的。
之前我本想靠楼里的姑娘赚银子,现在却做不了她们生意了,听说,香肌阁的案子一结,各个花楼都恢复到从前,正常营业了,那些嫖客也因为这么久没来妓院,来了都不想走了。
妓院有了生意,老鸨们也自然而然的没有再亏待过那些姑娘的吃食了,姑娘们也都不用去当铺典当首饰,换银子给自己加餐了。
唉,若不是我被黑衣人打成重伤,姑娘们的那些银子,我应该是能赚到的。这白花花的银子没赚到,还都怪那该死的黑衣人。
下次若是见到他,我一定要找他赔给我,还要问他是不是闲得蛋疼,要去烧一座没人住的院子……啊呸呸呸!还是算了,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了,我来这里开铺子不就是为了躲他吗?
他送的那些蜜饯,应该可以把这账抵了,大家也算是扯平了。
在茶壶里放了些粗茶叶,我就往里面添起滚水,以同样的方法,又泡了几壶后,我便叫着绿儿出去卖那些蜜饯了。
绿儿把蜜饯看得很是贵重,拿着花布裹一层又一层的裹着,足足裹了七八层,才紧搂在怀里出了铺子,看得我都有点想笑。不过嘛,这蜜饯既然这么值钱,我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做一点。如果成功了,岂不是可以发一笔横财。
可,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这云城里有什么特产水果。
铺外的阳光耀眼,照射在四角用竹竿撑了的粗布棚子上,打下一片淡黑色的阴影。我坐在铺子门口的小凳上,玩着手中的头发丝有些百无聊赖。
喝茶的人前前后后来了几个,但都噗了口中茶水,叫骂着难喝,丢了几个铜板,让我给他们上白开水。唉,我还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早知道,白开水就能赚钱,我干嘛还花本钱去买茶叶啊。
客人走后,我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一口下去,苦涩难咽,还带了霉味。唉,还果真是难喝。但,这也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茶叶,是茶叶不好。
绿儿回来时,天已将近暮色。她一见到我,就拉了我进屋,急急忙忙的掏出了用蜜饯换来的银票,还眉开眼笑的说,姐姐,这些钱都足够我们买一座像三王府那样的大府邸了。
我接过绿儿递来的银票,拿在手中看了看,便又递还给绿儿,让她收好,以便不时之需。还告诉她,大府邸我们暂时还不能买,买了也住不完,浪费了不说。
而且,财不外露,别人要知道大府邸里只住了两个姑娘,指不定生出不好的念头,抢点钱财也就算了,要是把我们两个都杀了,那可就糟糕了。
不过,这个小铺子我们倒是可以先买下来的。还可以在这附近买一座环境好一点的宅子。铺子里是有小房间可以休息,但终归要大家挤在一张床上。
听了我的说辞,绿儿一脸害怕的点了点头。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买下了铺子,还在附近找起了宅子。
我留在铺子里,哪里也没有去。看着街上搂抱的男男女女,卖着自己的凉白开。许是天气越来越热,这过来喝水的人是越来也多,而且还都给了铜板。
有时候遇到心善一点的姑娘,看我长得一副丑样,怕我日子不好过,还会缠着她的恩客留给我一点碎银子。我把卖到的钱一个个丢进了之前熬药用的的药罐子里,听着发出的清脆撞击声,来打发时间。
若不是我心中有事,老想起云启辰,这样平淡的日子,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几日后,绿儿终于找到了合适我们住的宅子,还请了马夫过来铺子,帮我们搬东西。我的东西不多,也就几件衣裳。
但关键是卖宅子的那人换了大房子,把里面的家具都搬得空荡荡的,连床都没剩下。害得我和绿儿,还要满大街的去挑家具,买物件。
一切收拾妥当,已是两天之后。这宅子不算大,但里面的格局却是我喜欢的。离铺子也算不上远,走过几条街就到了。
宅子前院有大门,大门内是院子,院中有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根系垂落。树下还有石头做的桌子,凳子,很适合喝茶,纳凉。
院子后面,有花厅,可以接待客人,两边还有厢房,可供客人休息。
后院很宽敞,屋子也是独立的。石板铺成的小径蜿蜒在花丛与草坪之间,通向不同的屋子。还有小型的假山与回廊。
屋子与屋子之间遥相呼应,一开门就能看得到,但有的却隐藏在花树后,若隐若现。
我挑了一间视野开阔的屋子,推开窗,就能看到院中美景。无论是风吹叶儿绿,还是蝶戏花丛中,都能看到。绿儿则选了花厅旁边的厢房住。说是,院子大了,怕有人敲大门听不见。离近一点,就可以了。
为了庆祝我们有了新住所,晚上我特地在铺子里做了一桌好吃的,还买了一坛子酒,怂恿着绿儿和我一起喝。因为我感觉我已经好久没开心过了。
桌上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红烧鱼,酱肉茄子,清炖肘子……我也不怕吃了长胖,毕竟我就只放肆吃这一顿。
在油灯的晃动中,我和绿儿美滋滋的吃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盘中的菜慢慢变少,碗中的酒也一点一点的下肚。喝得都看不清眼前事物了。醉眼迷离中,我端起酒碗,叫着绿儿再喝一口。
却见绿儿摆了一下手,便趴在桌上不再动弹了。我晃晃悠悠起了身,撑着桌子挪步到绿儿身边推了她两下,她也没醒。于是,我便抱起酒坛,朝嘴里灌了去。
酒很香,还带了果汁的味道,像是葡萄。我喝了几大口,便觉得身上热得慌。我拍着发烫的脸,摇晃到水缸边,打着冷水胡乱的往脸上抹了几把,便踉跄到门边,扶着门框,感受着夜风的清凉。
忽闻远处笛声幽幽,飘渺在高楼与红灯之上,云启辰的模样立马就浮现在了我眼前。
“云启辰,是你吗?”我轻声地问着,摇摇晃晃的便奔着笛音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