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燃成灰烬,引燃了灶里的枯枝,飘出的淡淡青烟。绿儿捣鼓着手中的柴火,小脸被照得通红。
她抿着嘴巴想了一会才对我说道,“姐姐,我听说这崔尚书家的小姐崔玉儿原本是不傻的,还是整个云都国出了名的才女。她才华横溢,满腹经纶,长得还如清水芙蓉般美丽。
到了适婚年龄时,上门提亲的公子哥都排了几条街。可她呢,偏偏就如就丞相府的那胖小姐柳叶儿一般,对三皇子是一见倾心,爱慕不已。
可后来,知道柳小姐与三皇子要成婚之事后,就气得吐血倒地,一病不起。后来治是治好了,但却痴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还疯疯癫癫的逢人便说自己是三王妃。”
“原来……是这样啊。”我揭开锅盖,搅了搅烧开的水,防止米粒粘锅。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唉,要是那个崔玉儿真如绿儿说的这般,是受了情伤才变痴傻的,那她康复的几率会不会很高呢?万一某天,她好了,康复了,看到自己的夫君长相比三王爷还出众,她会不会也同我一般,对他心动,愿意照顾他一生一世呢。
更何况,崔玉儿的长相也不差,说不定还会是云启辰喜欢的样子。清丽脱俗,温婉大方,知书达理,贤惠端庄……
想着想着,我的头就如炸裂了一般,难受之至。我不要他们在一起,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崔玉儿要痴傻,她要是不痴傻,皇帝就不会想到要拿她去配云启辰了。可让她痴傻的罪魁祸首,三王爷,娶的人居然是…是我…是我,柳叶儿。老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捉弄人?
搅动了几下稀粥,我无力地拿起勺子,放到了一旁。盖上锅盖后,就蹲坐在一旁,摘起了小青菜。
心里有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我喜欢的人,还没有喜欢上我。就即将要娶一个曾经才华横溢,相貌出众的女子为妻。我要怎么做,才能有胜算?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去了哪里,我都一无所知。
夜风很轻,送着丝丝凉爽。我摘好了青菜,已是红了眼眶。我讨厌着如今的自己,什么都不会,只会伤心,只会流泪,根本就不知道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绿儿见我坐那半天没出声,轻轻地问到。
“没…没有。只是肚子好饿。”抬头望向闪亮星空,我憋回了快要溢出的眼泪,才急忙起身,洗起了青菜,不让绿儿看到我这副要哭的样子。我应该坚强,想办法才是,不能坐以待毙。
“姐姐,别急,再等一会就好了。”
绿儿朝灶里抽出几根柴火,减了锅里的温度,就拿起勺子在锅里卖力的搅动起来,搅得锅都在响。
“噗!”见她那模样,我忍不住破涕为笑。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说要熬好粥就要使劲搅。呵呵,我对这是没什么研究,不过,看她那个样,真的有点滑稽。小胳膊细得跟柴火棍似的,还拿着一个大勺子在那里绕。
虫吟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一会儿这边高,一会那边高。稀粥出锅以后,绿儿就盛出一碗给我,让我回屋先吃着,自己一个人留在厨房里炒菜。
我端着粥进了屋,坐在桌边,想着崔玉儿和云启辰的事,拿着瓷勺喝着粥,一口一口的,到底烫不烫都没有感知了。
直到绿儿的惊慌失措声在屋外响起,我才抖着舌头,丢了勺子。
“哇!好烫!”
“姐姐!不好了!隔壁院子着火了!”
“好大的火!好大的火啊!”
“姐姐!”
绿儿的声音很大,还带了惊叫声。怕我没听到,还加高音量特意喊了我一声。
听到绿儿的声音,我立马就哆嗦着舌头奔出了屋子,朝云启辰的院子跑去。那里火光冲天,远远的都能感受到热气。
我的心慌乱至极,跑动的脚步都颤抖了起来。不可以,不可以的!他那院子不能烧,不能烧,烧了我上哪儿等他,我上哪儿才能再见到他,这可是我能见到他的唯一地方。
“姐姐!你别过去!危险!”
我跑了没多远,就被绿儿从身后抱住了。她看着瘦弱,抱我的力道却大得惊人,任我怎么奔都奔不动,她细弱的胳膊紧着我,勒得我都感觉到了疼。
大片的火苗啃噬着云启辰的院子,熊熊火光,把周围照得透亮,火势很快就蔓延到了房顶,吞噬了所有的房间,连近处梧桐树的叶子都开始冒出了烟。大火随着风势吐着火舌,扬起满天黑色的灰烬。
屋子在大火的烧灼下,慢慢倒塌,发出房梁掉落的声响,一根,两根,三根……
我想上前灭了这大火,可心有意,力却不足。火势太大,我根本就无法靠近,加上绿儿还死抱住我不放手,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院子坍塌,在火焰中消失。
这院子偏远,周围也没有别的住户,火烧得这么大,也无人问津。火光熊熊,照亮了夜空,我看着看着,便身体一软,闭眼晕了过去。
没了,他的院子没了。他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我留在这里,应该也见不到他了。
……
再次醒来,屋中已有了细碎阳光,天已经大亮。我擦掉眼角还未干涸的泪水,撑着床沿,满心疲惫的起了身。原来,云启辰的院子被烧掉,我在睡梦中都是伤心的。
绿儿先我一会起了床,早已收好了东西,准备和我去铺子那边。绿儿说,这院子烧得很奇怪,她倒菜进锅的时候都好好的,黑乎乎的,可正当她准备拿了锅铲炒菜时,这院子“呼”的一下就燃起来了,而且还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烧得很快。
幸好,这院子离我们瓦舍还有一段距离,不然,我们的屋子也要遭殃。
起床后,我换了一套朴素的粗布衣服,用头巾裹了长发,在脸上化了浓妆,故意扮丑了自己。
挽着绿儿的小胳膊,出到门外,我抬头就看到了云启辰那座烧得漆黑的,已经坍塌的院落。
未燃尽的房梁七倒八歪,被烤成了焦炭。几棵梧桐树迎风招展着,树叶都沾满了黑灰。我忍着心中的哽咽,终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从绿儿的言语中,我也明白了,那屋子不是自己燃起来的,定是有人故意放的火。而且,那人还给屋子浇了油,不然,不会燃那么快的。
可谁会这么无聊,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大费周章的烧了这屋子呢?除了那吃了饭没事干的黑衣人,我真想不到还会有谁。
况且,昨夜他也恰巧来过。
我喜欢云启辰的事,黑衣人应该是知道的。难道?就因为这样,他就放火去烧云启辰的院子吗?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
若是以后,我有机会能和云启辰在一起,那他岂不是会对云启辰不利?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云启辰再怎么说也是六皇子,黑衣人应该也没有那个贼胆去挑衅皇家吧。况且,他的暗夜阁本来就是唯利是图的杀手组织,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应该也不会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