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殿上拿了玉如意下来,还没等小牧站稳脚,就被张姑姑拉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竹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她一边扳着张姑姑的手指,一边焦急地喊着:“张姑姑…张姑姑,你这样拉着我们家小姐干什么啊?你弄疼她了——”
张姑姑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拉着小牧快步走着,直到将小牧拉进房间才放开了手。
结果张姑姑这边才放开手,她身后的两个女婢就走上前来,将小牧拉到了铜镜台前坐下,紧接着又走过来了两个女婢,四个人上下其手,开始为小牧更衣,整理头发。不得不说,女婢们的手艺十分得干练,不出一会儿,便将小牧的一身行装都打理的妥妥贴贴。
一身逶迤拖地的大红锦绣流仙裙,颜色火红得炙热,桃红缎彩绣成的一对鸳鸯鸟衬在衣角,将小牧衬托的十分的机灵可爱。暗色鱼尾纹腰带盈盈一束,系在小牧原本就纤细的腰身上,更显出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
女婢将小牧长长的青丝精心地挽起一半,然后佩上做工精致的纯金霞冠,这庄重精致的凤冠显得她美丽非凡,但未免太过于庄重严肃,女婢又为她搭配了一支生动活泼流苏朱钗,斜插入她流云似的发髻中。
小牧原本的皮肤就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只是微微略施粉黛,便美得夺目。她一双杏眼轻眨,山峦秀眉,额间轻点一抹朱红,更衬得她娇媚动人。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女婢将红片递到小牧面前,她伸出自己的纤手接过,轻轻含入朱唇,霎时间,娇艳欲滴。
梳妆打扮之后,那几个女婢退了出去,张姑姑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她身边站着的是达布干夫人身旁伺候的苏浙姑姑。
一见到苏浙姑姑,小牧赶忙拖着一袭凤袍站起身来。
“苏浙姑姑,您怎么过来了?”
瞧见她这样,苏浙姑姑赶忙快走过来,摆手让她坐下。
“念久姑娘快坐下吧,老奴是奉了夫人的意思,给你送来一件礼物,以恭祝你和王爷大婚之喜。”
说着,苏浙姑姑将张姑姑手里端着的锦盒拿了过来,递到小牧面前,实意她打开来看看。
小牧领会到苏浙姑姑的意思,伸出手轻轻地打开了盖子,只见锦盒里面装着的,是一支金质的凤头步摇,那步摇的做工十分的精细,以红玉为凤眼,整个凤凰图案栩栩如生,下面缀以五采珍珠玉石,条条垂下,晶莹辉耀。
小牧合上锦盒盖子,对着苏浙姑姑行礼道:
“请苏浙姑姑代念久谢过达布干夫人,并劳烦姑姑转告夫人,念久得了空,定会亲自前去向夫人道谢,还请夫人切莫照看好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
“好。”
苏浙姑姑还了个礼之后,起身离开了。
苏浙姑姑才刚走,张姑姑就开口催促道:“顾小姐,吉时就快要到了,还请顾小姐准备准备,就随奴婢前往正殿去与王爷拜堂吧。”
小牧朝她点了点头,回身看了一眼阿竹,阿竹俯身将耳朵靠近小牧的嘴边。
“速派人前去长安客栈传信。”
听到这话,阿竹朝轻轻小牧点了点头,没再耽搁,起身便出去了。
“我都好了,张姑姑,我们这就走吧。”
“哎,好,好。”
迈出房间的大门,小牧才发觉天色已至黄昏,仰头望着天边略带橘黄的残阳,微微感到有些刺眼,她抬手遮在额前,眯起眼睛,好像这一瞬就已经过了一生似的…
铺洒下来的斜阳光芒映照在她明朗的大红色嫁衣上,画面美好,半生沧海中那个一直飘零、风尘仆仆的女孩,如今也已身着红袍,即将嫁为人妻,而那个她曾经以为会一直保护自己的男人,如今身在哪里,她并不知晓,此时此刻能不能就盼望着,前尘往事皆相抛,前人都忘了她,她也不再勉强自己日日记着,那样,一切是不是就都会变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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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是三个人一起拜的。
王上王后坐于大殿之上,一脸笑意。
只是前来参加婚礼的安德公主,以及盖着红盖头的凝苏郡主,脸色似乎都不太好看,小牧虽然在红盖头的遮盖下什么东西都瞧得隐隐约约、影影绰绰的,但气氛中的尴尬,她也是感受得到的。
拜来拜去,直到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出口,才算是彻底结束了繁杂的礼节。
在女婢的搀扶下,小牧总算是离开了这嘈杂的殿上,被送到了老早就装饰好的新房里。
一个人独坐了半晚上,小牧无聊的干发呆,想躺下睡一会儿吧,又碍于身边的女婢还在,只好直直的坐在那里,思想到处神游。
阿竹回来时,小牧高兴地差点乐出声,只是阿竹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谴退了屋内的几个女婢,小牧一把掀开红盖头,将阿竹拉到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阿竹,怎么样,消息顺利传出去了么?玄普先生有没有通知阁主啊?”
看着小牧一脸的期待,阿竹心里瞬间百感交集,她无力的垂下了头,低声回话道:“主子,阁主命人传信过来了,只是这消息怕不是主子所期待的……,”看着小牧瞬间紧皱起的眉头,阿竹径直跪到了她的面前,声音哽咽,“没经过主子的同意,阿竹就斗胆私自拆开信看了,这是大罪,还请主子责罚。”
小牧愣了许久,才勉强掩饰着情绪说道:“没事儿,阿竹,阁主在信里…都写了什么啊?你…把信给我看看…算了…你就直接跟我说就行,说吧…”
“阁主说:务必要让主子你尽快取得五王爷的信任,好实施咱们的下一步计划,必要时…可以使用美色…”
说着,阿竹从怀中掏出信递到小牧面前,小牧颤抖着伸出手,不知该不该接。
这时,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问声,阿竹赶忙将信塞到小牧手里,然后帮小牧盖好了盖头,起身立在一旁,伸手悄悄拂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