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虽然没有确切体会到项天呈的意思,但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不过这礼物,从项天呈方才的神情中也不难猜测,无非就是准备了什么美酒美食,又或者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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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对这项王宫的路线还不是十分的熟悉,从大殿里出来,宇文宪立在殿门口,左右看了看,并没有急着走。
见状,陈公公立马就主动迎了上来,很是殷勤。
“想来公子对于咱们这宫里定还不是十分的熟悉,就让咱家送您回去吧。”
瞧着陈公公这般上赶着的殷勤,宇文宪也没多推辞,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那就劳烦陈公公了。”
一路走着,陈公公就没有停过嘴,不过宇文宪也没有特别认真的听,只是适时地回个一两句。
他是想分下精力,牢牢记住这项王宫里自己所走过的每一条路。
送到门口,宇文宪开口与陈公公道了句谢。
陈公公神神秘秘地凑到他的耳边,对他说了句:
“公子啊,咱们城王可是十分用心地给您备了份惊喜啊,这可是…”话没说完,陈公公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嗐,咱家就不多嘴了,您…您快进去好好享受吧。”
说完这话,陈公公就一脸笑意地离开了。
瞧着此种笑容,外加今日从项天呈和陈公公口中收到的暗示,宇文宪此时可谓是心绪万千,根本淡定不起来!
他在蜀地为官几年,明里暗里对这些安排人的规矩还是懂得些的,摆酒摆花楼,食宿不用愁。
不过现在的他,可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发愁啊。
如此推算着,宇文宪立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到房间里面。
惊喜?
漠北这种就连天日都比他处暗淡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有惊喜?
他抬头望着夜空,今夜月光正好,星河满天。
还记得小时候,念念最喜欢的,就是背着府里的管家,拉着他偷偷地爬到最高的那间屋子的屋檐上,然后安静地仰起头看这样的星空。
那时还以为一瞬就足以过一生,可现在,就连她是否已经遭了毒手,可否还活着?自己都不清楚。
想到这儿,宇文宪黯然地收回了视线。
有些事,即使再不愿,他也必须要去做,因为只有顺利结束漠北的乱象,他才有机会去做他想做的事。
推门入内,房间里的蜡烛光线暗淡。
刚一进门,宇文宪便嗅到这屋内的气味有些许的古怪,想了想,他尽力摒住了呼吸,慢慢的走到床边。
床帘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躺在床上,衣衫**的背影。
罗帐内,一袭紫色纱杉的女人,皮肤白皙,香肩外露,半掩半遮,一片酥胸袒露,犹如凝脂白玉一般。
女人侧躺在床上,万般娇媚。
见有人进来,那女人缓缓撩起了自己腿间的紫色长纱,从脚踝一直撩到了玉腿根处,一双匀称修长的秀腿露了出来,她伸出染着紫色指甲的纤细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白皙的玉腿,双足轻轻摩擦,向进入屋内的这个男人,发出诱人的邀请。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便透出媚态,散发着妖艳的女人。
应该是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的。
可当下屋内的这个男人,仅仅只是扫了一眼,还等没瞧得清楚,就立即背过身去,作势便要离开。
见此情形,床上的女人有了些许的恼怒,因为从来没有男人,会忽视她此时此般的引诱。
她起身从床上下来,一把勾住了宇文宪的衣带,自己身上的紫色长衫,也顺着玉体滑落在地,风光外露。
女人的整个身体就这样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了宇文宪的面前。
而此时的他,已经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燥热难安。
当然,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反应,并不是因面前的这个女人,而是缘于这房间中时隐时现的、颇为古怪的气味,即使他已经尽力摒住呼吸,可这味道,却还是让他头晕目眩,浑身燥热,甚至有点站不稳脚了。
宇文宪竭力地克制自己,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处,使劲晃了晃脑袋。
然后,他一把扯开了女人拉住自己衣带的手,将面前这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推开,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
见此情景,那女人娇嗔着笑了几声,缓缓地向他走来,声音细柔撩人地说道:
“公子现在一定觉得,浑身燥热不安,头脑不清,甚至都有点站不稳脚了吧。”
宇文宪低着头,紧闭着眼睛说道:“这房间里,到底是熏了什么香?”
那女子依旧娇嗔着:“也没什么其他的,就是…燃了一点点的催情香,怎么,公子也觉得好闻么?”
听到“催情香”三个字,宇文宪一拍脑袋,早该想到的!
“项天呈安排你来,到底有何目的?”
说这话时,宇文宪为了尽量保持清醒,也未免跌倒在地,他咬着牙,紧闭着双眼,缓缓地坐到了地上,克制中又略带着冷清地问出了这句话。
那女子见他这般,便也跟着坐到了他身旁,伸手轻轻抚摸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侧颜。
“既然公子此时如此辛苦,又为何要强迫自己忍着呢?就让妾身来服侍你…”
说着,女人便探起身子,凑到宇文宪身边,摸索着就要吻上他的唇。
觉此,宇文宪立马别过头,身体后倾,躲开了女人送上门来的吻,并且再次推开了她,力气比刚刚更大了一点。
不过此时,宇文宪自己也清楚,光是这样,他是克制不了多久了的。
如此思量着,他索性心一横,踉跄地起身略微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与那女人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一些,然后跌坐在地上,抽出怀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处。
鲜血霎时涌出,不一会儿便将他胸口处的衣物染得鲜红。
看到这一幕,那女人吓得一惊,顿时花容失色。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宇文宪,伸手捂住了自己因为震惊而不免张大的嘴巴。
就在这时,剧烈的疼痛感已经传遍了宇文宪的全身,他紧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扔掉匕首,他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口,一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绕过面前这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拾起了她滑落在地的衣衫,然后慢慢走到她身边,闭着眼睛,为她披上了衣衫。
紧接着,宇文宪转过身,微微摇晃地走出了房间。
注意到衣衫上染着的鲜血,望着宇文宪缓慢走远的背影,一滴泪水轻轻划过那女人的脸庞,良久,她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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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宪踉跄地走到屋外,将房门闭上,捂着伤口,回身倚着门,缓缓的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
漠北之处,向来风大,况且此时又是夜晚,晚风徐徐,这让宇文宪原本燥热不堪的身体,降下了些许温度。
他靠着门,仰起头,星空依然。
此时此刻,在他脑海里划过的,是儿时那个小女孩的面庞。
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自小便朝夕相处,他是个落魄皇子,躲人追杀,隐姓更名,寄人篱下。而她是顾将军府里最受宠爱的小丫头,虽然娘亲只是个妾室,但却占尽了顾将军的宠爱。
在凛冽窘迫的岁月里,她是他为数不多的光亮。
若不是发生变故,他们被迫分开,现在也应该生活得挺幸福的吧……
宇文宪的体力能支撑到现在,已是不易。良久,他收回视线,低下了头,身体也随着体力的不支而倒在地上。
他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清泪顺颊而下。
第二天一早,宇文宪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在屋内。
他紧张地掀开被子,看到身上的衣物完好,胸间的伤口也被处理过,包扎了起来。
瞧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一个声音从卧室外由远及近的传来。
“放心,我并不曾对你怎么样,虽然…你长得还不错。”
那女子此番娇笑着,虽然不似昨日那般的妖娆勾人,但在这时,宇文宪才是真正愿意抬眼,瞧清楚她的模样。
女子一袭紫色衣衫,皮肤雪白,脂如凝脂,一双眼睛犹如黑紫色的葡萄一般,双瞳剪水,盈盈生辉,一张朱唇,小巧红润。
她的手中端了一碗棕色液体,刚才将碗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她便将手递到嘴边,轻轻吹着,指尖发红,看样子那碗液体的温度应该不低。
虽说胸间的伤口还在阵阵作痛,但宇文宪还是忍着疼痛起身,伸手拿起了自己床边的靴子。
看着他伤势如此严重却还是硬要起身,女子一把拦住了他。
“昨夜的催情香,剂量不小,本就耗了你很大的元气,况且你又流了那么多血,此时怎么还是这般的逞强,你不要命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死不了的。”说着,宇文宪就已经坐起身了。
看他这样,那女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过那碗液体轻轻地吹了吹,侧身在宇文宪身旁坐下,舀起一勺,便递到了他的嘴边。
宇文宪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女子送到嘴边的勺子。
“怎么,你怕我下毒?”
女子的质问让宇文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起初还真的是担心药里有毒。
和宇文宪对视着,女子伸手便要将舀起来的那勺药,喂到自己嘴里,以证明给他看。
见状,宇文宪伸手一把拦住了她,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下。
放下药碗,宇文宪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起身穿好鞋子下了床,恭敬地说道:
“劳烦姑娘,多谢。”
那女人瞧着宇文宪此番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起身主动说道:
“我叫流紫,你叫什么?”
流紫
女子此时的声音清妙,不似昨日那般的故作娇媚姿态。
宇文宪那时一定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怎样厚重的色彩……他只是如往常一样,声音清冷:
“在下…顾平生。”
宇文宪一直微低着自己的眼,不肯与流紫对视。
“顾平生,平顾一生,真是个好名字。”
看着宇文宪不说话,流紫俯下身,偏头想瞧瞧他此时的表情。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也不敢抬眼看我?是不是我昨夜太唐突…把你吓到了?”
“非礼自然勿视。”
宇文宪这话,一下子就逗笑了流紫,她捂着嘴咯咯的笑着,一副平日里少有的,少女的娇羞模样。
宇文宪清了清嗓子,“昨夜之事,还望姑娘莫要介怀,感谢姑娘帮在下处理伤口,多有打扰,在下告辞。”
“你又没有对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好介怀的啊。”
看着宇文宪要走,流紫赶忙起身说道:
“哎,顾平生,你记着,我叫流紫。”
宇文宪没再多言,径直出门离开了。
“这明明是你的房间啊,你跑什么啊…”
屋内只留下了流紫口中的嘀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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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见到项天呈时,同样在场的还有义城王。
见到宇文宪进来,项天呈从殿上走下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平生啊,昨夜的事,本是本王给你准备的一番心意,可这…谁能想到,还害你弄伤了自己啊。”
“无碍,”宇文宪轻咳了一声,转了个话题,“不知城王您昨日说的出发,是对平生作何差遣。”
宇文宪这么一问,提醒了项天呈,他拉着宇文宪走到义城王面前。
“平生,这位就是我漠北的义城王。”
宇文宪恭敬地道了句:“在下顾平生,久闻义城王大名。”
“
顾平生,早听咱们城王提起过你,昨夜之事,本王听过之后,更是心生敬佩。”
“义城王抬举了。”
这些都只是些场面上的套话,彼此都心知肚明,谁也不会特别当真。
客套过后项天呈对义城王说道:
“义城王,咱们之前所言之事,我都交给我这个兄弟顾平生了,之后诸事,还要劳烦你们二人协力去办啊。”
“是,属下明白。”
就这样,宇文宪在项天呈的安排下,跟着义城王前往他的府邸,目的便是更好的查清楚,之前发生的刺杀诸事。
他们才刚出了宫门,宇文宪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
那人虽未骑马,但鬼鬼祟祟地行为还是引起了宇文宪的注意。
他拦住了匆忙赶路的义城王,找了个内急的借口,便掉头与大队人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瞧着还算隐蔽安全之后,宇文宪下了马,一把就将躲在树后的小个子揪了出来。
瞧着面前这张还算熟悉的面庞,宇文宪收起了拳头,轻笑着叹了口气。
“又是你?”
“是我,…怎么啦。”哪怕心再虚,但气势不能输。
“怎么出来的?”
“昆都王宫小爷向来都是来去自如的好嘛,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难得到小爷。”
宇文宪伸手拍了一下小个子的脑袋。
“还挺有胆量的哈,七爷。”
听到宇文宪叫他“七爷”,小个子一愣,抬头望着宇文宪,“你怎么知道我…”
没等小个子说完,宇文宪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拉着他躲到了树后。
“公子,公子,你方便完了吗,义城王让属下跟您说,咱们路程不短,还是尽快赶路吧。”
“好,告诉义城王,本公子马上就来。”
瞧着侍卫走远,宇文宪才松开了捂着小个子嘴巴的手。
“哈哈哈哈,你是以‘方便’为理由,溜过来的啊。”
“那又怎样,”宇文宪语气略带威胁地说道:
“想活命就跟着我,闭上嘴,一切听我安排。”
小个子点点头,还算老实的跟在了宇文宪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