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染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师父可怜外面那些人来劝我,为什么不可怜可怜那些死去的士兵呢?”
伦看着认真提问的少女,一如之前的每一次,他们静心讨论武学的时候,她同样是这样认真的询问。
一开始,他总能很快的解答那些很幼稚的问题,到后来,他就再也无法回答她的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一如现在,他也无法回答,只能说出违心的话。
“他们本就是要死的。”
“他们本可以多活一天的。”
路青染接道。
伦粗粗的眉毛皱了起来:“多活一天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苟活罢了。”
“那是他们的事情,你没资格管,我没资格管,谁都没资格管。”
伦重重的一拍桌子,上面的茶水都被拍的震了一震,路青染提醒道:“茶凉了,师父还不喝么?”
伦的怒气被打断,喝了那一杯凉透的茶水,从口腔一直凉到胃,冷的他打了个寒战,忘了先前要说什么,只得重新绞尽脑汁的想。
“阿嬉,你父王死了,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活着,你变成这样就不怕他们伤心么?”
“关心我的人?谁啊?来帮那群人劝我的师父你么?我又变成什么样了?我很乖了,我只是杀了一个人,烧了一座大殿,我没有争权也没有夺利,我没有搅乱朝堂,我也没有阻挠新王登基,我只不过是安安静静的给我的父亲办了一场体面的丧礼,为什么在你们眼里,在你们口中,就好像我已经十恶不赦的样子呢!”
路青染激动的说着,绕着大殿一圈一圈走了起来,语气中似不解,似怨怪,似质问,声声入耳,伦无奈的闭上眼睛。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有施国!”
“为什么这么问我!有施国不是我要攻打的!城池不是我要掠夺的!刀也不是我举起来的!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就像有施国有今天是因为我一样!”路青染的声音太大,柳着急的敲了敲门,有些担心:“公主,是出事了么?”
“……没事。”路青染理了理自己的气息,停下了脚步,站直了自己的身子,怕外面的人没听到,她又提高声音说了一次,“我没事。”
“可只有你能够救有施国。”
“可是凭什么?”路青染问,
伦说:“你是有施的公主。这是你的责任。”
“我父王在,我才是有施的公主。”路青染手指轻碰杯壁,让里面的水泛起层层的波纹。
“你!”伦气的说不出话来,但也再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劝她,只是用无尽失望的语气说:“你难道真要师父跪下来求你么?”
路青染鸦翅般的长睫颤,放下了一直把玩的茶杯,正襟危坐的送客。
“看来,我这里的茶水是不合师父的口了,师父还是快走吧,徒儿就不送了。”
伦站起来转身就走,临到门口,他转过半身,看着已经全部隐没在黑暗里的人,问:“你到底想如何。”
“我想如何,并不能告诉你们,那样,就没有意思了不是是么。”
“你真令人失望。”伦甩袖翻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