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麟魁看着府中如山的金银财宝和足有半米厚的地契房契。心道自己这近百万两银子的家底要是让皇上知道,皇上盛怒之下自己岂不是要被扒皮抽筋!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没钱,而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钱被别人拿走!
麟魁看着眼前历经自己父子两代辛苦的劳动成果,想到马上就要烟消云散,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捐,都捐!”麟魁咬碎牙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道:“冯大人,冯大人,你看我还有一家老小几百口要养活,多少得留点过活不是?”
“嗯,麟大人此话倒也在理。咱们也不能毁家纾难不是!”冯儒彬一脸理解道。
“嗯,这样吧,这麟家老宅呢就留着,我再给您留十两,哦,不,二十两银子!怎么样,老弟我够意思吧……”
冯儒彬忽然感觉自己简直仁慈的像个菩萨,以德报怨,不仅没有把麟魁一家老小赶出去,甚至还大度的自作主张的给麟府留下二十两银子的巨款!
这么巨大的款项,冯儒彬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咸丰帝报备一下……
“你你!我~”麟魁听完似乎被冯儒彬的大度所感动登时昏死过去……
“走,去下一家!”冯儒彬春风得意道。
“少爷,少爷,我们下一家去哪儿呀?”王大柱跟在冯儒彬后面屁颠屁颠道。
冯儒彬展开名单皱眉道:“嗯,去……”
博尔济吉特府…………………………………………
“静痷兄,今日阳光真好~”耆英懒洋洋的躺在老年椅上,脸上写满了幸福二字。
“是啊”琦善愣是靠小腿把屁股底下的普通的椅子摇晃出老年椅的Feel。
“来,静痷兄,满饮此杯!”
“哎呀,介春兄太客气了!”
说话间耆英、琦善这两个京城有名的老吝啬鬼将瓷碗中的凉水一饮而尽。
这两人有多吝啬呢。就比如今天两人的小聚,原本这两人都是好酒之人,想喝酒吧,太贵;想喝茶吧,也太贵,也只能喝凉水了……
“嘶”耆英皱眉,拔牙的凉水刺激着他的牙床,让他的老寒牙揪心的疼起来。
“下次小聚,你我喝,嗯,热水如何?”耆英试探性的看着琦善。
“好,那下次我们老哥俩就奢侈一把~”琦善一脸的下次就是好日子的模样道。
“爹,我回来了!”琦善的独子博尔济吉特.恭镗满面红光的推倒大门大步迈进府中,嗯,是推倒~
“快,快把门扶上!”琦善一脸心疼的看着由薄木板制作而成的大门。
前些天他刚刚把府上的大门以五银子的价格卖给了隔壁棺材铺,因为他发现就算没有大门自己银子也丢不了,大门纯粹是摆设!
作为饶头,棺材铺老板很大方的把打棺材剩下的废料免费给了琦善。于是冬天漏风夏天渗雨白天漏光闷天透气的“冬夏四季门”闪亮诞生!
眼见着恭镗将大门扶正,琦善长吁一口气——毕竟诺大的府上得有一块完整的大门。
“逆子!你是不是又去怡红院了?”琦善气的胡子直抖:“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么昂贵的消费不是你爹我能负担的起的,你怎么就不听呢!”
“隔壁王寡妇昨天刚克死第三个丈夫,等她那死鬼丈夫等过了七七我就替你向王寡妇提亲,也算是解决了你的终身大事!”琦善转怒为喜,眉飞色舞道:“听说王寡妇有不少嫁妆呢!”
恭镗一脸黑线,他感觉他是自己老爹捡破烂捡回来的,银子才像是他亲生的……
“嘭”,琦善的“冬夏四季门”打着转被哪个不开眼的莽汉踹开,颤颤巍巍的碎成十八块,只剩下门柱发出“吱嘎”的呻吟声。
“赔钱!这次得赔钱!”看着四分五裂的自家大门,琦善激动的脸色发紫,他冥冥之中告诉他今天又要来钱儿了!
“今晚得庆祝一下,今晚的粥多加一把米,额,半把吧!”琦善打响他愉快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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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捐钱?!!”琦善和耆英一口同声道:“不捐!没钱!一文也没有!”
“没有?”冯儒彬嘴角上扬,一脸遗憾道:“那好吧,那下官就要奉皇旨,清查京中大员的财产了!还望两位大人多多配合啊!”
“什么?清查财产!”琦善和耆英还是一口同声道。
“我老哥俩真没钱,这财产我看就不用清查了吧……”一听说皇上要清查财产,琦善和耆英这两个老囊虫瞬时就没了脾气。
所谓忠臣良将百家姓,贪官污吏一家亲。就算琦善再哭穷,冯儒彬也不为所动。毕竟作为晚清有名的“粪桶将军”,冯儒彬清楚的记得这老家伙的光荣事迹。道光二十年鸦片战争爆发,这位被道光皇帝委以重任的钦差大臣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投降派的嘴脸,不仅为侵略的英军作保解围还将失败说成胜利,将《穿鼻条约》中赔款的600百万两白银硬说成是“追交商欠款”。如果说琦善的贪污腐败冯儒彬还只是义愤填膺的话,那琦善毫无廉耻的卖国行为更让满腔民族情怀的冯儒彬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至于在一旁的耆英,冯儒彬只想一刀砍死这老鳖孙,给四万万中国人出口恶气!
“怎么还不动手?”冯儒彬冷冷的看着一旁披着“兵”字服的刚刚踹门莽汉王大柱道。
像琦善这样嗜钱如命的人其实是最好查抄的,因为他会将每一文钱都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他怕丢!
没费多少力气,王大柱就领着一干人等将琦善的府上翻了个底朝天,比麟魁更壮观的财富摆在冯儒彬面前。
“琦大人,看不出来啊,您老家境这般殷实!在京城打着转找也不见得能找到第二家!”冯儒彬故作惊愕道:“大人,您真的打算一文都不捐吗?”
“嗯,不捐,坚决不捐!”被银子蒙心的琦善毫不犹豫的回绝道。
“琦大人,下官劝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若是让皇上知道您老有如此丰厚的家财,皇上会怎么想呢?”冯儒彬随手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大串珍珠漫不经心道。
“这,这这……”琦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儿子们”,“父子深情”让这位年过六旬的老父亲悲痛欲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要捐那大家都得捐!”耆英知道要是今天让冯儒彬劝捐成功明日就得轮到他!顿生兔死狐悲之感的耆英咬着牙拉响了同归于尽的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