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如意馆的‘奇观天下’馆门口便是早早排起了长队,排队的大多是早起赶集市的农民,还有一些习武的孩子和杂耍艺人,大多都在交头接耳,吹嘘着今日自己的故事定是能力压全场。
如意馆刚成立的时候若言便想着,能进入如意馆读书的人并不多,但是城中穷苦百姓和吃不上饭流落街头的可怜人却有很多,便也想着能做点善事让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有顿早饭吃。
当时欧阳子阑便建议开个粥铺,可以每日施粥。但是若言却担心若是简单的施粥,虽也算是做了善事,若是时日久了反而造成穷人的懒惰,想着不劳而获,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于是,便想出了这个“奇观天下”馆。
奇观天下旨在搜集天下奇闻怪事,只要你能说出生活中的精彩故事便可上台表演,每位上台表演的人无论故事好坏,都可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饭,在走时还可以带走两个馒头。表演者还可参选每日的‘最受欢迎的节目’。奖品则是十两白银和一套棉衣。这也吸引了大量的人参与,每日还未开馆奇观天下馆门口便有人早早排起了长队。
奇观天下最特殊的地方便在于观众的参与度极高,凡是进馆听故事的人每人都有一票,可评选每日的最受欢迎的故事。馆内负责人根据票数统计,最受欢迎的节目便是每日得票最高的人。
刚开始只是有人说说故事,慢慢的一些街头杂耍也参与了进来。奇观天下的这种经营方式与传统的说书馆区别很大。说书馆的说书先生说来说去也就那几个故事,慢慢也就听得腻了。但是奇观天下却是不同,没人知道每日都会有哪些故事,而且听故事还能参与投票,更是觉得有趣。慢慢便吸引了大量的客人前来听故事,奇观天下更是一票难求。
若言坐在远处喝着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那老者拿着一条红色鲤鱼,会精会神地说着故事。
“我这鱼可不是一条普通的鲤鱼,这是鱼仙。”底下听众一片哗然。那老者不以为然,接着说道:“那日我去江边捕鱼,我本是补到了两条红色鲤鱼。我看着这鲤鱼鳞片反着金光,便想着,这鱼定能卖个好价钱,我便把鱼养在了桶里,等着次日到集市上卖掉。”
“就在那夜,我在梦里看到了鱼仙。那鱼仙幻化成一个红衣偏偏的公子,它含着泪跟我说它是北江的鱼仙,他的妻子已有身孕,让我放了他的妻子,他会保我日日打渔都有所获。我本也不信,只当是个梦。”
“你们猜怎么着?”,老者见众人深色紧张,继续说道:
“我第二天早上一看,还真有一条是雌鱼”。那老者说的绘声绘色,底下更是一片唏嘘。
更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放了那雌鱼吗?”
老者得意洋洋地说道:“鱼仙的话岂敢不听。我次日便放了那条雌鱼,那雌鱼在水中迟迟不肯离去,满眼泪光,最后朝天空吐了个泡泡。那气泡越长越大,飞到空中炸开,顷刻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后来我打渔的时候便带着雄鱼,我将雄鱼放在网里,便再也没有空手而归过。”
“那你怎么还把鱼仙拎着过来了?”
“人间都有领头人,江河不也是一样。鱼仙虽是一江之主,但是为了保全妻儿却出卖同类,自是会遭到天谴的。没过几日我见鱼仙便是奄奄一息,今日凌晨便就归天了。”
“你把鱼仙都抓了,你不怕遭天谴吗?”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唏嘘声。
那老者不慌不忙说道:“鱼仙再厉害也是鱼,我是打渔的,本来就是靠捕鱼为生,我捕鱼吃鱼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何要遭天谴?”
若言看了看那个红色鲤鱼,想着这哪里是什么鱼仙,不过是家里养的锦鲤。不过这鲤鱼确实好看,全身鲜红,鳞片闪着微弱的金光,这样好的品种即便是在爷爷这个资深锦鲤爱好者的眼里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只是落入渔民的手里反而可惜了。
旁边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要不要把‘鱼仙’买回去煮了吃了,说不定能壮阳呢。
若言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老者,不禁心中感慨:就服你,今日的最受欢迎肯定就是你了。
若言刚端起杯子,就感觉肩膀被人重重一拍,茶水也在手里抖了抖,还好不是满的,不然定是全洒身上了。心中一阵气愤,回头一看,只见欧阳子阑面色不安,两道剑眉恨不得拧巴在一起。
“找你半天了,宫里来传旨了,是王公公亲自来传的,怕是要你进宫的意思呢。”欧阳
子阑并没给若言说话的机会,只拉着若言便挤开人群,超如意馆正殿的方向走去。
“王公公是谁?身份很贵重吗?”若言不解地问道。
“是陛下近身侍奉的宦官。”
“嗯?”若言想着,原来是个太监。又想着以前在电视剧里的看到的太监,娘娘腔。尤其是明朝的太监,表面上只是内侍,却也是一时间权倾朝野。
就要到如意馆正门的时候,欧阳子阑突然停下了脚步,双手紧握若言的双肩,面色严肃,看着若言说道:“王公公就是陛下的眼睛,你与他说话要像对待陛下一样小心谨慎。我也不知他会带来什么旨意,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说话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
若言只觉得肩膀被他捏的生疼,本不觉得紧张,被他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有点恍惚了。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若言与欧阳子阑并肩进了如意馆。只见有一行金色穿搭的护卫直直的站在大门两侧,而一个神色和蔼,一身紫衣内侍官府,大约五六十岁的老者,看见若言和欧阳子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若言的男子装扮,便笑着说道:“这位便是若言姑娘吧”。
若言被那老者看的浑身不自在,这才想起来自己正穿着男装呢,便不好意思的朝他行了个礼道:“王公公好,让您久等了。”
王公公并未有不悦,反而一脸笑意,说道:“无妨。奴家是来传陛下口谕的,还请姑娘随老奴一起进宫面圣。”
“是”。
若言紧跟着王公公上了马车,又回头看了一眼欧阳子阑,竟被吓了一跳。
这小子能不把心事全写在脸上吗?搞得自己像是去刑场,一去不复返一样。
无奈,只能朝他挥手,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顺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告诫一下,注意控制一下面部表情。
欧阳子阑瞬间领会,眉头立刻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