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孩子虽身形瘦弱,但是却身手不凡,只见那半人高的酒缸,似乎和两人的身体融为一体,在两人手中,脚上随意翻滚。突然远处一穿着华丽的小孩朝着酒缸扔了一个石子,只见那女孩双手一滑,就在酒钢将要杂落女孩头部的时候,男孩赶忙扔掉自己的酒缸,挡在了女孩的身上,酒缸也死死地砸在他的身上。
老师傅一见表演砸了,更是一阵气愤,拿起鞭子,对着两个孩子便是一阵抽打。哭闹声,争吵声,唏嘘声混为一片,更是引得路人停下脚步纷纷观看。对富人而言,这种残暴见血或许比杂耍更加有趣。
若言不禁内心一阵冰凉,世态炎凉,阶级森严在哪都一样。世人都知道罗马角斗场残忍无比,是奴隶的生死赌博,却是富人的一项娱乐活动。有人感叹同情,却无人上前阻拦。
“住手”
若言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欺压,不公的悲剧在她面前一次次上演。她面色坚定,冲到这个老者前面。
也许是被若言的突然闯入惊到了,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老者看了看若言身着华丽,又看了看穆容,便知二人身份不凡。只停下了抽打,俯身到若言跟前,小声说道:
“姑娘切莫多事,这二人本就是官奴。老朽花钱买下了他们,也是给了他们一碗饭吃。如今他二人在这京都砸坏了我的招牌,我定是要惩罚的。”
若言听了老者的话,又想了想。他并没有什么过错,生而为人,不过都是为了生存,这世道不公,他也无力反抗。
若言从腰带里掏出一枚金子,看了看那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孩子,心头一阵酸楚。
“这两个人我买了”
那老者看着若言手中的金子,眼前一亮,嘴巴张的老大,似是一辈子也没见过金子是的。连忙拿起若言手里的金子,还用牙咬了咬。辨认真伪后,立马跪倒在地: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像是怕若言会后悔一样,连酒缸和铜锣都没拿,就一溜烟的消失在人群里了。
若言不禁感慨,两条鲜活的生命就抵不过一枚指甲大小的金子吗?
若言又看了看那紧紧抱在一起的二人。女孩哭的梨花带雨,男孩死死护住女孩,经过抽打,后背早已是血迹分明。但是男孩却是神色淡然,并没有一丝畏惧,一脸防备,只死死盯着若言。若言看见这二人,走上前去。突然她嘴角微微一笑,说道:
“你以为我要买了你们?”
男孩带着女孩跪倒在若言跟前,却并未说话,或许对他们来说,无论走到哪里,官奴永远都是官奴。
“你可知我不认为那一枚金子就能买下你们,生命本就是无价的。”若言向前走了两步又说道:“我给那老者金子,只是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只是生而为人,大多都是无奈。若要有选择权,就得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若言看了看护住女孩的男孩,眼神坚定的问道:
“你可愿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那男子似是听懂了什么,又似是不懂,只拉着女孩跪倒在若言的跟前:
“奴才定会为主子效劳。”
若言赶忙将两者扶起:
“我说了我没有买了你们,我是雇佣你们,那枚金子便是给你们提前发的工钱。我们之间不是主仆,你也不用称自己为奴才。”
若言见那两个孩子眼里满是泪水,男孩更是满目通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若言看了看这两个孩子,又上下打量着问道:
“你们可有名字啊?可曾实字?”
男孩恭敬答道:“我们是兄妹,本家姓陌,幼时家道没落,沦为官奴,便再也无名了。但是我二人幼时曾读过几年书,母亲也教过我们实字。”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男孩眼里满是凄凉,想必也是没有家人了吧。只兄妹二人在京都艰难生存。但是看说话神情,倒是有几分处世之道,想来父母也曾寄大望与这二人吧。只是家道没落,父母又可曾想到会有一天自己的孩子在街上受此屈辱。
“浮生如梦,凡尘一瞬间。”若言笑了笑又说道:“你二人便叫浮生和凡尘可好?”
若言又转身看向穆容,只见她会心一笑,问道:
“你觉得可好?”
穆容见她神色张扬,便知自己招惹到了一个祖宗。
“甚好。”
穆容一脸苦笑。
若言指着穆容说道:
“我记得你家不是缺两个书童吗?”
“我记得不缺吧?”
若言朝穆容眨了眨眼睛说道:
“缺的,我缺,不是说了嘛,王府是我家,我缺就是你缺啊”
若言拉着穆容就往前走,还不忘回头示意了那两个孩子跟上。那二人也是相视一笑,便跟在若言和穆容身后走着。
若言也是不客气,还带着凡尘和浮生去看了大夫,买了衣服。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脱下粗布的两兄妹倒是出落的大大方方。
回到王府后若言简单将二人在王府安顿了下来。若言见那男孩虽是年纪不大,但是身手不凡,倒是有一身武功,便让他等伤好了之后跟在若言身边保护。女孩便是跟着沫漓暂时做个侍女伺候,若言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孩,模样清秀,看似娇弱,但是习武之人却有一身英气,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若言想着遇刺的事情,又想到今日的种种,更是久久不能入眠。便拿了件披衣,开了门朝院内走去。秋夜已经略显寒意,一阵寒风袭来,若言不禁打了一个喷嚏,裹了裹披衣。
秋夜枝头高挂一轮明月,澄澈洁净。月光如泉,流淌一地的光辉,寒夜依旧是平和清冷。若说是忧愁,也是来了这里之后才懂得吧。在家时,自己只需快乐生活便可,凡事都有父亲扛着。母亲在自己六岁的时候患抑郁症自杀,父亲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种绝望呢?如今连自己都失踪了,家里应该乱做一团了吧。
不知不觉若言竟走到了一处僻静的竹林。那竹挺拔青翠,白日里到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反而到了夜里,映衬着月光和雾气缭绕,到有一番仙境之感。
若言走近,只见穆容手持长剑,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虹,在他手中却是依旧温润如玉,正如寒夜里微风拂面,温柔细腻,却刀刀要人性命。剑气在他身边游走,带起衣袂翩跹,竹叶随风飘洒,欲要乘风归去。她看得出神,只觉得他若仙尘浮华。这般岁月静好,让她流连忘返。
他似是察觉到她的身影,便慢慢停了下来,收起了剑放在身后。满脸微笑,缓缓朝若言走来。
“你可知习武时突遇打扰是会走火入魔的?”
若言看了看这个白衣男子,月光下他的笑容温润细腻,面色如春。额头的碎发随风飘扬,宛若仙人。不禁打趣道:“你怎知我不是看你欲有走火入魔之势,前来相助的呢?”
“相助?你要怎么相助?”
穆容眉角上扬,一脸轻佻,俯身看着若言。
若言早知他是个妖孽,便浇了一盆冷水:
“助你早日走火入魔,登向极乐世界啊”
“哈哈哈,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了。”
穆容俯首作揖,似是谢若言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