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里,都闲着没事干,老师布置给我们的暑假作业也很少,往往快开学了,就加班加点地写写画画,老师们也都不管不问,只要是看上去有写的痕迹,那就谢天谢地,还给别人吹嘘“我是如何如何教了一帮好学生”
夏天的夜是格外的长,吃完饭的大人们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可能是为了节约一点煤油吧!那时候村子里普遍穷,全村几十户人家买蜡烛的也就那么一两家,大多数都用的是煤油灯(用棉花搓成一个细长的筷子粗细般的线条,放在煤油里面,点燃可以照亮的一种照明用具)。所以大人们都睡的比较早,说是睡了,其实在炕头上各干各的。原因是那时候村子里刚住起人家,由于村子离乡上很远,国家电网还没有普及到这个可怜的乡村,人们只能这样盲人摸象般地过着每一个夜晚。
夜晚的月光很皎洁,月下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大的有十六七八,小的只有四五岁左右,那时候的孩子们是没有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娱乐唯一的方式就是藏猫猫(捉迷藏),当然毕竟是夜晚,也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而这些地方正是孩子们藏身之地,藏的越隐蔽,就说明能耐越大,很多人甚至会仰慕你。
我们村里住的人虽说不多,但姓氏很繁多。大人之间也没有太多的怨恨,整体比较和睦。
我们小孩子玩的场地,就是六爷(排行老六,德高望重,人称六爷),当然还有大爷,这个大爷就是我爷爷慕学医,二爷,等好几个爷爷,六爷门前那个空场地,夏天用来晒麦子,冬天放些干草啊之类的。
这个空场地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几乎全村的孩子一到晚上都到这里,像极了现在的广场大妈,一来就是一群人。
这里要说一下,六爷家里的情况,村子里有个传统,那就是养儿防老,六爷一生娶了两个老婆,六爷的大老婆,我们叫她方奶奶,生了两个女儿,很多年了,就再也没有生,这可把六爷给急坏了。几经周折,在牛二村听人介绍,认识了后来的刘奶奶,刘奶奶也是个寡妇,听说自己男人在几年前就故去了,至于怎么故去的,我们不再深究。
嫁到六爷家的刘奶奶,年轻气盛,有股子拼劲,为六爷生了三女一男,日子可谓过的很是滋润。大女儿聪明伶俐,上过几年学,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辍学了,二女儿也是一脸的机灵样,因为是老小,六爷就比较疼这个女儿,至于小儿子嘛,还算听话,毕竟是家里的唯一独苗,大家都很关注他,照顾并且很爱惜他。名字如其人,确实水灵灵,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可爱。
因为是二婚的原因,这几个孩子都比较小,和村里的孩子都合的来,一来二去把村子里的大小男孩女孩渐渐聚到了这里,不得不说倒像是古代的门客。
这天,大人们像往常一样,熄了煤油灯,孩子们出来开始活动了。
我记得清楚极了,那天不是很黑,六爷家的大女儿慕琴,一个女孩子家家藏在炕下的一个暗仓里,那个抓猫猫的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六爷的儿子慕峰。慕峰先是小心翼翼地喊“有人吗”当然慕琴没有那么傻,一旦答应就是输了。只好不做声。
可这换做平时,不应答就是对的,可眼下并不是那么回事。慕峰随手抄起一个布鞋,二话没说向炕下的暗仓里砸过去,这不砸不要紧,这一砸出了事。
只听见“哇”地一声尖叫,里面就传来六爷大女儿慕琴的哭泣声,而且这哭声丝毫没有要减的意思,越哭越大,直到大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闻声赶来的是刘奶奶,也就是我所说的六爷的二房。不闻其人先闻其声,除了王熙凤,用在刘奶奶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怎么了嘛?谁嚎哭着来”刘奶奶用地地道道的农村方言话讲着。一边的小儿子慕峰,这时已经吓的魂飞魄散。呆呆地矗立在那个离炕不远的小角落里,低着头,一声不发。刘奶奶知道是他干的。先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数落,当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严重。
农村嘛,以男孩子为中心,刘奶奶是舍不得打的,最多也就使个眼色,还不停地唠叨“把这不往死里打”但说着,儿子慕峰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是换做哪个女孩子,我估计屁股得肿上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奇怪的是,那以后,我的整个童年好像前进了好几年,再也没有往日的欢乐,再也很少听到孩子们在六爷门前的那种喧嚣场面。
我再想,是不是刘奶奶夺去了我们的童年呢,不,不,都不是。
那年我也从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没有戴红领巾的一年级小学生。开始了我的求学生涯,我的名字,是我爸起的,一个很好很好听的名字,慕容蓝云。当然并不是我老爸姓慕容,我们并不是复姓。
总之这个名字好听,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也不大懂父母在我的名字当中寄托了怎样的愿望。迄今为止,父母也没有告诉我,我想这或许是一个美丽而又善良的秘密吧。
微风吹着地上的草,正是傍晚时分,黄昏下美丽的虹令人格外陶醉。
我望望远处的山,太阳刚好落下了山,但还残留这一点背影,让我不觉中想到某处“佛吐丹田”的美景。
太阳落下山的那一刻,整个地球都被抹上了红红的妆。不远处有牛羊成群结队,有姑娘和少年边走边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大人们嘴里哼着小曲,但音调不是很高,即便如此,空旷的山沟沟里也回荡起震震的回音。简单的调子和着小伙子姑娘们的欢笑声,整个村子都洋溢着一番别样的气氛。
渐渐地,大地开始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