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终于结束。忙乱了一整天,妃羽裳是又惊又吓的,现在坐在马车上实在已经累得要死了一般。
妃羽裳成功在这件事上打出了名头,她自然知道。而因为今天的表现,也赢来的皇上的赏赐。算是一个非常圆满的结束。但是应简远自表演之后一直沉默的感觉,又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太累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妃羽裳倚靠着马车的车板,闭目歇息,很快便睡了过去。应简远坐在里面看着她,心头五味杂陈。她这次的风头出得极大,于应家名声也是振奋,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京中被人讨论的对象。刚刚送走贵妃娘娘时,她看妃羽裳时赞许欣赏的目光清晰可见。四皇子看他和妃羽裳的眼神都有些深意。而九皇子也似乎和她熟识起来。她用一次活动,成功的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她到底想干什么?
马车停住,应简远看着睡死过去的妃羽裳,很想一掌拍醒她。但是她睡得分外安然,睫毛微动,嘴唇淡淡的红色似乎无比撩拨人的心底。最终,应简远走过去,轻轻抬手抱起了妃羽裳。
似乎感觉到有人动她,妃羽裳不安分的动了动,最终抵不住困意便又安静下去。应简远抱着她跳下马车,前来迎接的管家下人刚要出声行礼,便被应简远一个狠厉的眼风止住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怀中人,确认她未被惊扰,便轻声快步往合欢院卧房走去。
清晨。
房内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不一样的迷蒙感觉,说不清,但是搞得人脑子昏昏沉沉的。妃羽裳翻了个身,抬手搭在身边人的身上,沉沉便要再睡过去。
被她胳膊拍住的人幽幽转醒,显然对这种叫起方式很是不悦,嫌弃的抬手把她的胳膊扔开,缓缓坐了起来。
妃羽裳在手被扔开时蹙起了眉,在打算发火的第一瞬间,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脑子里一片雪亮:苍天!同样戏码又来吗!
猛然转头,她却望见了满眼打量自己,一脸不耐烦的超近距离的应简远。
刚刚睡醒的他,头发散着,中衣也不似以往日常看着那般整齐一丝不苟。他撑着一只手,看着她,很近,近到她能从他的眼中望见自己。但即使这样的他,看着也挺好看的。
但是又缓了一瞬,妃羽裳惊叫起来,“啊!应简远!你怎么在这儿!”她一个翻滚就往床榻内侧的墙壁上贴去,然后迅速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很好,穿的还算齐整。
应简远对她的反应实在来气,却又心底中有一丝奸计得逞的快意。他掀开被子下床,“鬼叫什么!还不起来!像什么样子!”
妃羽裳努力在脑子里回忆,到底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床上的。但是她最多只能想到上了马车的事情,再后面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外面的丫鬟听见里面的声音,知道人起了,敲了门端了洗脸水等进来,伺候他们起床梳洗。妃羽裳背着应简远,拉住花盏悄声问,“我昨天怎么回来的?他为什么在这里?”
花盏满脸喜悦,“小姐,你昨天是被少爷抱进府的。睡得可死了。后来少爷照顾完小姐,自然也就宿在这里了。”
“抱我?照顾?怎么可能!”
妃羽裳一边收拾好自己,一边不敢置信的思考着,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他居然无端端的突发善心。按说如若她在马车上睡着,他应该恨不得把她扔车上过夜才对啊。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她还没梳理清楚,青滩却突然出现在门外。
应简远已经换好了衣服,听见青滩的声音,出声唤他进来。
青滩看了应简远一眼,又扫了里面的妃羽裳一眼,然后禀报,“少爷,清欢回来了。”
应简远显然眼睛一亮,“走!”然后抬步就往外走,刚出了门却又突然停住,回头看了一眼妃羽裳,“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妃羽裳觉得莫名其妙,她能去哪里!真是奇怪的人!
书房之内,应简远一脸凝重听着面前一个黑衣女子的禀报,又翻了翻女子递上来的东西,越来越深不可测。
“清欢,你确定没有搞错?”应简远又确认了一遍。
“是!属下查的很仔细了。”名唤清欢的女子坚定的回答。
“你下去吧,容我想想。”
当女子离开,屋内只剩下应简远一个人。他面前摆着的是未出阁前妃羽裳的一些事物,有她过去写得诗,临的画,用过的曲谱和刺绣的手绢。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与曾经那个怯懦的妃羽裳很相似,娟秀的字,柔美的画,华丽用色的精致手绢,高妙的曲子上有她留下的批注和感悟。但是这些东西又距离最近时日的妃羽裳甚远。她那卓越不凡的字迹,忽然换了风格的着装和配饰,忽然不会了的琴技。
这些东西由清欢自妃家窃来,她自江南妃家旧仆口中也打探来更多妃羽裳的消息。无论哪些内容,都那么不像现在的妃羽裳。是她隐瞒太深?还是另有隐情?
良久,应简远走出房间。青滩和清欢等在门外。应简远蹙眉一刻,才似忽然下了决心,“青滩,将妃羽裳带到囚室去,先控制起来。务必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青滩一愣,点头领命离开。
这时的妃羽裳正趴在妆台前,仔细思索刚刚从春盘、花盏口中问来的昨天晚上的情况。
“是因为我在花朝节表现不错?所以他突然打算亲近我了?”妃羽裳自言自语。想了想,摇头,“不对不对,难不成觉得我够厉害是还有事情求我?”妃羽裳猛甩头,“怎么可能!难道为了继续表演好一个好丈夫?”
正在她陷入无尽想象的时候,春盘进来,“小姐,青滩公子让我来请小姐。说是少爷要找小姐,带小姐出府。”
“青滩?人呢?”
“在门外。”
“出府干嘛?应简远刚刚不是说让我老实待在这里别动?”
“这……”春盘被问住。
妃羽裳起身,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忽然愣住,眼前人印堂有些暗,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妃羽裳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感觉。
“小姐?”春盘看到妃羽裳停住,有些诧异。
“哦,来了。”妃羽裳缓缓走出门,看见了在门外的青滩。青滩拱手,“少夫人,请随我来。”
“去哪里啊?”
“属下不知,请少夫人问少爷吧。”
“少爷人呢?”
“在等您了,请您随我来。”
妃羽裳看着他,没动。青滩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从他的眼神中,妃羽裳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青滩虽然一些内敛沉稳,但是不知道为何今日的他似乎很回避她的眼神。八成是有什么瞒着她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妃羽裳感叹一句,抬脚下了台阶,“走吧。”
就这样沉默的跟在青滩身后,妃羽裳感觉到要出事情了。但是是什么事情,她有点盘算不清。大早上还好好的,既然应简远昨天还救她、照顾她,没道理今天就翻脸啊?难道我睡姿不好,他打算找我算账?还是为了接近九皇子的事情?难不成花朝节有什么纰漏,上头怪罪下来了?
“少夫人,请。”青滩停下来。
妃羽裳打量了一些四周,这是应王府的一处荒僻院子,因为应付人丁并不兴旺,这一处院子一直空置着,没什么人用。
“来这儿干嘛?”一种压迫紧张感袭来,让妃羽裳感到一股凉气。
“少爷有事情要问少夫人,所以请少夫人来此。”
“我要是不进去,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打晕了扔进去?”
青滩蹙眉迟疑着,却没有回答。妃羽裳了然,“看来你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我能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青滩还是沉默。妃羽裳却笑了,“难怪你一直跟着应简远,果然很好。我不为难你。”言罢,妃羽裳大义凛然的推门进了屋。意外的,这间布置如一般客房的地方,并看不出什么特别。青滩随着妃羽裳进入,在墙上不知道动了什么,在一次架子后面,忽然出现了一道小门。
居然是密室。搞这么大阵仗?居然要用密室来处理我?莫不是要弄死我?
“少夫人请放心。少爷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并不想惹人耳目。”青滩难得多了一句话,他看得出来妃羽裳的紧张,但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而已。
走入密室之后,是一段下坡路,渐渐墙上有了火把。顺着火光,不知道拐了几道弯,走到多深的地下,她才终于来到一处平地。这里一间一间的小屋子被隔开,看起来是一座座分隔的囚室。前面不远处还有一道门,那门后似乎还有更深更广阔的空间。但是青滩没有再继续前行,因为在路顶头的一间囚室前,有一名家丁站在门边。
妃羽裳走过去,淡淡一笑,“看来我的新居所在这里了。”然后她回头看了青滩一眼,“应简远这是打算先关我个十天半个月,再来审问我吗?”
青滩无言以对,只得说:“里面已经收拾过了,少夫人请安心在此处。对外,只会宣称夫人外出了。”
妃羽裳点点头,“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