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我,只是泉州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学生,穿着宽大的校服,将留着半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和所有初中生一样。但是,这三年的时光,因为那个身上总带着一点淡淡的阳光晒暖的清香的大男孩,明明对谁都是那么冷淡,却有无限精力和我拌嘴、又在我最失意难过的时候叹气笨拙的安慰着我的男生而变得不再那么的普通。三年了,我已经在武大读了三年的大学,再次回到泉州这个古色古香的小城市中参加同学聚会,突然想感叹时光易逝。但是心中却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盼:三年了,他也许要回来了吧。
恍惚之间,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我至今也无法忘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大家为他举办的因获数学竞赛金奖的庆功宴后的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只剩下一段视频来说明道别的匆忙。这份道别的视频中,他对每个人都有祝福,唯独我没有。后来我收到了一条手链,和我送他的那一条是一对的,装手链的小盒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们初一所定的八年之约”,这也许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道别吧。而三年后的今天,再次站在面前的这个金碧辉煌的酒店当中,眼前仿佛又重现起那夜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以及第二天的不告而别。
三年了,当初那个憧憬着成为歌手的青葱少女已经在岁月与现实的打磨下失去了原来的棱角,少了年少的那一份轻狂,多了几分世故圆滑。在选择专业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热爱的音乐,转向法律,在三年的大学生活中学会了隐忍,现在开始忙着实习。一旦回家,家中大人便开始旁敲侧击我是否有女朋友,可是我仍旧无法忘记他,无法放弃那个带走了我整个青春的男孩。每当在失神时,我总是会无意识的说一句“日本啊。”作为回应,对方则总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一时无法接话……
轻轻摇了摇头,努力使刚考完试的我清醒几分,在几夜的苦战下,这次期末应该考的不错。大步走进酒店,心里念叨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会定时间,要是再前一天就不能来了”。上楼,右拐推开223包厢门,就被高中的好闺蜜研墨拉了进去:“我们的三好学生来啦,快坐!”我挑挑眉问道:“我是如此的桀骜不驯你怎么看出的三好学生?”踏入门内,一群群熟悉的同学正在热络的聊着天。五年的时间让大家都变了,曾经那些吊儿郎当的同学都成了现在克己守礼的大人。我笑了笑,挑了个角落坐了,掏出MP4,左耳带上耳机,随便点了一首歌,就轻轻靠上椅背。疲倦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我轻轻闭上眼,疲倦感和徐梦圆的China系列电音混合在一起,占据了整个大脑。“我帮你倒了果汁,等等要喝的话自己喝吼。”班长文静轻声说了一下,也没有打扰我休息离开了。
稍稍打了个盹,我揉揉酸痛的眼,看着眼前的模糊一片,叹口气。掏出包中的眼镜,眼镜盒是他最爱的《夏目友人帐》,眼镜是八年前他陪我去配的银框眼镜,微微有些泛旧。那个时候的欢笑,虽时隔八年却仍一一在目。心中不由得一疼,三年了,可是我有关他的一切却从未改变过:眼镜,爱看的动漫,有些发旧的MP4,以及想题时爱咬笔头的习惯……我一直在追赶他的脚步,在我与他并肩前行的时候,却又……
“又在想他了?”研墨搂着我的肩膀,坐在了我的身边。我嘴角僵硬的扯了扯,研墨立即换了个话题:“今晚还有去KTV的节目,走不走?”看我一脸犹豫,又补了一句:“你看,你刚考完,我最亲爱的芊芊……你都多久没有陪过我了……”“我去我去。”实在受不了言墨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你真的是,你哥哥言鲟明明是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带出你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妹妹……”“哈,原来芊芊你还没有学到傻掉,还是有一点人情味的嘛,你看看你都已经一个月零五天没有陪我去玩过了,我都多久没听过你的歌声了,你看看你自己,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朋友啊,嗯?”言墨看我答应下来了,高兴之余又开始叨叨叨。“你其实可以用一下全民K歌,这样你就可以无时不刻的听到我唱的歌,绝对让你半夜睡不了觉,一定会瑟瑟发抖地找言鲟。”我心里叹了口气,白了研墨一眼。
“哥哥,芊眠又开始欺负人了!”见说不过我,研墨顿时开始请救兵。远处的言鲟叹了口气,却也走了过来:“研墨,又惹芊眠生气了是吧?”“哥哥,我我我……”被揭穿的研墨脸一红,支支吾吾了起来。“研墨,你这样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吗?”我叹了口气,瞟了一眼研墨。
“芊眠,你越来越坏了……”研墨苦着脸看着我,“芊眠,你如果要开始找男朋友了,我一定把我哥塞给你,你们真心是绝配,一个坑妹,一个毒舌。”“看来太久没和你打打,某人有点皮痒痒了呢。”我面露凶光,摘下耳机,关掉MP4,开始撸袖子。“姐姐,我错了真的错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姐姐。”研墨看着我一脸凶神恶煞,吓得抱头鼠窜,而一旁的言鲟则是看着,笑笑不说话。“哥哥,你替我求个情吧,你忍心让你妹妹死于非命吗,嗯?”研墨看着向我求饶无效,边转了个身,可怜巴巴的看着旁边的言鲟。“芊眠,我这个妹妹是有点欠管教了呢,打就打吧,算给她一个教训。”言鲟一脸冷漠的瞅了一眼,笑着说。
就这样闹了两个多小时,一群人才纷纷离开酒店,前往边上的KTV。“芊眠,你答应我要唱歌的哦。”喝了点酒的研墨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了啦真的是。”我酒量不好,每次一喝酒头有点晕晕的,再加上旁边研墨的死缠烂打,真想拿一根棍子把眼前这个一脸傻笑的家伙敲晕送回家。
KTV包厢——
“文娱委员是不是该来秀一下了?”五十几个人,有一半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再加上研墨的起哄,我被无奈的推上了首位,一群人闹着叫我唱首歌。
“我唱太伤感别怪我。”我叹了口气,在旁边的点歌机上随意的敲了几下,大屏幕上顿时映出了周杰伦的《说好的幸福呢》。
我轻轻地唱着歌,想起的却是一切与他相关的事情,心中被禁锢了三年的期盼、不甘、悲伤在这首歌当中全被我释放出来了,我极力忍住心中的痛苦,在一曲终了时仓促下台。轻轻走到角落,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我压抑已久的悲伤在那首歌的触动下全部奔涌而出。我轻轻的啜泣着,却又不愿让人看到我现在的这幅模样。
“小傻瓜,你在哭什么。”一个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笑意在耳边响起,尾音不受控制的上扬。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想反驳什么,却又忽然一僵。
“小傻瓜,我回来了啦,别哭了。”那个男声又再次响起,带着一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可无论再怎么掩藏都藏不住当中的笑意。眼泪依旧不可抑制的下流,可却不是原来的那个味道了。“你……真的假的?”我哑着声音,扭头看看旁边的男人,八年了,原来那一张冷漠的脸依旧轮廓分明,那一头天然的黑发中掺着三分之一的白发的惹眼头发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样子,面前的男人现在一脸笑意。温暖的大手附上脸颊,带着一点粗糙,轻轻地拭去了我脸上的泪痕。“你!”我怒极,拳头挥去,却被拉住:“乖,听话,等会陪我去唱一首歌。”“得寸进尺!”我正打算再施力,额头上却感受到了一点热度。对面的男人左手拉着我的右手,右手抬起,食指中指伸直,触在我的额头上,向后顶了一下:“怎么样,感觉是真的了吧。”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苏程!你怎么出了个国,过了三年了还更无赖了?!”我怒目相向。“夫人息怒,别忘了,你说说不过我,打打不过我,考考不过我哦。”苏程一脸“我就是无赖怎么的”,得意洋洋的说。“你……”刚刚说了一个字,身体突然不可抑制的向后倒下,苏程压了上来,两个人双双倒在沙发上,我的唇碰上了一个柔软的事物,双手全部被压制住了,只能任由身上的这个男人胡闹。他的舌头侵入我的口腔当中,霸道的攫取了一番,才意犹未尽的起身。
“夫人,走了,陪我唱首歌,就一首。”刚刚一脸霸道的男人现在又开始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明明对别人都那么冷漠,为什么对我就那么无赖?”我气得跳脚。“因为你是我夫人。”眼前这个高了我一个头的男人不由分说的一拽,我虽然气却也懒得说些什么,算了,任由他去吧。“这个感觉,还真是像初中高中的五年时间呢。”心里轻笑,反拉上前面男人的衣角,就像八年前去XX派出所的路上,他骑着自行车时我轻轻扯着他的衣角一样。苏程顿了顿,转过身笑了笑,一把把我拉过,点了一首《红尘客栈》。
我看着身边这个认真唱歌的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在眼中有点模糊,却又和记忆中的那个咬着笔认真想题目的男孩重合在了一起。看着看着,不经意间,我又回到了那一段让我无法忘怀的记忆中,在那里,有我,有他,有我们呼啸而过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