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夜,尹家的一切尘埃落定。陈崇遇坐在文华殿内的台阶上,端着酒杯望着空旷的寝殿,又将酒一饮而尽。随着酒杯“晃铛”落地,陈崇遇长叹了口气,便朝昭阳殿过去。
入了昭阳室内,陈崇遇见江知蕴已无往日神采,他知晓她是明白了温良娣寝殿的簌簌之事。陈崇遇将她扶起,抬起手来,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
“蕴儿,我的正妃只能是你。你可懂?”
“殿下….臣妾….”
江知蕴本就忐忑不安宫女簌簌的事,那簌簌是她安插在温南薇身边的眼线,那日搜温良娣的寝殿也正是簌簌回禀温南薇私会侍卫。如今却凭白无故的成了尹皇后的眼线,江知蕴再如何都明白是陈崇遇所为。江知蕴抬眸深深的望着他,心中五味复杂。她原先极为担心自己失了宠,可听他一番话心里又稳稳妥妥的落了心石
“日后,别再做这些。东宫的太子妃只能是你,我心里的太子妃也只是你。懂吗?”
江知蕴听着他的话,强忍着眼泪,咬着朱唇缓缓的点了点头。双手环了陈崇遇的腰身,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陈崇遇紧搂着,轻拍了她的后背。
江知蕴闻着熟悉的气息,缓缓的开了口“殿下,今夜留下来可好?知蕴也想为殿下生个孩子”
陈崇遇听着她的话,喉结微动,未允,只言“这东宫里面你这里是我常来的;温良娣受了委屈,母妃叫我去瞧瞧她。你也知晓这次…..温家出了大力”
江知蕴听闻,愁着一张脸,缓缓离开了他的怀抱抬起头望着“嗯,知蕴明白。殿下放心去吧,只要殿下得空能想起知蕴,来知蕴这儿瞧瞧,知蕴便是心满意足了”
陈崇遇听着江知蕴的话,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江知蕴的泪,一边对她说着“那我先去锦和殿,你早些休息吧”
言讫,陈崇遇缓缓收回了手,便快步离了殿内。朝着锦和殿过去。
************锦和殿************
我醒来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听翠娘同我说道着尹家的事情。才得知兄长被流放不过都是做戏。既然兄长之事都是做戏,那….那皇后的蝎子呢?我一边听着翠娘的话,缓缓的看向了窗子处。我只觉得我是个傻子,任由陈崇遇玩弄于手掌间,今日是棋子,明日便是丑角。
“良娣,太子殿下来了!”
我瞧着窗边那梅花看的出了神,翠娘一句太子的话叫我回了思绪。缓缓抬眸看了过去,他正站在殿门那里,小桃替他褪了披风。他便朝我走了过来。
“可好些了吗?”
我盯着陈崇遇瞧,也未回他的话。我不知道他如今见我是几个意思,是因为温家立了功所以特意赏脸来瞧瞧我么?也是,怎么说皇后的事情上我也是立了功的。也算半个功臣阿!我见陈崇遇坐在了我身边,我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身子,他看了眼案头的汤碗,端了起来。又动了动汤勺,作势要喂我。我扫了眼眼前的汤勺,嘴角微微一撇
“你的病还没好,药要趁热喝了才好”
他是第一次对我这样的温柔,这一份温柔我期盼了许久,却从来没想过是他把我伤的遍体鳞伤的情况下他才赐予我的。我微微张了嘴,他便将汤药喂入了我的口中。我咽了下去,这药苦的厉害,苦的身心都难受极了。
“蜜饯”
陈崇遇见我皱着秀眉,又取了一颗蜜饯替来。我看着他修长的手略是一愣,随即苦笑了下。说着“殿下,蝎子是真的吗?是皇后娘娘放的吗?”
翠娘是那样说,可我不信。陈崇遇隔三差五去昭阳殿过夜,即便那日皇后真的知晓殿下那晚上会来我这,那….那皇后又为何安排那眼线宫女在我这不得宠的良娣寝殿内?不该安插在太子妃的昭阳殿或者元良娣的露华殿内吗?
我死死的盯着陈崇遇看,他神色沉沉的看着我,又把那蜜饯放回了琉璃盏内。
“我会补偿你的”
虽然我早猜到了结果,可从陈崇遇的嘴里说出来,我还是狠狠的抽痛了下。我捂着疼痛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行泪落了下来。我含泪望着陈崇遇
“这就是殿下的补偿吗?殿下害怕太子妃受伤是吗?所以一次次将我推到了刀口上。甚至,把我当成玩笑,那日我那样的哀求殿下,原来不过都是配合殿下演戏阿……也好在我不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妾演的那般声情并茂,殿下可还满意?”
“不是。那日蝎子,那日被咬的是孤。因为….孤怕你再伤着”
听着着话,我低头笑了出声“怕我伤着?我早就遍体鳞伤了!殿下还想我如何伤啊?!”我抬了头,如同木偶一般的看着陈崇遇。片刻又说“方才,殿下说要补偿是吗?”
“是,你想要什么?孤都会满足你”
我笑了笑,抬手朝陈崇遇的手伸去,冰凉的玉指缓缓触上了他的手掌,对他说道“什么都会满足吗?那殿下给太子妃的,我也想要”
陈崇遇显然一愣,随即望着我道“好。孤给你”
我见他应下来,忽的为江知蕴感到可悲。她也是可怜的女人不是吗?陈崇遇是宠爱她,可这份宠爱却掺杂了太多的杂质,他是爱美人可更爱他的江山。我瞧着陈崇遇,缓缓靠了他身边,解了他的衣襟,拉了帘子下来,朝他唇边凑了过去,一室春光无限。
一夜缠绵,天亮醒来之时他已离去。今日过后,在这东宫里我也不将是不受宠的良娣了。可是,这是我想要的吗?我心里想要,我得到了,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端坐在铜镜前,瞧着小桃为我上妆梳头,翠娘拿着册子同我念着方才殿下赏过来的东西。都是一些金贵之物。透过铜镜我看了眼那些案上的赏赐,这些时日他是赏了我不少。我又看向窗子外头的院子,桃花都开了。转眼都三月份了……
露华殿内陪元良娣坐着,她没二月也该生产了。眼下这大腹便便的样子也有八月余的身孕了。我品了口清茶便搁了下来,听元良娣说着“姐姐今儿这耳环往日可没见着,定是殿下新赏的吧?”
我笑着摸了摸佩戴着耳环,说“嗯,确实是前二日赏的。你若喜欢我那里还有一些全新未戴的,回头过来给你带一些,反正我那里多也佩戴不完”
“如今姐姐深的殿下喜欢,我替姐姐高兴”
听元良娣的话,我一笑而过。我是瞧着风光得宠了,可这宠如何来的,我这心里明镜似的清楚。随后又见元良娣的宫女清儿端着一盘点心进来。
又听清儿说着“主子,方才殿下册了新人呢”
新人?我同元良娣皆是一愣。互看了一眼,又听清儿继续在那里说着“奴婢听人说那人原是掖庭的宫女,叫赵君知,因身份低封了末等孺人。今儿已搬入了绿润堂内住着呢”
“掖庭?掖庭那地方都是宫女居住的,里头也有一些犯罪官僚家属、女眷。殿下,怎么会看上那里的宫女?”元良娣不解的说着。
我端着茶杯吹了吹,他是太子,凡是生的貌美有才的能入眼的,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扫了眼元良娣,喝了口茶才说着“殿下看上的人,定是才貌出众的。平庸女子又如何入的了殿下的眼?”
“姐姐说的是”元良娣听了我的话也是笑着回了话,便没再说道此事了。
傍晚我留在她这里用了膳,便陪同她去花园内散步消食。二人散步到了花园的假山处却隐约听到了女子哭声,我顺着看了去,似乎是假山下草丛那里传来的,看了一眼翠娘,示意她上前去瞧瞧。
“咱们也去瞧瞧”
同元良娣说了句,便跟在了翠娘身后走到了假山那处。翠娘看到了人言“你怎么在这哭?”翠娘刚开了口,见那女子抬头起了身,翠娘忙行了礼。她这一身打扮并非是宫女,她便是那个赵孺人了吗?
“赵君知见过二位良娣”
果然是殿下新封的孺人,这女子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眉目清秀,叫人瞧着就是讨喜的感觉。我朝她笑了笑示意起身,正打量着赵孺人,听身侧的元良娣开了口
“赵孺人,你怎么在这哭。难道是有人欺负了你吗?”
赵君知听闻看了看我们二人,低头说“倒不是,只是…只是太子妃让我去住绿润堂,那个地方潮湿又漏雨….”
我听了话算是明白了为何了。太子妃的善妒我是知晓的,可这赵孺人现在刚得殿下欢喜,太子妃竟也不知道收敛还故意安排了那样的寝殿给她住,那太子妃也不怕太子殿下知晓了生气么?还是她自持恩宠有恐无恃?
“太子妃也不会去那些无人居住的地方,怕也是不知情的。赵孺人可同太子妃说说,让她给你换一间”
我同赵孺人说着,那赵君知看了我一眼又低了头不语。又听元良娣说着“不然,赵孺人同殿下求个恩典换也是可以的”
那赵君知听了看了过来,对元良娣说着“我…我身份卑微,自是不敢说换屋的事。我….我想同元良娣一道住,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