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原本简单。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他们笑啊,闹啊。
在夕阳下相爱。
这是“诗”和苏一伊的爱情故事。
思之殿里原本只有“诗”,他当时还是一个小男孩,在偌大而贫瘠的大陆上赤着脚奔跑。
他想,或许今生今世,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只有奔跑。
但,一个小女孩闯入了他的领地。
有时候,故事的开始,是这般绝妙,似乎天地都在帮衬。
那天,阳光正好,她的微笑,动人俊俏。
他一时惶惑,只会逃跑。
小女孩追在他的身后,踉踉跄跄摔倒。
他扶起她,指尖相触,四目相接。
“这是什么地方?”小女孩问:“先祖刚把我带到这儿,便圆寂了,他说要寻找永动机?你知道永动机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一睁开眼,就在这里了,而且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在你之前我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过。”小男孩回答,这时候,男孩看着女孩的眼里就已经闪烁着“诗”那般灵动的光芒,他暗自喃喃:“我从没想到,人,竟能生得像你这般生动。”
小女孩笑了,眉眼如画,她说:“先祖说,奔跑没有意义,他要我把这地方建设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你愿意帮我吗?”
小男孩点点头,感到自己停寂多年的内心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跳动。他想起了小美人鱼的故事,便抬起手,一片沙滩外出现了一汪镜面湖,湖中央连着一座小岛。
湖面波光粼粼,美得令人窒息。
在“诗”的一念之间,原本荒芜的大陆消失了。
“永动机可能在那座岛上。”小男孩说。
于是,小男孩带着小女孩,摇着船,进入了那座小岛。小男孩挥手拨开了丛丛森林,森林后方的永动机显露。小女孩用先祖给的钥匙启动了永动机。
一阵惊雷响过,小女孩和小男孩迎来了第一位访客,那是克劳迪娅,那时候克劳迪娅手里还拿着火柴,由安徒生爷爷搀着交到了小女孩和小男孩的手里。
随后,他们不断迎来了小岛的新客人,有时候是小说家,有时候是哲学家,有时候是“快乐”,有时候是“骄傲”,有时候是“嫉妒”,有时候是“焦躁”。小说家和哲学家往往只是匆匆来访,很快便又回到外面的现实世界中去了,但是其他的客人则都在思之殿住下了。
小女孩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想把思之殿装扮地美若天堂,在这里任何人的相处都应克己复礼,而且每一处都应像是少年那般纯净无暇。小男孩也逐渐成长为了翩翩少年,他想把思之殿装扮成自由天堂,在这里任何梦想都未来可期,而且每一处都应像是女孩那般朝气蓬勃。
两人携手建立了思之殿。
两人相爱,女孩爱少年的不染,少年爱女孩的生机。
但少年一直不知道,女孩眼里的世界是一片黑白,她只能通过少年的双眼看到色彩。
当初,若不是女孩乘阳光而来,思之殿不会有现在这般的生机勃勃,但若不是男孩心脏的跳动,思之殿也不会有现在这般的生机盎然。
他们各自成全了对方,成全了思之殿。
但是少年爱自由,自由让“恶”滋长。克劳迪娅成了茹毛饮血的小孩,永远长不大,每次吃完人都会露出天真的微笑,就好像她不过是在和白兔玩耍;“暴虐”往往会掀翻女孩刚刚在街心花园布置好的盆栽;“懒散”总在夜深人静时不合时宜地大笑、大叫,扰得思之殿居民难以入眠;“花心”和“妖艳”总一同前来,“花心”用“妖艳”为筹码来攀附少年的权贵。
少年能够成就思之殿,便不会被思之殿毁了,他百毒不侵,但是女孩却不是这样,她看不得纯净之地变得越来越污秽。
她看不得那些名字里有“艳”、“媚”、“俗”的女子成天穿得花枝招展,招摇过市;她看不得那些名字里有“贪”、“嗔”、“痴”的男子将思之殿的空气搅得乌烟瘴气;她看不得那些名字里有“懒”、“暴”、“欲”的人降低思之殿的建设效率。她最最看不得的是少年对他们纵容,却美其名曰“自由”。
她不知道,“嫉妒”和“孤独”沾染了自己的心,让自己对少年失去了理解。
“你为什么不管管他们?我给你的计划方针,你为什么不落实?”女孩此时已成年,是我们熟悉的苏一伊的模样了。
“不用,让他们自由生长,自然会优胜劣汰。”少年很宽容,不是因为不愿承担管辖的责任,而是太爱那些思之殿的子民,他不想逼他们、限制他们,让他们从此就连微笑也透露着成熟的沧桑。
女孩嫉妒为什么只有少年可以有成就思之殿的能力?为什么那些卑劣的生物能够看到色彩,自己却只能通过少年的眼睛见到美?她也想要有这样的能力,她也可以。
生命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女孩嗤笑,诗?诗不过是不切实际的自由和幻想。只有秩序,只有按部就班,思之殿才能功成名就。
少年眼里脆弱的星光曾令她动心,但现在为女孩看来不过是软弱的泪光。
不过就在她准备实行计划前,却发现,自己竟然怀了少年的骨血。
女孩没有心软,只是瞒而不报。
女孩下定决心,她向已逝的先祖祈愿——只要能够获得和少年一样的能力,她可以将一切作为代价献祭,她会肃清一切消极的污秽之物,哪怕其中包括这个名为“诗”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