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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离白一帆不远处的一栋生活区居民楼内,一场宴会正在进行,暖意融融。
“停电派对!”一个男人惊呼。
“只有停电,苏一伊才管不了我们!”另一个女人说:“一百年一次,珍惜每一分!”
“及时行乐!”又一个人喊道。
大人们在铺着地毯的宴会厅里载歌载舞、觥筹交错,一个孩子却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她只是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积雪皑皑,一心想着到室外去打雪仗、堆雪人,但大人不让——“下雪天,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这么冷?到时着凉了怎么办?宝宝乖,在室内又暖和又有东西吃。”
孩子走向了那面落地玻璃窗,看着六角型的雪花落在玻璃窗上,渐渐融化,玻璃窗外的雪景随着孩子的呼吸,时而变得朦胧,时而变得清晰。
突然,一双眼睛出现在了落地玻璃窗外。
孩子吓得后退了一步,却发现那不过是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卖不出去的火柴。
他的眼睛湿湿润润,睫毛却瑟瑟发抖,正大张着打量着室内自助餐桌上丰盛的美食,各种色彩的短裙、燕尾服、露背长裙,和大人们的群魔乱舞。
孩子不明白室内有什么好看的,室外才有趣呢。孩子不知道,小男孩眼里的是对美好不切实际的向往,自己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孩子敲了敲窗户,然后对着窗户呵了一口气,在朦胧的雾气里书写着自己的名字——“天真”。
“你叫什么?”孩子指着小男孩问。
小男孩也对着玻璃呵了口气,但显然室外很冷,雾气很快就散了,他还没来得及写完自己的名字。
小男孩又对着窗户呵了口气,正写着,玻璃窗内的孩子突然看到白雪皑皑中出现了一片粉色的雪花,正向自己这侧飞来。
小男孩终于写全了自己的名字——“饵”,但他看到玻璃窗内的孩子的神色不对。
回过身去,他也看到了那片粉色的雪花——那是露着尖牙、双眼发红的克劳迪娅。
克劳迪娅对玻璃窗内的孩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玻璃窗外的小男孩想要逃跑,后退一步,背却贴上了玻璃窗。
他没有后路可退。
电光火石间,小男孩的生机化为了溅在玻璃窗上的血污,和落在皑皑白雪地上的玫瑰花瓣。孩子看着玻璃窗上的血污,努力想要再去拼凑出小男孩的名字,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克劳迪娅嘴里淌着鲜血,抬起头,敲了敲窗户,做出要吃人的动作时,玻璃窗内的孩子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转身跑去找妈妈。
那个穿着露背黑长裙的母亲正聊得火热的,被孩子拉着不舍地离开那片笑声里的一名绅士的臂弯。
她来到窗边,弯下腰顺着孩子手望去,起初还以为是看到了哪个男宾客送给她的血腥圣诞树,正准备妩媚、优雅地回眸一笑,但接着她还是看清了——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只是,她的尖叫声却被宴会上突然爆发的哄堂大笑盖过。
她的第二声尖叫,依旧没人注意到窗外的惊魂一幕。
不过,那些正在哄堂大笑的人总是有敏锐的洞察力,善于发现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听到了母亲的第三声尖叫,一些人走过来,凝视着,甚至指指点点,像是在欣赏一幅冰与火的暴力美学作品。
另一些人也发出了尖叫,和孩子母亲的尖叫声交相辉映。
孩子只觉得耳朵的鼓膜被震得隆隆作响,他捂起耳朵,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他以为闭起眼睛、捂起耳朵,整个世界就会只剩下他和窗外宁静的大雪。
几秒后,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传来:“‘天真’,睁开眼来,没人会伤害你的。”
孩子睁开眼,她看到克劳迪娅正一脸人畜无害地盯着自己。
克劳迪娅的脸上干干净净,不像是刚刚大开过杀戒的样子,但孩子注意到,宴会厅里安静了不少,她放下了捂住耳朵的双手,四下环顾,发现大人都睡着了,肢体不和谐地互相叠着,倒在地上。
“他们都睡着了吗?”孩子喃喃。
“对,睡着了,再也不用醒来了。”克劳迪娅回答,邪魅一笑后,猛地一口咬住了孩子的脖子。
透过沾染了血污的玻璃窗,克劳迪娅看到室外,白一帆正在咖啡馆的附近游荡。她径直扔掉了“天真”冰冷的躯体,目光炯炯地盯着白一帆,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