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元潞眉头略略一皱,又是喝酒,他习惯的接过凤杯来一饮而尽。白悦音楞了,但也不好教给他再来一次,只好独自将龙杯喝尽。放下酒杯,含羞带怯地坐在床边。风元潞一挥手,白悦音来不急阻止,两支龙凤红烛熄灭,房内漆黑一片。白悦音呆住,怎么会这样,没有红袍,没有交杯,没有红烛,她的好彩头——消失。
风元潞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上来?”
白悦音咬唇,慢慢上床,风元潞不耐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接着一片哔啵的裂帛之音,两人的锦衣都成了碎片。这跟教养嬷嬷所说的,还是自己想象的都不一样。白悦音大惊,却还来不及反应,下体一阵剧痛,白悦音紧抓住身下锦被,眼角溢出泪来。风元潞释放出来之后,似乎酒意袭来,倒在一旁,睡了过去。白悦音僵着身子在无边的黑暗里消化着她的洞房。
崭新的太子府内,白悦音坐在锦玉池边看着游来游去的锦鲤发楞。成婚已经有几日了,一切如她所愿,但似乎又不尽如她所愿。风元潞非常忙碌,大婚第二日大清早就不在屋内了。那日她倦极睡去也未察觉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待她梳洗完毕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车内的风元潞有草木露水的气息,两人见面后,他也只是淡淡点头,礼数周全。
进宫、行礼、打赏直至回府,一切完美顺利,但却一路无话。三日后回门也是如此,果真是“相敬如宾”了。除了这些必须的场合,两人从未呆在一起过。其余的时间,风元潞不是在书房就是不在府中,只是头三日安寝时,他准时回房,也准时行周公之礼。这周公之礼更是让她难以启齿,好像是他处理的各样事务的一部分,他准时精确的完成,从来不顾忌她的感受。
昨日她暗中打听了一下,太子同其他皇子一样,都是妥妥按规矩十八岁配通房知人事。尽管他在风都的时间不多,但这些规制并不因为他不在宫中而忽略了。风元溢安排了一切,最先伺候风元潞的是他的大丫头英浣,比风元潞年长五岁。
叫英浣来问话时,体面的话说完,尽管别扭,还是找了个正当的理由询问英浣关于太子的床事。英浣脸孔微红,只是说太子完全按照宫中要求节制床事,不是个纵欲之人,自己也完全守宫女之规条,不会魅惑太子。后来只是寥寥数字说太子不喜过多触碰女体,尤其不喜亲吻。
不喜亲吻!白悦音脑子轰的一下,眼前却出现了黄四酒楼上那一幕。这算什么!?夜幕将近,今日是按规制与正妃共寝之日。白悦音想了想,也许自己该做出些改变。白悦音大婚前是学过闺房之术的,白家的闺房之术自己不是不知道,但多少有些不屑。现在她想起教养嬷嬷曾强调不可忽视此事,也许是时候尝试一下了。
白悦音调制熏香,浸汤沐浴,又扮好精制整容,因为风元潞从不点灯,所以她特意选了一件丝袍披在身上,看了下在月光之下的效果,等待风元潞的到来。
房外转来他的脚步声,一惯的准时。门被推开时,白悦音故意站了起来,她知道月光之下的她一定似仙似妖。风元潞微微一征,却还是那句:“安歇吧。”风元潞刚要解长袍,白悦音却拉住了他的手道,“该妾身伺候殿下。”
风元潞刚要说什么,白悦音已经着手褪下他的长袍,柔滑的手不经意的似有似无的触碰着他的触感之处,红唇微启,似有意似无意的正对着风元潞的薄唇。白悦音有些羞涩,但还是咬牙接近。
除了并不陌生的欲望,风元潞却感觉种异常地很不舒服的感觉。他一抬手将白悦音压在床上,淡淡道:“本殿下不喜女人主动,太子妃还是庄重些的好。”
接着又是衣衫破裂的哔啵之声,这一次只是更加猛烈,其它依旧没有变化。白悦音在他那句太子妃还是庄重些的点评中倍感难堪。在一次次猛烈的冲击中,脑子里竟满是黄四酒楼中他对崔赐玥的吻。动荡之中的白悦音下意识的咬紧了粉唇。
一连几日未再见到风元潞,太子府又开始忙碌起来——下人们又开始准备下一次的娉正妃之礼。白悦音呆呆的看着,她本以为这是自己同太子琴瑟和鸣的地方,至少有一年双栖双飞的日子,但仅仅一个月,就有另一个女人进来了,而且是风元潞吻了的女子。她的梦想似乎裂了个缝,正在不停的往里灌着冰冷的风。
这日,白悦音正独坐鱼塘,远处有灵鸽掠过府中方亭向东落去,那边是太子的书房。白悦音知道这灵鸽是太子的信使。她看着灵鸽消失方向,突然眼睛一亮,为何不去找他呢?就像在煊学时那样,为他抚琴安神,或者为他做些什么,让他为自已侧目。
白悦音起身招来丫头小沐,俯身耳语,小沐点点头向后厨跑去。一柱香后,白悦音手捧汤盅出现在书房前。紫川头次见这种情景,不免有些犹豫,但还是进屋通报,出来后,却对白悦音摇了摇头。
白悦音将汤盅交给紫川,失望转身。转过角房时,听得一阵叽咕之声,却是那只青色的小灵鸽,站在鸽房前探头探脑地看着自已。白悦音的眼光停在了它的腿上,那是一个小小的竹管。
白悦音一楞,紫冰居然还未将消息取下来。白悦音想了想,上前俯身将灵鸽腿上的竹管取了下来,准备返身再去书房。小小的竹管放在手心上时,白悦音愣住了,竹壁开裂,一角布帛露了出来,隐隐透出半个月字。白悦音心中一动,下意识看了下四周,迅速抽出竹管中的布帛看了起来。
她自是知道她不该看,但崔赐玥这三个字中的任何一部分都让她有无法抑制住的冲动。看过后,白悦音将布帛依样塞了回去,放回在灵鸽身上,这才匆匆离开。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角屋上方落下一人,正是紫冰。他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又解下竹管,往书房走去。
轻汀花苑的小桌上,摊开的白宣微卷着边角,在微风中一抖一抖着,就像是白悦音此时的心情。白宣上是自己默下来的几句话:
金针锁魂解术有二。
麻虫拖针为匙过穴,
游走风池伴星安枕,
取秘魂伤或有人亡。
忘忧至极魂喜魄欢,
金针自走密解人全。
白悦音这才发现那透出来的并不是“月”,而是“自”,既然不是她关心的,白悦音着实后悔自已的冒失。现在该怎么办呢?还有既然已经看了,能不能为自已所用呢?白悦音知道自已虽然不知道,但父亲一定知道。
三日后,白府传信于白悦音,白夫人身体有恙,望她过府探望。风启女子嫁人后,必得夫家同意才能回娘家,何况白悦音刚新婚不足月。白悦音在忐忑中等了一日,第二日紫冰送来了绿牌。她松了口气,太子这是准了。于是她带着小沐匆匆回了白府,但却并未去母亲房中探望,而是直接到了白沫的书房。
“到底何事?如此没有分寸?”白沫一脸严肃。
“母亲那边……?”白悦音反问道。
“放心,为父是让你母亲真病了,她知道分寸。一会儿你也要去走个趟。”白沫道。
白悦音点点头,提笔将早以记熟的几句话默在案几上的黄宣上,推到父亲面前。白沫看了看,心头一跳:“哪里得来的?”
“父亲莫急,女儿只是赶巧看了这消息,又依样放回,并无人看到。”
白沫盯着这消息久久不语。
白悦音急道:“父亲!?”
白沫突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太子是要杀鸡取卵,还是养鸡下蛋。”白沫前后思索半晌,看向女儿,“这应该就是崔家那个女儿可为侧的原因了,呵呵。”
白悦音愣住了,“是崔赐玥被金针锁魂!”她缓缓坐在桌前,再次看那张纸,蹙眉思忖半晌道:“若是太子决定让她“忘忧至及”的话……,”
白沫没有接她的话,思绪完全不在女儿的问题上,因为这几句话带出了一个埋在他心头的大问题。能用得上金针锁魂之术的秘密,风启对崔赐玥不同寻常的抬举与重视,以风圣之一惯的谨慎应该不会有错。现在该如何?自己在风启的身份洗的雪白,十几年来混的也是风声水起,两朝为相,权倾朝野。音儿又嫁给了太子为正妃,若是一举得男,再加以筹谋,白家将达到仕途顶峰。但是……,白沫一凛,那人的话如在耳边:“你是谁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助你在风启成势,不会与你有任何联系,但只这一件任务。若真是时不待我也就罢了,但你过河拆桥,你会后悔终生。”
白沫坐下,看着面有忧色的女儿道:“音儿,你不能久待,为父需要想一想再做打算。”白悦音走后,白沫静坐了一下午,终于还是写了张纸条,让亲卫送到一个记了十几年的地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