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太妃愣了愣,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么个问题,她张了张嘴,这才笑道:“你知道母妃本是元后的待女,能侍奉太上皇……已经是福气,……哪里有什么……,”
“那对元后呢?因为你爱她?所以你疼她的儿子胜于我?”风元溢一口气问了出来。
香太妃的脸突然失了血色,她猛地伸出手去,却又生生停住了。下人正好进来,香太妃猛地收回手去。当室内再静下来时,香太妃垂着眼睑半倒在软榻上,“滚出去!”
风元溢讽刺地一笑,本想再说些什么,却什么话放在这会儿都不自在。他慢慢站了起来,正挑的珠帘脆响,香太妃突然开口了,“你们……都是哀家的,从未有谁胜于谁!从未!”
风元溢顿住,望着珠帘撒了一地流光乱动,很像崔赐珏的剑光,“你让我辅佐他,不准我染指皇权,即便我更有胜算。”
这次风元溢久久没有听到回音,正在极度失望中时,香太妃从后面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拽住了他,“……因为那是哀家答应她,只要哀家有一口气,就会将所有属于她儿子的都留给他。谁的就是谁的,拿了别人的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当年母妃以你起了誓,若有违背,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如何能让这事发生?一点可能都不行!”
风元溢,心浪翻腾中,涌出一点儿泪意。他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就着母妃的手重新坐了下来。香太妃的脸依旧白的透明,但明显已经镇静下来。
“蒙龙洲王府是个坟墓,而你父皇就是那个活埋我们的一府之主。你父皇……,母妃不在乎,他更是没在乎过我们。若不是元后维护,母妃早死了。元后心善,即便身在囹圄,还是尽心施恩于旁人。那个坟墓里,她是唯一能让人觉得活着有盼的人。母妃的确……爱她,并不觉羞耻。但元后出自大家,这世道给女人定下的礼义廉耻早就深入骨髓,我除了守她到死,并未越雷池半步,因为母妃不能让自己成为她的羞耻。潞儿相貌的确会让母妃常忆元后,但那并不是母妃疼爱他的缘由。我爱你,只因你是我儿子!我爱他,同样因为他是我儿子!如若不是因为这个,你们根本没有什么值母妃爱。因为……你对待你那一府妻妾如同你父皇,而元潞除了相貌,全都随了你父皇,且比他更甚!”
风元溢震惊了。在他眼里,母妃只是个女人,只是个幸运的母亲。他从未想到,除了脂粉情爱,她不光看得通透,还效仿着她心中所爱,尽力走正途。也因为这世道并不听女人说话,所以她只字不提。皇弟只看到她的不伦之情,却摸不到她的母爱。这一刻,风元溢决定了一件事,他希望自己与皇上还有其它能让母妃去爱去骄傲的地方。自己可以改,而皇上需要去救!
回到北染镇,行宫里的气氛让风元溢知道皇上已经回来了。通传入内后,风元溢看到上首的风元潞神色骇人,他怒道:“这个时候你该在守在这里,把那些婆婆妈妈的事都放在脑后。幸亏未误了时辰,否则朕要看看你的脑袋是不是长的比旁人结实。”
若是之前,风元溢定会不悦,但此时,风元溢看着龙椅上的皇弟,突然觉得他不再可恨,而是可怜。风元潞星目微凝,有些奇怪为什么感觉不到皇兄更多的心思,但进入东鸿煊的急迫让他选择了更有用的。“麦欢已经在药房,他要什么你就准备什么,记住不惜任何代价!”
风元溢恭敬行礼,正要退下,风元潞又叫住了他,“药引很麻烦,要取恨毒了朕之人的喉间血,但还得要他活着!”
风元溢很想说,恨毒了皇上的人如何还能活着,但看起来皇上已经想好这味药引了。果然,风元潞轻蔑一笑,“本来冷烈的寿数也就这几日了,他倒是幸运,朕会为他延着寿数。”风元潞又看向风元溢,“所以,你先去将冷烈找来,好生养着。”
第二日晚上,风元溢将四方收集的东西点齐,进了药房,将它们一字排开在案几上。这哪里是草药,看起来像是花展。十色夹竹桃、黄色的天使号、绿色的美女草、夜香树的红花、深蓝色的附子、幸运坚果、红豆杉、瀑布般的紫藤。最后,风元溢将一个罐子放在当中,对麦欢道:“十色毒蛙。”
虽然麦欢点头,风元溢还是本能提醒了一句,“都是毒物”
麦欢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但全了各样的美好。”
风元溢细想了一下,才发觉这话不错。圣洁的、绚丽的、内敛的、奔放的,各花各色,虽然有毒,但确是俱全了美好。风元溢果断收回了放在袖中的一株普通豆杉,退出了房门。
第三日正午,待卫提醒是时候取冷烈的血了,风元溢起身去了冷烈的房间,并关上了房门。片刻之后,风元溢提前药罐出现在门口,脸色却比之前苍白了不少。走到药房时,风元溢停住了,恭敬行礼,口唤皇上。
风元潞打量着风元溢,不解那扑面而来的陌生心思,“溢安王爷脸色怎么这么差?”
风元溢低头笑道:“这几日为皇上操心不得歇,休息一下就好了。”
风元潞从他手中接过药罐,打开看了看,又疑惑地打量他。为什么他没了恶意?虽然奇怪,但没恶意就不会动什么手脚。风元潞虽然这么想,还是谨慎地去看了眼冷烈,这才合上药罐转身进了药房,将风元溢等人关在了门外。
暖风吹过风元溢的发,风元溢按了按喉间,松了口气,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毕竟流了那么多的血,该马上回房处理了。自己必须活着,那药才能起作用,不是么?
风元潞的药就快备好,輫子尧夫妻两人正停在第五障处。第三障是海陆锦,串瓷玥知道该出现陆海两分之景,但怎么分那书上并没有说。有了前两障的经验,輫子尧看到这名称倒是知道了目标,见串瓷玥这次并没有写什么,他拾起了那颗玛瑙,以魂力在那玛瑙表面刻画出大片的凹槽。
锦障中的串瓷玥看着脚下众水开始归于一处,偏着头嫣然一笑。輫子尧知道这次自己做对了,笑着对她招招手,送她走障。串瓷玥从雪峰起行,在星辰的指引下,顺水而下,逐波踏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知道自己似乎是走了一个圆圈,因为眼前又是起点时的雪峰。
第四障串瓷玥有答案。时间锦的关键是日月。輫子尧看到后,白日引日光入玛瑙,夜晚引月光入玛瑙,守了一整日才转去第五障点。而串瓷玥看过四季日夜的美景,已经在那儿安静等待。
这第五障叫鱼鸟欢。但当輫子尧手中的斐木粉落下时,串瓷玥惊呆了,五彩的鱼在水中游弋,还不时的跃出水面,不知因为什么而激动。十色的鸟列队绕身而行,高声鸣唱,更是一副欢欣雀跃之态。串瓷玥惊喜的伸出手去,一只鹦鹉落在掌心,亲呢地蹭着它的小脑袋。
輫子尧琢磨了一日也没有找到引乘之法。此时夕阳西下,霞光正照在他腰间凤鸣佩上,佩上凤目之光则射在了红玛瑙上。那凤突地一动,混沌中的青凤的虚影再现,怵地一下钻进了红玛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