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瓷玥没有注意到禾焰的异常,她放下筷子,一脸若有所思的嘲讽,“同风元潞说话真是方便,若是做了恩爱夫妻,有这种联系倒是极妙,不幸的是,我们却是死敌。”
禾焰这才看向串瓷玥,“他又说什么了?”
“他说在山下恭候我大驾,还带着凤冠霞帔,我们走吧,去看看是不是真有凤冠霞帔。对了,孟浔堇按时出的山么?”
自从风元潞亲临北染镇,串瓷玥破天荒主动对风元潞说话,嗔怪他如此折腾,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去见他。风元潞的反应是吃惊加疑惑。犹豫之下倒真是撤了煞境,笑着说了句,“我只是想见你,所以才让言无惧将你儿子带到朕这儿来。你若能来见朕,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才有了串瓷玥的几日好眠。
禾焰咽下想说的话,对串瓷玥轻轻点头,“他提前就去了,我们走吧。”
串瓷玥站了起来,却注意到伺慈慢慢退到一侧,没有要走的意思。
串瓷玥有些奇怪,扭头看向她,“伺慈??”
“伺慈没有内力,不会武功,只会拖累小姐。伺慈留在这儿更有用。小姐若是用不到的话,我可以去医门帮忙。毕竟公子离开后,医门会更缺人手。”伺慈声音不大,但很坚决。
串瓷玥转头去看禾焰。与他二人呆久了,串瓷玥也知道了两人情形,很早就不再叫伺慈嫂子,也不再提他俩是夫妻的事实,免得她伤怀,禾焰也尴尬。
禾焰没有说话,他看了会儿伺慈,对串瓷玥点头,“她……说的对,这里最好留一个人。”
串瓷玥征了片刻,走过去抱了抱伺慈。伺慈没有说话,只是由着串瓷玥抱着。
片刻后,串瓷玥叹了口气,松开伺慈,挥手起阵,并带头往阵口而去。屈凤还马上跟上,禾焰却第一次落在了屈凤还后面。
阵口就要消失时,伺慈突然听到禾焰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等我回来。”
伺慈猛地抬起了头,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独崮阵中的串瓷玥听到后面的动静,虽然弄不清怎么回事,但她知道有些美妙的事情正在发生。串瓷玥抬头看向空中的太阳,觉的阳光比昨日的美了很多,她轻轻笑了,呼出心头融化掉的恶意。
……
煊学内依旧满了行色匆匆的学子与煊影。他们在为风元潞在北染镇的奇怪举作而紧张,整个煊学的气氛犹如箭在弦上,那靶子就是串瓷玥。三人听着飘入耳鼓的各种议论,一路沉默。很快,三人来到花天下的南景门,正对着北染镇。
串瓷玥正要抬手起玄入阵,凤锦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笃定地四下大叫“串瓷玥”。
串瓷玥本不想吭声,却听到凤锦突然道:“你就在这儿,若是不肯见我,我传消息给师宗。”
串瓷玥摇头,只得收了独崮阵。三人现身。
凤锦一幅果然如此的样子,大步上前,“你这是要投降?还是要自杀?还是有什么好计划?”
“我……得去见他一面。”串瓷玥避重就轻。
凤锦皱眉,正要再说什么,屈凤还已经出手了。凤锦瞪着眼说不出话来,僵立在当地。凤锦的表情让串瓷玥有些不落忍,他可是煊学有数几个愿意相信自己的人之一。串瓷玥只好对他说了句抱歉,三人消失在花天下中。
片刻后,一树蔷薇在凤锦眼前盛开,一根细细的藤蔓荡了过来,正轻抚在凤锦的穴上。凤锦全身松驰下来,没那么难受了,却还是不能动弹。凤锦眸底荡出笑意,她心细如发,尽管听说她最近变化不小,但约是为别人想惯了,这种情况下,还记着自己僵着不舒服。不过,那几分笑意一晃而过,凤锦的眸子彻底黯淡下来。是啊……她为别人想惯了,如何又能不出去呢?
串瓷玥三人绕过嵌入的杀阵,停在出口的槐树下。
串瓷玥问屈凤还,“你可记清楚那地方了?”
屈凤还点头,一付包在我身上的意思。串瓷玥再不多话,前方玄气上腾,荆棘花环中,慢慢露出天空一角。串瓷玥举手又放下,三人迈出了花天下。前面没有人,也没有刀剑。串瓷玥慢慢走了下去,直到视野开扩处,三个人一下子停了下来。
战争扫平了这里的房屋树木,北染镇已经全部消失。扎眼的是在这一片狼藉中,已经收拾出一条路,上着一织绵红毯,从脚下直延至前方。那里乌压压站着风启大军,为首的一人身长玉立,紫金龙袍,腰束玉带,正是风元潞。
身后突然有了动静,一声尖啸传入耳鼓。串瓷玥心道凤还手轻了,凤锦恢复的快了点。尽管看不到花天下里面,但串瓷玥知道,示警声后,阵沿上很快就会满了师宗师引。于是,串瓷玥往前大大迈了一步,站到了红毯上。
风元潞远远看着一身软橙色小袄的串瓷玥,心里有种模糊的喜悦,更多的却是赢者的兴奋,那种将会掌控一切的兴奋。只要那女子走过这短短几步,这天下就在手心里了!
这个想法其实一点都不合理,但同风元潞知道自己将她掳到身边没什么用一样,风元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就是这样笃定。
站在他身旁的风元溢有些不耐烦,更是一脸失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成年之后的串瓷玥。但左看右看,除了那双眼睛还能看,其他……实在是入不了眼。嫁过人又生了孩子不说,还是一付病入膏肓的样子。只道皇上实在是个得不到就好的心思。估计到手没两日就知道多没意思了。不过,现在的皇上不可同日而语,他什么都可以要,也要得起,这样要一个女人也算不得什么。
风元溢拱手,“皇上,臣去将皇后迎来。”
“不必,她一定要自己过来!”风元潞这样说,尽管心底模糊有个声音在呐喊,想早早将她带走,再不离开一步。
串瓷玥慢慢往前走,但也就走了三分之一的红锦,就听到岱七裕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串瓷玥!停下!”
这再不是岱七裕以往的音调,带着种明显的紧张。这声音把串瓷玥吓了一跳,但她只是抚了抚胸口,摇摇头继续向前。花天下里乱了起来,但说话的人太多,结果倒是谁的话也听不清。
串瓷玥终于走到风元潞面前站定,一双水眸在风元潞脸上来回看着,似乎要将他盯出个洞来。紧跟在后的禾焰与屈凤还也停下来,紧张地看着两人。
风元潞看着面前等了太久的女子,轻轻一笑,想要绽出个初雪般的冷清美妙来,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他仍旧冷如寒冬,毫无春意。
串瓷玥望着他唇角僵硬的笑纹,突然启唇道:“原枫?枫驭煞否?”
风元潞闻言,一脸迷茫,半晌之后却突然抬手,挑起串瓷玥一缕鬓发,将它别在串瓷玥的耳后。风元潞只觉的这一幕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发生在何时何处了。
串瓷玥继续,声音越发叩人心霏,“煊学是路原枫的家!你说过的,路原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