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最没有把握的两测已经结束,炫渡安想要的都算是实现了,所以面色比平时和蔼多了,崔赐玥也松了一口气。至于玄门测和全门测崔赐玥倒还真没放在心上,要知道这两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贡献给这两门了,尤其是在玄阵术方面,今日的崔赐玥已经不是刚入及煊台时的崔赐玥了。虽然她并没有真正同花珞单独比试过,但自己的确是信心十足。
她告诉大师引自己不会用玄感,只用玄门之技来考测。结果她的破阵术与对阵术依旧是完胜。同她一样的还有花珞,宁以麟也不错,但阵术还是略次了一点。所以宗试过后,至少没有人再质疑崔赐玥的玄阵之才了。但有人却说洛鹤莂为大冶藏私,为了排挤花珞,特意选了个女子占全引之位。谁都知道,即便崔赐玥再怎么厉害,也是上不了战场的。
至于全门测,那简直是个玩笑。崔赐玥按时到了全门大宣堂,却发现黄茭同典铭正在下棋,孟浔堇穿着他最好的一身衣衫坐在一旁观战。
崔赐玥上前,黄茭扭头道:“赐玥来了,那好,长话短说。炫师引让我转告你们,浔堇你若没什么事要处理就早点直接搬去惜谙镇,住匠芯院。至于赐玥啊,炫师引说与你与缘,给你在惜谙镇留了个小院叫在心居,让你常去住住。正事儿就这些,赐玥你帮我看看下面该怎么走?”
孟浔堇一脸呆滞,呐呐开口:“我们不是要考测吗?”
黄师引一脸无奈摇摇头:“我这是个啥学生啊,除了一双手巧的很,其余部位都笨的要人命。”
典铭是食肆师引,也是个标准的胖厨子,以前来过大煊堂,笑眯眯乐呵呵的让人很有好感。崔赐玥进来后,他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会儿也开了口:“这丫头看着就是个好的,你管炫师引叫叔,也叫我叔好了。丫头,你喜欢吃啥?等你到惜谙镇典叔给你做。”
崔赐玥虽然对炫渡安的全门宗测有过不高的预期,毕竟没人参测嘛,但也决没想过连个形式也没有。虽然楞了一楞,但乐得自在。于是一拍手乐呵呵地拉开典铭身边的椅子坐下,道:“上次典叔大宣时说的那个振翅银鱼,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还有红蛤白菜,白瓜条……。”
典铭瞪着大眼看着这个两眼放光的女娃很是激动道:“我大宣讲的你都记得?”
崔赐玥道:“当然,那么多好吃的没吃过,至少先记住,时刻提醒自己死之前一定都要吃到。”
黄茭噗嗤一下乐出声来,把玩着手中棋子道:“看样子典胖子你找到吃货了。”
典铭没理他,终于有了对自己的烹调有兴趣的学生,虽然这学生的兴趣大部分是吃上,那也是极度兴奋,根本忘了自己是个师引,不只是个厨子,于是一拍大腿:“好娃娃,等你到了惜谙湾,典叔就有盼头了,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一派和气的大宣堂昭示着惜谙镇不久之后的春天。
及煊堂最后一个月本该是崔赐玥最轻松的日子,因为炫师引虽然让自己懂些医理,却并未要自己去参加医宗测。但因为被禾焰拉去打下手,所以就不轻松了。
禾焰说崔赐玥帮了大忙,等倪祈来及煊台时,带崔赐玥去见见大哥,至少讨个灵药什么的。崔赐玥很高兴,听说医门大全引是个极好的人,能有幸认识再好不过了。
大概因为要见大人物的关系,崔赐玥有些忐忑不安。但禾焰姗姗来迟,一脸疲惫,还有一些烦躁。他一屁股坐到崔赐玥身边,长长出了口气。
见崔赐玥一脸询问,禾焰勉强笑了一下,“小赐玥,本来今日想让你见见我大哥,但是……,”
崔赐玥很机灵,“大全引很忙,我没关系的,有机会再见吧。”
禾焰皱眉道:“大哥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失望太久了。”禾焰看了看崔赐玥迷惑的样子,解释道:“他在找一个人亲人,找了好几年了还是没有找到。”又摇摇头,“子车全引也是,明知道大哥心情不好,也不让着点儿,唉,本来挺好的朋友……。”禾焰摇了摇头。
“子车全引怎么了?”
“嗯,刚才两个人犯了口角,大打出手,我拉都拉不住。”
不知道忧虑会不会传染,禾焰的心事重重让崔赐玥本来埋在心里的心事也浮了出来。
她返身到流华院取了个酒瓶给禾焰,“这是上次师哥要拿给大师引的,忘到我这里了,听说喝酒能消愁,我们试试?”
禾焰接过酒瓶打开,有些失笑,“你还没豆大就有愁事了?”禾焰开始小酌,啧啧嘴,“这酒不错,该是大冶的极品了。”
崔赐玥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这头次喝酒,实在没想到这被称为不错的东西能这么难喝,呛的直咳嗽。禾焰乐了,袖间飞出一针。崔赐玥马上止了咳嗽,果断将杯里的酒塞给了禾焰。
禾焰点了她一下:“小女孩子,别学人家喝酒。你发什么愁?”
崔赐玥刚才在听到倪祈在找亲人时,就觉的心一痛,她喃喃道:“倪全引好可怜,同我一样见不到亲人。”
宗测到了尾声,及煊台上的人越来越少,崔赐玥开始感到空寂了。黄师引催得紧,孟浔堇在月初就离开了及煊台。爹爹对自己能入住上上央十分高兴,但却并未对她说要回家看看的要求做出什么回应。这两年家里的表现再加上崔赐珏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让她觉出不对,说不出的难受。
禾焰听完崔赐玥的抱怨,摇了摇头,“也就是小孩才为回不了家生气,我从来了煊学就没回过家。”禾焰伸手拍拍她,“父母没有不想孩子的,许是你哥哥有事没办法接你,又不能让你自己回去。等你大些,自己就可以回家了,他们一定很高兴。”
崔赐玥立即觉的这个解释很合理,但还是道:“可还是很难过,我很想他们。”
禾焰点头,同情道:“自然,你还是个小孩子。算了,别说这些伤心的了,”禾焰举举杯,“明日我带雪梨酿给你,甜酒,你会爱喝的,不会醉对身体还好。”
这是极不顺心的一天,无论是对禾焰还是对崔赐玥都是如此,还包括与崔赐玥失之交臂的倪祈。
风启三十年八月二十日,及煊台贴出薄宣结束了学子们及煊台的求学生涯。得到宗人之称的部分学子要搬往各学门继续煊学的生活,还有一部分要下山回家了。一时间,崔赐玥的耳朵里都是各人的去向。
除了这些,及煊台还传出了武门大小全引彼此生情的消息,成了续贝灵和洛明灏闲话之后的又一谈资。这日闻人惜来找崔赐玥时,崔赐玥拉着她说起了这个。
见闻人惜面色不虞,崔赐玥道:“管他们做什么?贝灵常与师哥在一处,也没避了谁。”
闻人惜道:“妹妹有所不知,大冶的民风与盛元不同。盛元民风极保守,贝尊人那样的作派在盛元是活不下去的。我同师哥都是盛元人,守男女大妨,即便心意相通,也不会同在一处长了。”
崔赐玥好生奇怪,“你们不故地重游,诉诉衷肠?回忆那些一起经历的岂不很美好的?”
闻人惜摇头笑道,“不谈盛元民风,师哥本身就不是个多话之人,这些事情他不提我也不宣。”
崔赐玥完全不能理解这样怎么还能传出两人彼此生情的传闻。闻人惜解释道:“师哥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见人也完全无话。而前些日子,同我多进出了几次武门,又多了几次话。这煊学之中,哪个不是眼尖嘴利的。”
“……这是得有多闷啊?姐姐,你不是因为他救了你就以身相许吧?你真的喜欢这样的?”
闻人惜点了点头,“看人看心,我看过他的心。”
崔赐玥摇了摇头,突然想到禾焰的话,“对了,子车全引同倪全引好像闹了些不愉快。若是可以就劝劝他,倪全引心情不好别招他。”
闻人惜讶然地看向崔赐玥,“是么?这我倒不知道……,希望过一阵就好了吧。”
如果崔赐玥能知未来,这会儿一定会逼着闻人惜去同子车予沟通沟通再沟通。但可惜的是,没有人能预知未来,谁都不行。所以,擦身而过的不仅仅是崔赐玥了。
“你同我们盛元真是有缘,实在不该生在风启。”闻人惜打趣着。
崔赐玥这才发觉,自己身边说得上话的居然都是盛元学子,自嘲道:“许是生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