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打开了这奇异的盒子,三人一起凑了上去。果然如孟浔堇所说,盒子内外一体,都是同一质地,底部向上托出四个形状大小各异的凹槽。只有一个有东西,那是一只白色的耳环,上面有些淡淡的锁样纹理。禾焰和孟浔堇一起抬头向倪玥的头上看去,连孟浔堇都看出来了,那耳环与伶心簪是同一套,其中一个凹槽正是伶心簪形状,五行伶盒装的是一套灵泪制成的头面!但是那另外两件呢?
三人围着五行伶盒坐下。孟浔堇对里面的东西很快没了兴趣,只是摆弄研究着那只有市无价的盒子,打开又关上。禾焰道:“为什么耳环是一大一小?”倪玥知道他的意思,另一个环形凹槽很明显要小很多,耳环都是一样大的,这明显不是一对儿。还有一个凹槽是个小小的心形,不知道是件额饰还是个胸坠。
禾焰看向倪玥:“家主提过此事吗?”
倪玥点头,“母亲曾指着这个盒子说给孩子做嫁娶之物极好。”
禾焰惊讶,“这是你的嫁妆?”
“既然是我的嫁妆,为什么只将簪子转交了崔家?”倪玥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两人想不出所以然,倪玥将耳环收在怀里,看了看还在琢磨五行伶盒的孟浔堇道:“送你了。”
孟浔堇惊异道,“真的吗?!这不是你的嫁妆吗?”
倪玥笑道:“即便真是嫁妆,也是首饰,不是盒子。”
孟浔堇用一幅不识货的表情瞪着倪玥:“你可别后悔!”
倪玥翻了个白眼,“买椟还珠的事搁在你身上还真不是子虚乌有。”
下人进来,报说太子送口信过来,两日后到串家一隅小住。禾焰不解道:“他来做什么?这盛元还不够他忙的?”
当晚倪玥催着孟浔堇回去,说九娘应是到了。孟浔堇虽然不情愿,也知道该走了。再加上得了个宝贝,倒是比来时的心情好多了。倪玥催他,开玩笑道:“你到底是舍不得我?还是害怕九娘?”孟浔堇看了倪玥一眼,终于哼了一声,背上包袱大步往外走。倪玥在他身后笑道:“你要是害怕九娘,就让孟村的那个枝儿去相助于你?”
大门外传来孟浔堇愤怒的声音:“倪玥!”
门外没了下文,倪玥以为孟浔堇已经走了,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却听到孟浔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会担全门之责,但你也记着你答应我的话,需要我时,我会回来同你一起。”
门外终于没了声音。一旁的禾焰瞧着她满脸的不舍道:“你既舍不得他,为何非要他走?你的事也好,全门的事儿也好,无需分的那么清楚,串家许多可用之人,他……,”
“禾焰哥哥,人都有自己当行的路,当尽的本份。我同他同在炫师引门下,我们都十分清楚这一点。炫师引曾说担当全门之事没什么都不要紧,但一定有一颗爱人的心和执着的心,他都有。现在想来,他当年一无所有,却一路寻到煊学,炫师引也必是看到了这些。至于舍不得,舍不得又如何?我曾舍不得很多人,但又怎样?……该离开的都会离开。即便是禾焰哥哥你,将来也会有你当行的路。难道到了那一日,我要拦着吗?”
禾焰皱眉,“你在说什么?我是串家管事,我的路就是你和你家,我当尽的本份就是让你幸福健康!我怎么会离开?”
倪玥突然想起了崔赐珏,似乎更陷入了离愁中,“你不懂的,不是不见面了就叫离开!”
禾焰拍拍她的脑袋,“你别学那些小女人,净瞎想些有的没的?”
第二日一早,倪玥盛装累身,等着迎接太子。但时辰已过,却还没有动静,又过了一个时辰,管家报未有前卒相传,太子就到了,而且直入正厅了。倪玥见已经是正午,直接吩咐给太子一行摆膳,同禾焰匆匆赶去正厅。輫子尧已经净了手,正若有所思的坐在大桌前。倪玥行礼入坐,发现輫子尧不同往日的霁风朗月,有些心神不在,一边说话一边不自觉地向后看。
倪玥用话应付着,也随着他的眼光向后看,发现身面几个随侍中有一女子,着蓝裙,并不是侍从打扮,也不是酉星。十四五岁的年纪,模样清秀,眉宇间还有几丝稚气未脱,身量娇小,十分可爱,算是个佳人,但在见过不少佳人的倪玥眼中,实在算不得出色。而且还不怎么会打扮,那身水蓝色的衣服实在不适合她,象是偷穿了长姐的衣裳。这个颜色,似乎也只是惜姐姐能穿出一身清雅傲然的风骨。而那姑娘见倪玥打量自己,居然对着倪玥微笑点头,倪玥十分诧异,从未见过輫子尧身边的人这么没规矩。倪玥移开目光,又应付輫子尧几句后,就找借口退了出来,輫子尧心不在焉地准了。
倪玥边走边对禾焰道:“那女子是谁?你是不是也觉得今日的太子有些奇怪?”
禾焰一边接过下人递来的消息打开一边道:“我很少见輫太子,不清楚他平日如何。但那女子肯定不是他身边人,可以去查……,”禾焰没了声,专注的看完消息,抬头看着倪玥:“不用查了,她是……李青儿,三爷的庶女。”
倪玥一惊,一把抓过禾焰手中的消息,细细看起来。按说这輫子尧不会晚了时辰,但是今日路过缘河渡口时,李青儿正在那儿取泉水。两人打了个照面后,太子居然中途下马,与她闲话许久,后来又力邀她同行,直入串府。
倪玥皱眉道:“太子来此必不是什么秘密,三叔昨日就想让她入串府一隅,今日又这么一出!难道是为了太子?三叔想让李青儿攀上太子?”
禾焰也皱眉:“可凭什么太子会对她另眼相看?”
倪玥道:“但太子确实是对她另眼相看了,而且在见到她不到一个时辰,就直接带她在身边了!”倪玥思索片刻问道:“太子……妃嫔很多吗?”
“你是问太子好不好女色?”禾焰笑道。
倪玥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
“他在娶闻人惜之前宫中并无妃嫔,闻人惜死后,他离宫游历,皇帝指了两嫔入住太子府。从未有消息说他在外邂逅女子,还带在身边,今日所为的确有异。”
倪玥言不由衷,“也许他们一见钟情,本来这种事也无法用常理衡量。”
禾焰笑着摇头:“世家献女的事儿并不稀罕,都是想讨个人脉官线罢了。她姓李,更与我们没关系,不插手便是。”
两人都觉的有什么地方没想到,但这几日事情太多,也实在顾不上多想这些远的了。下午两人去彩满堂时,发现不光李青儿未走,串牧仁也在,似乎太子一直在这里与两人叙话。
串牧仁见倪玥进来,站起来笑道:“小玥来了。”而李青儿居然对倪玥行了个礼,口里唤道:“堂姐。”倪玥知道不能应,就狠心将李青儿这篇直接翻过去,对輫子尧道:“太子殿下来此有什么吩咐?”李青儿有些糗,一脸憋屈地看太子。
輫子尧道:“一方居之事传遍了天下,本殿下不放心过来看看,再说好久不来了,也有些想念串家一隅。”倪玥想想自个对这个家反倒不如这位太子熟悉,于是就这点与他说笑,但輫子尧看着倪玥的嘴一张一合,却不能完全捕捉到她的话。来此有要事,但现在那事好象又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这久违的感觉,尽管这完全不合理!
晚上三爷走时本要带李青儿一起,太子出言留人,还要人送了一壶梨花糯米酿过去。倪玥听到此猛地站了起来,吓了禾焰一跳。她知道哪里不对了,水蓝色的长裙也就罢了,但是梨花糯米酿!那是闻人惜的最爱!“……你知道輫子尧对惜姐姐……有几分真心?就是子车公子那种?”
禾焰摇头,“除了政治联姻,应该也是有心的,因为纯联姻的话,现在太子府里纳的那两个其实比闻人家的女儿更有利可图,何况还是力排众议而娶。”
可即便輫子尧同子车公子一样对惜姐姐情有所钟,这也完全说不通。这李青儿虽然在尽力扮着惜姐姐的样子,却着实没有一点同惜姐姐相似,赝品堆里也是最蹩脚的那个,要不然自己在见到她的时候怎么会想不到呢?还有这个李青儿是自己想一步登天,还是别人授意的呢?亦夫人还是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