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面色苍白阴骘,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手一挥,一股罡力向檀木门打去。倪玥无法,游步错开,凌空上升,支搭在吊在空中的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上。而檀木门哐的一下裂了条缝,惊动了众人。
一衣衫半开的男子道,“小庄主,这是做什么?”
轮椅男子想了想,向前挪动几下,反手将檀木门关上,然后淡淡道:“无事。”
倪玥没想到这位庄主居然如此警惕,她不敢再动,只静静地俯在上面等待着。
这位庄主坐了半晌,见没什么异样,也就放下心来,推动轮椅到那几个又开始喝酒的公子前面,打量了一会儿道,对其中一个道:“他呢?”
“谁?”那位公子似乎有些意乱情迷,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噢,那小子!不好这口。”
轮椅庄主手中搓着一个玉板指,慢慢开口道:“玉奇兄,他可是同太子交情过密!”
谢玉奇本就欲求不满,又一再被打扰,有些不耐烦,“刘斯,四大家的子嗣哪一个同輫子尧没有交情?你别以为叫你声庄主,你就真拿自己当老大了。”
刘斯面色更加阴骘,眼底流过一丝流光,却又掩了下去,“本庄主受人所托,不敢有所负,自然要小心为念。”
谢玉奇将身边女子搂过来拨弄着,口里却嗤笑了一声,“什么不敢有所负,只是占着庄主的头衔揩油罢了。对了,这里的姑娘都是千挑万选的,你别用的太狠!用不了就别用了!”
这回刘斯的脸是彻底的青了。这刘斯是罗山城刘家主子。十几年前父亲毁了刘家出走时他才两岁,是位姨娘所生,但这位姨娘身子不好,生下他就死了,所以是刘家主母养着的。后来家里出事后,刘妻心情郁结,常拿他出气。本来这刘斯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位是刘家的正经嫡子,一位同他一样。但不知怎的,这两个哥哥陆续没了,后来刘妻也病死,他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刘家家主。不过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下半身不能动。成人后的刘斯性情古怪,但确实有些手段,刘家上下对小小年纪的他非常畏惧。刘斯没有娶妻,刚开始还纳女人,但纳进来一个死一个,后来干脆不纳了。所以他没能力却凌虐女人是不公开的秘密,但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罗山城内更是无人管这些事情。
但谢玉奇不怕,他身份了的,谢家是盛元四大世家这一,与闻人家、子车家和段家齐名。鹿台之乱后,老家主身亡,身为嫡长子的他坐上了家主之位。刘斯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自然是不敢惹他。
刘斯青白着脸,手上青筋一跳一跳的。他转眸看到谢玉奇身后的一个绿色丝裙的女子,正伏在谢玉奇的后背。刘斯目光邪佞,一手捞了那女子的腰身,将她拖了过来,划着轮椅向一旁的暗室而去。那女子惊恐的大叫了一声,刘斯一掌挥过去,将苍白的手掌整个塞到了她嘴里,她一下子失了声。
几个男子抬头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像是斯空见惯。这一来一往间,谢玉奇倒是清明了几分,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倪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突然想起了那个被抛下崖的女尸,虽然这些姑娘都是风尘女子,但也罪不至死。倪玥看着这些荒yin冷淡的贵公子们,心中似乎点了一把火。倪玥看了看四周,已经有公子拥拉着姑娘往门外走,倪玥担心独罟阵在这满是青铜的屋里会有较大变化,于是轻巧落下,准备先溜出去看看其它地方。但是似乎是怕什么来什么,独罟阵已经开始不稳定了,倪玥已经开始感觉到阵外的靡奢气息。倪玥果断出手,一手从那要离开的女子肩上取下一根头发,一手结出玄花,两手交握,玄花幻化为黑,随着自己隐到一个角落,玄花扑面的同时独罟阵完全消失,倪玥完全变了样子,只是眼角处还留了几分倪玥本色。倪玥松了口气,还好换玄术管用,但同样不知道能用多长时间,这里炼化物太多了。
倪玥小心的不引人注意的慢慢往门外挪,终于成功的出了这间让人窒息的黄金屋。外面是三曲桥,下面有水,原来这黄金屋是建在水上的。倪玥看了看天,果断的往北,从山庄的地基图上看,北边应该是山庄主宅,她想看看这山庄的贵客到底是谁,会不会是那幕后之人呢?
出了黄金屋,耳边一下子安静下来,这庄子很安静,像黑夜中的其它山庄一样。倪玥知道这恐怕是假像,看样子这里的许多房间都是特制的,无法透音。找到主宅很容易,这宅子很大,翡翠阁三个字在月光下闪着惨白的光。这里死一般的寂静。
倪玥正想走过去,一个声音道:“月光下的美人倒还有得看。”
倪玥惊出了身汗,月光下站着一个玄衣公子,手里把完着一个筛子。他眯着眼走了过来,凑过头往倪玥脖颈处闻了闻,“没有脂粉?还穿这么严实,这倒是让本公子有些兴趣了。”
倪玥不说话,警觉的望着他。玄衣公子笑道:“绿意这是要换个玩法?不过大家闺秀本公子见的多了,不新鲜。”玄衣公子看了看翡翠阁关着的大门,“哦,你这个小妖精,来攀高枝的吧!这样,爷今晚看着你挺顺眼,要是你今晚能将爷伺候舒服了,爷就将你带走。”说着,玄衣公子上来欲拉她。
倪玥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倪玥的反应就是直接弄晕了他,再踢他一脚解气,问题是她似乎应该是按照那个‘绿意’进行反应。倪玥张了张嘴,想说出什么“小女子一直倾慕于公子”的行话来,却发现自己根本着实说不出来,也根本不想这人碰到自己,身体比意识先反应,退了一大步。
这个时候,翡翠阁的大门开了,一个下人出来,见状楞了楞,向玄衣男子行礼道:“段公子,主子正要去请。”原来这人就是段家嫡长子段仪。
段仪点了点头,又扭头看着倪玥,“小妖精,一起吧,免的一会儿再找你。”说着哼着小曲拾阶而上。大门刚开时,倪玥就已经觉查出这里有断玄木,听了这话,抬脚跟上段仪的后面。段仪回头看看,感觉有趣。
翡翠阁不同与黄金屋的奢靡,倒是有种怀瑾握瑜的大雅之气,不起眼处都能看出别具匠心的玲珑心思,前方有一断玄木雕琢而成的囚牛,一双碧眼栩栩如生,那是两只镶嵌进去的绿玉,水头十足。倪玥正四下打量着,前面的段仪突然回身,一把握住倪玥的手,在她耳边轻轻道:“是谁教你这个样子的?又是那老家伙?这次是让你做什么?钓鱼还是作枕边针?若是对付那小子,你还是省省吧。”段仪轻轻笑着,由着倪玥挣脱了自己。对她伸了个大拇指,意思是装的真像。
倪玥一边同这人保持距离,一边琢磨他的话,这会子已经到了二楼的正厅。房门自动打开,屋内两人扭过头来。左手边明显是位老人,但却蒙着面,一身锦丝菱花软袍,连面巾都是同样质地。锦丝菱花五年才织一匹,价值千金,这人是谁?而另一人——,倪玥的心砰砰乱跳,一面精致的银色描金的面具在夜明珠下发出刺目的光亮,子车予!
那老者打量了一下‘绿意’,口中对段仪道:“段公子,你来迟了。”
段仪挽过‘绿意’,同她一起坐在桌前,“今晚手气不错,赢了几千两,不能赢了就走吧,没的坏了我的赌风。不过,铁老,白银楼的姑娘该换换了,没一个像‘绿意’这么会玩的。你看,换换装扮也能添些新鲜!”
那铁老看了看绿意,眼底有一丝疑惑,口中却道:“段公子眼光挑剔的很,自然少有姑娘合意。”
段仪看了铁老一眼,一语双关道:“本公子也是今晚才发现绿意有趣。”
铁老没明白这话的第二个意思,只是笑笑,喝了口茶。
自两人进来,子车予看了一眼后,就默默喝茶,也不答腔。这会儿见他们闲话结束,开口道:“铁老,你知道子车家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
铁老点头道:“子车公子这么要求也是人之常情,但你知道,既然是生意,我老铁要求个起码的信任也是不过份的。只要子车家的诚意十足,金翘的帐目可以给公子过目,搏公子个信心,至于主子,相信他到时也会现身。”
倪玥的心一紧。
子车予好像没什么惊讶,只是安静道:“怎么叫诚意十足?
段仪收了手中折扇,也静静地听着。
铁老站了起来,在屋内走了一圈,回到桌前时,似乎下了决心,“子车公子本来同其他世家的嫡子长孙一样,虽然自小认识輫太子,但只是君臣之礼,上尊下卑。但公子自毁了面容,与其它人都疏远了,却独独与輫太子交往从密。甚至有人说輫太子有两故,除了那个死去的串瓷祈,剩下的就是你了,而且是唯一了解輫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