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赐珏看着倪玥变红的脸,终于不憋着了,哈哈乐了起来。
倪玥毕竟还是个姑娘家,羞恼叫道:“哥哥!”
崔赐珏边笑边说:“想想有一天,大家若是知道让风启圣加入公公行列的是个年芳十五六的姑娘,这风圣之也不用活了。哈哈哈!”
孟浔堇明白过来后,不由得边夹紧了腿边小心的瞅倪玥。屈凤还觉的不该笑,于是脸就停在了皮笑肉不笑的尴尬状态上。倪玥红透了脸,约摸着药劲差不多了,找了个由头,将头埋在胸前,逃出了屋子。崔赐珏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感觉似乎回到了五六年前在溯阳,自己故意逗她惹她生气惹她羞恼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心神恍惚,接着脑中灵光一闪,“凤还,去弄张捉刺客的告示来看。”
……
屈凤还回来了,将一张告示摊放在崔赐珏面前,脸上也是一副古怪的神色。崔赐珏一看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昨夜两人都蒙面,自然画像也准确不到哪里去。当然皇家不乏能人,露在外面的两双眼睛画的都有八成像,尤其是倪玥的眼睛出奇的漂亮,自然让人印象深刻。但同崔赐珏猜测的一样,这两个头像明显都是男人,风圣之再眼拙,也不可能将倪玥认成男子。看样子倪玥歪打正着,正掐在皇家的七寸上——面子。风圣之伤了命根藏不住,只能藏起刺客的姓別了。崔赐珏的食指一下下扣在那张告示上,若有所思。
倪玥回来时,见几人坐在桌前正在商量什么,见她回来都住了口。孟浔堇一条腿搁在木凳上,斜着眼看倪玥,“倪玥,你去做坏事也就罢了!?居然还骗我要绣花!你拿着我做的针往身上刺的时候,有点愧疚没?居然连你都开始说谎了!”
倪玥果断摇头,这个不能承认,为了不说谎的习惯,当时自己说的话可是斟酌好的,“我说的是也许……要绣花。”倪玥突然想到,其实当时都没想能活着,真扯个谎又算什么?真是习惯害人。
孟浔堇翻翻眼睛,“禾全引说你三日内后必无力大颓,半个月才能恢复,说你的眼睛不可再自炙潼关,说太狠了,老了会得白内障。”
“是让屈凤还转告的吧,后面这句肯定是你加的?!”倪玥的语气很肯定,“还三日?我昨夜遇到那个言无惧之后就大颓了。”
“怎么会?禾全引从没出过丁点儿错。”
倪玥摇头,“那个言无惧太邪门了,现在还有些不舒服呢。现在怎么办呢?凭物起阵的痕迹太重,何况城关还有断玄术,宁以璘在城中,不能小看。”
崔赐珏道:“我来想办法。以后再做这种事一定要同哥哥商量,至少安排好再去做。免得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倪玥挑眉笑道:“再做?哥哥你不介意我干上杀人的行当?”
“那是你的仇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崔赐珏压根没犹豫,观点明确。
孟浔堇直起身子,不满地看向崔赐珏:“崔大哥,全门弟子不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崔赐珏这才意识到那个师引让孟浔堇来杀倪玥可能是真的,不是玩笑,惊道,“怪不得全门没几个弟子,难不成都是憋屈死的?玥儿,这种脑残的地方不呆更好,免得呆傻了。”
全门之道从来都不被人认同,这种争论早不是一次两次了。而魅盘山提倡武冶,天下不管是皇族还是百姓,只要有破不了的案,追不回的赃,拿不回的恶人都可以去找魅盘山。魅盘山十之八九都可以替天行道,也从中收利。魅盘接的活儿大都惩恶扬善,至少也是要无可指责,所以大德行方面已经是武林表率了。孟浔堇知道多说无益,于是果断闭嘴,换了个很实际的问题,“倪玥,我们往哪儿逃?”
崔赐珏道:“同我去魅盘山吧,你不想爹爹?到了魅盘,谁都别想如何你!”
屈凤还忙道:“禾公子说让在下护你去盛元竹城。禾公子手头的事儿忙完后,去那儿与你汇合。”
倪玥苦笑,“现在不光风启之人在寻我,全门也在寻我。典师引说的对,先找个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等大师引的气消消再说吧。”
屋内崔赐珏与孟浔堇对视了一眼,几人不再说话。
半夜时分,倪玥忍着身上的冷痛起身。禾焰的药果然好,才滴了三回就感觉已经清楚很多。其实即便没有大好,她也会这么做。不能再让崔赐珏孟浔堇他们受到牵连,只要自己走了,凭哥哥和屈凤还的本事不难出城,而孟浔堇走或不走都无所谓,只要不同自己在一起就没有危险。而且,他找不到自己,自然就只能回煊学了。
倪玥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被背着包袱坐在门口孟浔堇吓了一跳。他看到倪玥,跳了起来,“崔大哥说的真准,不过还得等消息。”
倪玥:“什……什么意思?”
孟浔堇笑道:“崔大哥说你差不多该偷偷溜了。”
倪玥没来得及说话,听到有脚步声,是屈凤还。
倪玥心虚道,“这大半夜,大家都精神的很……,呵。”
屈凤还坏笑着抱拳道:“小姐,可以了,我们从城东门走。”
倪玥几人出了鹿林馆,她见南边有火光,又有呼喊声,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倪玥惊道:“怎么回事?我哥呢?”
屈凤还道:“崔公子和其他暗影已经杀出城南关,大部分的禁卫队正调往城南关,其它城关是较松懈的时候,所以现在正好出城。小姐放心,你若不被擒,他们就无危险。”
不得不说,屈凤还是个聪明人,短短时间就对这位新主子的脾气摸了个大概,知道与其说谎让倪玥生疑做出些别的事儿,还不如说实话的好。一句“你若不被擒,他们就无危险”说动了倪玥,倪玥再不废话,撒腿就往城东跑。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卧房内,紫川低头道:“城南关动手了,大皇子追了出去。”风元潞一直在看案几上纹丝不动的含心刀,冷烈的话响起在耳边,“生煞气与生煞息能彼此感应,一旦彼此识别,煞息就会抬头,宿主会痛苦难捱,很快就失去扺抗力。”但昨晚倪玥虽然失去了抵抗力,但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冷烈的话虽不错,却有些夸在其实了。
风元潞想了又想,还是按着胸口勉强坐了起来,“出去看看。”
马车出府刚拐上南街,风元潞却道:“城东门。”
紫冲不解,要知道风都四向城门只有城东门最易守,只有一条官道,一边是断崖般的溺水池,另一边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少量官兵就能将城关守的固若金汤。所以对于强出城的人来说,是最不可能的选择。而且往东是通往盛元的大道,倪玥要回煊学,闯南城关应该是最合理的。
……
倪玥三人来到城东门前,倪玥不死心的取出转石试了试,果然起不了阵。三人避开内门侍卫,两人带着倪玥腾空翻出内城墙,刚刚站好,就看到了往城关的甬道上影影绰绰的,都是兵马。
屈风还从他一直带着的大包袱里掏出三套风启皇家侍卫的衣服,三人隐在墙根的黑影里套上衣服。倪玥还是用玄物略略加了些玄术,让两人的面容有所改变,也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男人,希望这玄术在能撑过一时半刻。准备妥当后,三人走上甬道。屈风还走在前面,双手负在背后,两步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站住?何人?”
屈风还不停,依旧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一巴掌将一侧站地东倒西歪的官兵扇倒,中气十足的风都皇城官腔响起,“怎么,夜值就不用站好!谁教给你们的规矩!南关已经动了家伙,正在拿人。还这么散漫!跑一个,你们这身皮都得扒下来!还不站好,打起精神!”
倪玥才明白那日在紫金皇城的声音就是出自他,真没想到这个屈凤还还有这本事。这几句话还真是皇城禁卫特有的气势和腔调。但再怎么像,倪玥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儿,心里是绝对没谱的,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好在这一招虚张声势暂时起了作用。城关官兵两侧立定,大气不出。三人走到另一头,却见一个身量矮小的人出列,走到几人面前,仰视着屈凤还,看打扮是城关长。
“这位爷看起来有些面生?不知是分属哪支禁卫?”
“哦,原来是段关长当值,有失敬意?皇卫门宗不得公示,你靠近些。”屈凤还仍旧是一副大爷的样子,但这位段关长看起来却是几分小心,慢慢靠近,“爷但讲无碍。”
屈凤还从腰间取下一块黑牌递了过去。对方取过黑牌看了看又还给屈凤还,抱了抱拳道:“辛苦爷。”
屈凤还嗯了一声,看了看官道两边黑漆漆地林子,道:“左边洼地是水道也就罢了,右边黑林还是有缺口的,走,过去看看。”说着屈凤还牵过一匹马和一支火把,向右侧树林走去,孟浔堇同倪玥跟在后面,眼看就要成功,东城门却开了,紫冲的声音响起:“二皇子车驾,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