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灏满意地放开手,倪玥进了茅屋。炫渡安正坐在一堆乱七八遭的卷宗里翻什么,听到门声,头也未回道:“又是那个烧包陪你来的?他这是要入全门?”
“……师哥不叫烧包,他叫洛明灏。”倪玥很认真的纠正。
自从崔赐玥变成了倪玥,除了全门正经有了大全引之外,炫渡安无一满意。尤其是与这个新身份的老弟子之间的对话,倍感无力。自己的火爆脾气全没了用武之地,怎么表达都一样。想想好在自己的大全引历劫还能活着回来,也只能感恩戴德了。
炫渡安一噎,无语片刻道:“为师还是习惯之前的你,虽然不听话,好歹人气足,而且……,”炫渡安瞄了眼窗外,“还没有大尾巴。”
倪玥看了看后面,确定自己确实没有尾巴之后,“学生正努力恢复。”
炫渡安摇头,“好好,若有一天会哭了就好了。对了,舞魂如何了?”
倪玥摇头,“一点没有!”
“游息呢?”
“恢复了八成。”
炫渡安松口气道:“好歹还有个好消息,能逃命了。”
炫渡安终于从故纸堆里,扒拉出一张古旧的羊皮卷,打开看了看,将它郑重交给了倪玥,“该教你的都教了,这是全门踪,等你好了,要将这里面的地方都走访一下,具体怎么用,你要好好琢磨。这份东西只有全门大师引和大全引可看。”炫渡安想了想,毕竟对倪玥这状态不放心,叮嘱道:“不准给那个烧包尾巴洛明灏看!”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倪玥刚将羊皮卷收好,茅屋的门大开,孟浔堇走了进来。孟浔堇先将一个纸卷交给炫渡安,这才瞄了一眼倪玥,气哼哼道:“终于可以单独说个话了,你那个师哥什么毛病,每日跑到全门来报到,是要做全门弟子么?再说,你一声不响的回了趟家,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但却弄志这样回来真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呃~,浔堇不生气。”
倪玥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孟浔堇只能生生熄了火,勉强对她笑了笑。炫渡安看着两个弟子,摇了摇头,“倪玥,你……快点好,还要保护好自己。孟浔堇将来要跟着你做全门之事。”
见倪玥转转眼珠又点了点头,孟浔堇终于败下阵来,看了看窗外,“门口那只师哥不耐烦了,估计又要来敲门,说给大师引盖房子了,你快走吧,免得他跑进来惹人讨厌。”
倪玥自是体会不出来,跟着黄师引下山历练的孟浔堇开始诸多变化,早丢掉了拘谨,变得掷地有声起来。她只是照着字面的意思,点头离开了茅屋。
……
风元潞没有费事再去找倪玥,在收到风元溢的消息后,安排紫冲盯紧了倪祈和洛明灏,无论如何都要截到只字片语。但全引的消息可不是那么好得的,几番周折之后,紫冲才得了几个字,是洛明灏传往大冶开凤的,上面只有洛明灏飘逸不羁的几个字,“她平安即可得!”风元潞烧了花笺,若有所思。他并没有注意到,窗外高耸的云杉上,一只三彩松鼠正速速离开。
在心居内,洛明灏不解地对好久不见的倪祈道:“爷折了本才让风元潞拿到的,他信是信了,不过,你不能光指使爷,不解释吧。”
但这倪祈大牌,居然真的不解释,只是拍了拍洛明灏的肩膀,“谢了!”
洛明灏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动不得的准长辈,翻了个白眼道:“你答应爷的事儿,爷可是要办了。”
倪祈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道:“努力吧!”
两人离开在心居,禾焰终于开口,“洛明灏不会说倪玥姓串,杜太后那么宠爱这个儿子,会不会就答应了?若是的话……,大哥,你真不干涉么?不是说倪玥不能嫁他么?”
倪祈冷冷一笑,“不必干涉,风启比我们着急,我们……的重点只是保护小玥!她快复魂了!正好要她在复魂之前让她与洛明灏之间了断!而且……还有个关键的……事儿,要让她躲开!”倪祈神色凝重,“我有重要的话叮嘱你,你今晚安排别人当值,来灵庐。”
此时的禾焰并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也不知道今晚这一叙又牵扯出多少事儿,只是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
……
风元潞下了山。北染镇的元字小酒馆中,风元潞望着赶到的风元溢,“你为什么不早知道我她未死?洛明灏的消息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风元溢摇头,“我根本不确定她未死,更不知道她在煊学。”
原来风启密务司得了个消息,说大冶开凤人请医门岐令,倪全引下山收冶了一个半死的女病人,将她带回医门诊冶。这女子伤的极重,他与禾焰花了好长时间才医治了她。正是因为这样,倪祈发现她身上用极繁复的手法藏着秘密,那藏密之法属上古医术,山下根本无人能解。
大冶要重金请倪祈帮忙,倪祈本来只是医人,并不愿牵扯这事儿。但因为禾焰坚持要保这女子平安,所以倪祈决定给这女子解密,且警告大冶,秘密可以给他们,但要换这女子平安,以全他义弟所想。
这个消息太惊人了,且与白家所为正好合上。风元溢马上得到结论,除了皇弟那一刀,紫冰将她踢下崖是计划好的,白家有人在崖下接应,暗渡陈仓将她送到了开凤。好在她重伤,这才惊动了医门倪祈,让自己又牵到了线头。风元潞又证实了倪玥就是崔赐玥,还有洛明灏与倪玥的关系,这一切都说的通了。白家、开凤皇城还有洛明灏都是连着的!
在崔赐玥这事上,风启只怕是要输大冶一筹了,这可不妙!
风元潞冷笑了一下,“所以洛明灏占天地、地利、人和,这是要对赐玥势在必得了。大冶皇帝为了得到那秘密,自然会大力支持洛明灏,他与贝灵订了婚又如何!”风元潞攥起了拳。
风元溢突然一动,“他发病不娶的时间与崔赐玥出事的时间合得上,难不成他……也插了手?!”
风元潞面色冷凝,喃喃道:“我果然太大意了,没想到牵扯这么大,否则我决不会让白悦音接近她!”提到白悦音,风元潞猛然抬头,“白沫老狐狸,跑了也就罢了,可白悦音,你为什么要放了白悦音?难道就是因为她掏空了你身子?”
他果然……知道,风元溢笑了笑,“总那么满做什么,尤物嘛,总还是要发挥作用的。”
“你如何她我不管,但你该知道我必须要弄死她!”
风元溢仔细看着他,尖锐的问:“为了报仇?为你的心上人?”
风元潞不语。
风元溢眯了眯眼:“刚说了洛明灏对她势在必得。”风元潞的心刺痛,不愿回答。风元溢却不依不饶,“所以,你该能猜到,起码洛明灏是大冶开出的一枚平安符。”风元潞星目闪动,不由得攥紧了双拳。风元溢盯着他慢慢开口,“不愿意是么?要扳回这局,白悦音兴许是关键!”
风元潞猛得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风元溢勾了下唇角,轻声道:“你居然对这崔赐玥,不,现在是倪玥了,对倪玥如此痴情,还有洛明灏……我现在对这个女人倒真是好奇了。”风元溢突然想起了十岁的崔赐玥,“她小时倒是有一面之缘,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风元潞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他一字字道:“别人都罢了,你……决不能动她!”
风元溢惊讶地住了口。
风元潞又重申了一遍:“我说……你不能碰她!”
一阵风吹了进来,让兄弟两人间说不清的东西突然变的清楚起来。风元溢有些不适,也有些震动,静静地体会着这种清晰的不堪。
……
上上央莂居一阁花厅内,倪玥将典叔给的几个食盒打开,一一摆在木桌上。一旁的洛明灏则拍开一坛清水老曲道:“这名起的真没劲,不过这滋味还真是带劲,大师引,全门还真是有些好东西的。”
洛鹤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叹了口气道:“我这命啊!这一个个的真是不省心,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死,死吧,死的又不干脆,嫌完了我的眼泪还再给我添一堆事儿。”
洛明灏奇道:“大师引你不知道这活着就是为了不停地处理事儿的吗?”洛明灏啧了啧嘴,“师傅你这大岁数还没个正确的人生态度?”
洛鹤莂白了他一眼,过了酒肉瘾后,终于问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倪祈认个妹妹也能姓倪么?那禾焰不是倪祈的义弟么,为什么不姓倪?似乎这倪姓不简单,不是说给就给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倪玥停顿了一下道:“哥哥没说,只说我可姓倪。”
洛鹤莂噎了一下,瞪着眼道:“还真是不如以前贴心了。”
洛明灏乐了。
洛鹤莂又瞪了他一眼:“笑什么,你这没伤魂的说话同她这伤了魂的一个样。”
洛明灏噎了一下,又释然道:“这说明我们俩个是同类,很相配。”
“同类?哪一类?都是脑袋受伤是吧!”洛鹤莂又喝了口酒,啧巴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