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仙?”
倪梨站起身朝她走了几步,抬眼望去,只见夜空中她一身白衣仙气弥漫。
倪梨有些迷糊,轻声道:“仙人说要助我转世?”
原来去世不一定是鬼差来接,还有仙人来接,倪梨笑的灿烂,朝她鞠了一躬,道:“那就麻烦灵仙了。”
灵仙莞尔一笑,素指微动:“你确实要转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毕,灵仙一个化烟出现在她面前,倪梨近距离看着她,不由得再次感叹,此乃倾国倾城之貌。
灵仙的动作十分优雅,她脚步微移,森林藏着的邪祟便都不敢露面,她的眼角带着笑意,声音很轻很悦耳,道:“你要转世,还需要完成一件事。”
只见她素手一挥,倪梨的视线便出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国家,城池无数、金碧辉煌,人民安康幸福,和平没有战争。
里面有太多她未见过也叫不出名的东西,不过画面一转,在偌大的皇宫里,有一处偏僻的院子,破破旧旧的。
大概多年未修整,那个院子也就只能做遮风挡雨用,屋里的物件都积满了厚厚一层灰,只有一个相貌平平的宫女在井边打水。
画面再一转,院子的内屋深处有个半封闭的房间,房间里面仅仅只有一个小天窗透着光和风,在榻上,有一位身着华丽服饰,但嘴里却嘀咕着或许只有她自己能懂词汇,疯疯癫癫又哭又笑。
“她是疯子吧!”这是倪梨的第一反应,莫名其妙哭哭啼啼,痴痴傻傻的,华丽的衣饰全都被她撕烂咬烂了。
画面结束,二人肩并肩在森林里漫步,灵仙缓缓道:“你方才所见的国家名为商殊,那名女子名唤辛居,乃商殊皇后,五年前在嫁入商殊时,意外疯癫。”
“现在商殊皇帝打算另立新后,并计划收复辛居的母国。”灵仙停住脚步,道,“我要你做的,便是保住辛居的后位以及她的母国,三年后,皇帝暴毙,顺利让四皇子登上帝位,任务结束,你便可投胎转世。”
“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你投身于大户人家,一生荣华,娘家和睦,夫家幸福,子孙满堂,一世顺风顺水。”灵仙看着她。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转世到好人家不说,还能一辈子吃穿不愁无忧无虑。
“不过,我很好奇,为何天下才女美女之多,仙人会选中我?”倪梨疑惑,辛居是皇后,深居后宫,刚出嫁便被人逼疯了,可想而知有多少女子觊觎她的后位,灵仙又何以见得,自己能在宫里活下来。
皇帝宠妃千千万,无论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才女美女数不胜数,她一介布衣,规矩礼仪琴棋书画都不精通,大字不识几个更斗不过能在宫里生存集皇帝千爱的妃子。
能在宫里那样你死我活的场景活下来的女人,谁不是狠角色,可她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如何能斗过使出浑身解数只为皇帝一亲芳泽的女子。
倪梨有些打退堂鼓,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皇后,她根本想都不敢想,身居高位独善其身,她未必做得到。
“你和辛居命格相同,是最宜上身之人,既伤不了她又能帮到她,不瞒你说,辛居乃仙人转世,今生注定为皇,不料被人陷害,痴傻疯癫不理事,你只是去替她保住后位和母国撑到皇帝过世,仅此而已。”灵仙云淡风轻,又略带命令的口气,道,“做完这一切,你便可转世。”
“那若是我在三年内不幸被赐死,或被打入冷宫没完成你说的任务又该如何?三年后,我走了辛居的神智可能恢复?”倪梨问道,后宫那种是非之地,黑暗无孔不入防不胜防,若真有人想陷害自己想要自己的命,轻而易举。
“若你死了,辛居便死了,你会灰飞烟灭。若你被打入冷宫,我会来寻你,但你不会转世。若你成功,三年后辛居会是太后,你会转世。”灵仙将后果一一列出,一字一句,道,“你是打算赌一把,还是在人间飘荡做个孤魂野鬼。”
“我入宫。”
倪梨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入宫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永远做个孤魂野鬼,她迟早也会疯的,同她见过的邪祟一般,不堪入目。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倪梨奇迹般睡着了,她做着梦,梦里是她从未见过的院子,阁楼,水池,书房。
一切都是那样新奇,她穿着漂亮的襦裙,梳着好看的发髻,身后还有一群小姑娘跟着照顾自己。
这种生活她从未享受过,所有人都以她为尊,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会有男子向她低头。
后来她才明白,她原是扶清唯一的公主,那座院子名为公主府。
朦朦胧胧的睡意,她的身子传来的丝丝痛感,耳边也是声响不断尽是烦扰。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脑中的画面瞬间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在勤奋做事宫女。
倪梨缩倦在榻上,身子冰凉早已麻木,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条条小伤痕,血已经干了,破烂的衣衫上也沾了些许血渍。
她侧颜从残缺的铜镜里看见自己,脸上满是尘土,发髻端庄大气却十分散乱,她忽然想起那个在家门口扼她喉的女鬼,一样的钗横鬓乱。
她抬眼正巧与那宫女对视,宫女怔了一下,立马垂首干活去了,甚至不敢抬头与自己再对视一眼。
宫女的衣衫旧归旧,破了几个洞也是洗的干干净净,她拿着抹布擦柜子,露出的前臂上是一排排咬痕,以及已经结痂的伤口。
倪梨忽然想起,自己这副身躯名为辛居,出嫁时意外疯癫,大概宫女身上的伤,也是辛居咬的。
房间里的小窗透出光亮,倪梨想唤宫女一声,但不知她叫何名,刚回忆一下脑袋便出奇般的疼。
倪梨咬着牙在榻上辗转,终回忆起宫女名为沉莲,是辛居从母国带来的贴身宫女,是辛居的心腹。
辛居疯癫数年,沉莲贴身侍奉,按道理来说跟在她身边毫无前途可言,并且同时还要受旁人冷眼,这种情况下依旧不抛弃的,也只有母国的人了。
沉莲全身颤抖默默擦着桌子,头埋的很低很害怕,倪梨欲起身却吃痛一声向前扑去。
她不经感慨,辛居身上到底有多少伤?
“皇后娘娘。”
沉莲见状赶忙过来扶,倪梨抬眼看她,在这个时候还能唤她一声皇后娘娘,难得了。
倪梨借她的力站在地上,步子刚移一点儿她便脚力不支往前摔去,还好被沉莲扶住,否则撞到桌上该起一个包了。
“我没事儿,许是长时间不活动,腿脚无力不稳罢了。”倪梨微微摇头,被沉莲扶上榻。
“皇后娘娘。”
沉莲的声音很轻,仿佛不可置信,她已经好久未听过辛居说过一句通顺的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断断续续:“公主可认得奴婢?”
倪梨对上她的眼,她哭了,眼泪不自主夺眶而出,她仿佛在笑,用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
倪梨环顾四周,瞟了眼小窗户,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只见她更兴奋的笑了,一把抱住了自己。
“好了好了,这件事你知我知,不可外传。”倪梨见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忽的她吃痛一声,捂住嘴眼带笑意,道,“嘴里有伤。”